我来人间游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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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母女相连之心被斩断

    时光荏苒,我的高二暑假开始了,我没有勇气出去找暑假工,也还没有满18岁,虽然很不想回家,但只能回家,那个在我看来很恐怖的无爱的家,传递着恨与伤害的家。回到家后,我每天的家务活之一就是剁猪菜,煮猪食。到了这个年纪,剁猪菜再也不是我的乐趣了,反倒变成了每日一个沉甸甸的任务。我每天要剁一大菜筐的猪菜,足足有五斤重,只不过不需像五岁时那般一直蹲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劳作到腿部发麻了。身体像个佝偻的老人那般弯曲整个背部,与半米高的灶台形成六十度角。左手依旧用力握紧猪菜,不断配合右手菜刀的起起落落,把猪菜一直向前推进。猪菜在菜刀的挥斩之下,被剁成一颗一颗小绿豆,这些小绿豆在我的双手的挥舞中欢快地迸溅着、飞扬着,像烟花般绚烂地散开,优雅的落在灶台上,剁菜梗时左手稍许用力握住即可,但随着猪菜的推进,剁到菜叶时,左手就需要出更大的力气,把菜叶们捏住聚拢在一起,它们才不会被跑偏,方能剁出细碎的菜叶。现在的我,眼神锐利如鹰,知道左手何时推进,右手何时下刀,左右手配合的特别的默契,很难再砍到自己的手指了。但当自己小时候的兴趣变成日复一日必须完成的任务时,人总会有些许失落并沉重吧。

    今天一大早,我醒的很早,因为我刚拥有了两件新衣服和一条新裤子。穿着母亲刚买的新衣服在剁猪菜。母亲已经好久没有给我买新衣服了,我可开心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服用双手摸摸扯好下衣摆,嘴角荡着笑意来到灶台上开始剁猪菜,给猪准备早餐,连自己的早餐都没有准备呢。

    剁着剁着,有些“小绿豆”跳到了自己的新衣服上,留下了一星半点墨绿色的渍迹。我没有在意,一直在认真的劳作。看着自己辛苦了一大早的成果——一堆堆墨绿的小山丘,我觉得特别的开心,想着待会儿母亲起床后看到了,肯定也会夸赞自己很勤奋吧嘻嘻……

    我继续下力气剁着,母亲起床了,看到正在剁猪菜的我,以及新衣服上墨绿的星星点点。她的眼神瞬间添上一抹怒气,苹果肌因为生气在抽动着。她一边愤怒的走向我,一边说道:“我要打你一巴掌,穿新衣服去剁猪菜,你这新衣服还要不要了。”“啪”一巴掌打在我的右手臂上,“你有没有脑子,穿着新衣服去剁猪菜”母亲眼神的怒意变得更狠厉些,继续用力扬起右手打在我的右手臂上。又是“啪”的一声厚重,像竹板用力打在桌上。我觉得自己的右手臂火辣辣的,犹如一碗装满辣椒的盐水泼到了手臂上。又像一支箭射穿了自己的手臂,现在直指心脏的方向射去。此刻,好像我身上的新衣才是母亲珍爱的女儿般。我被吓傻了,这和我之前在脑海里预想了几遍的温馨场面完全不一样。右臂上真实的麻木疼痛感让我怔在原地,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母亲又提起这件事,父亲听到后垂着眼睛,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不把自己的手给砍了,没有脑子!”

    我听着,只有深深的难过与辛酸萦绕在心间。我想不到自己因为无心弄脏了一件价值四十五元的上衣而受到母亲的巴掌,父亲的冷漠对待。我只是觉得穿着新衣服剁猪菜很开心,我只是想得到母亲的一句赞赏,一个欣慰自家孩子勤奋劳作的笑脸。我好像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像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想得到父母的关注与关爱,却怎么也得不到。

    我的手确实因为剁猪菜被砍过,那是五岁的事了,久的连自己都忘记了疼痛。我看着自己残缺的左手拇指,嘴角带着笑意,眼里流出滴滴泪水。五岁那年,我因为剁猪菜砍伤了自己的左手拇指。十七岁时,我因为剁猪菜砍掉了母女相连之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翠香和恒雨妈三人一起去山林里放牛,我家里有两头牛,一头母牛和一头小牛。翠香家里有一头母牛,两头小牛。恒雨妈家有两头母牛。三人赶牛回家的路上,趟过一条河流。水牛一遇到水,犹如女生购物时在心仪的衣服面前挪不动脚步。所以几头牛泡在河里不愿意起身。泡久了些,翠香家的母牛率先站起来往前走,我家的母牛看了,以为闺蜜去逛街不等自己了,急忙站起身跟在身后走了,自己孩子都不管了。几头牛看着领头牛都走了,也赶紧站起身跟着走。河水瞬间搅浑了,我家小牛发现自己的母亲不见了,顿时慌了,发疯般的跑上山坡,跑进了树林里。没有经验的我不知所措,只能拜托翠香帮自己把早已丢下孩子走在最前排的母牛赶回家,自己跑进树林里去找小牛。跑的太急了,被低矮的树枝勾起头发,右侧头发高高耸起,散落盖住耳朵,坚硬的树叶打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狼狈的像刚逃难出来的我在一棵山茶树下找到了小牛,此时的小牛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我张开双臂做驱赶状想把它赶出树林回家,可它依旧一动不动。我狠下心用鞭子抽打它,希望它能走动,结果仍是没有效果。我实在没有办法了,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满脸绝望的看着小牛,我知道小牛不回家我也跟着就回不了家。坐了二十分钟,又饿又困的我快哭了,小牛仍是一动不动。绝望之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李帅,你看见顾念了吗?”

    我霍地一下站起来,在密集的树林里,探出头大喊;“妈妈,我在这里。”我听到母亲的声音霎时又觉得充满了希望,此刻的母亲对于我而言宛如救世主一般,但下一秒,希望破灭了。

    “你现在是要去世了还是要怎么样?!”

    母亲大吼着,边把母牛赶上山坡,让母牛和小牛会合,小牛看见母牛就发疯般跑到母亲的身边。

    你是要去世了还是怎么样?我听到这句话瞬间心冷了,在这夏日炎炎的高温里,自己却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小牛不愿意回家,我也很难过啊,我跑的都快累瘫了,树叶打在我的脸上不知有多疼,我确实不会放牛,我真是个惹祸精,我真是没用。我在心里默念这些话,但母亲并没有打算放过我,她的情绪还没有发泄够呢。

    “你不知道,小牛看不到母牛是不会走的吗?”

    “你把母牛赶回家,小牛没看见母亲是不会听话的,你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宁愿我的女儿把所有的家务活都做好,也不用读书成绩那么好。”

    女人是不是天生特别的喜欢说话,要通过说话的方式来缓解神经紧张和发泄情绪,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自己用最厉害的语言刀子戳进别人的身体,自己爽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