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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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日本飞机空袭云良机场

    (3)日本飞机空袭云良机场

    机场工地,闻讯的民工们立即放下绳索,离开大石碾子,离开飞机跑道。忙而不慌、有序地散向四方,跳进周边的堑壕土沟、躲到荒郊野坝,藏进石隙草丛。有许多和民工手拿着树枝跳进机场跑道旁边并不深的排水沟里隐敝起来。

    镜头:叶尼诗玛与几个童工们匍匐在一段露天排水沟里。

    王华老师与一些民工们也隐躺在另一段半人多深排水沟里

    村庄里,脸带恐惧神色的村民们离开草房土舍,携带简单的包袱,赶着牲畜,涌过十字路口,逃亡荒郊野坝、奔命山岭沟涧。

    两辆“道奇”卡车及柯克上尉的吉普车,沿公路驶离工地。藏进山岭中。

    分散在机场四周担任警戒任务的哨兵们注视四方,刘本忠排长精瘦的身影握着一把盖德T3冲锋枪飞快奔跑,检查自已布置的岗哨。每到一处哨位都要停步向哨兵:“提高警惕,不但要注意四周的情况,还要注意反空袭。”哨兵们听到命令立刻蹲下身体、缩小目标,眼睛不仅监视前方,还眺望兰天,把枪口对向天空。他叮嘱完又朝另一处哨位奔去。他象动作敏捷的猴子一样消失在草丛中。

    营房帐篷被迅速放倒,战士们再盖上些树枝加以伪装。连长李超杰满脸凝重在营地镇定指挥。工兵连的战士们紧张而不慌乱,迅速奔来取回架成三角架的枪械集合待命。李超杰连长比划手势简短下达命令后,伍福来、史正才、王二昆几位排长按照分派任务。分别朝三个方向奔去。各位排长带着队伍潜伏在机场周围不同的方位早已挖好的壕沟,战士们手中的枪对着天空,子弹推上膛,瞪着愤怒仇恨的眼睛,随时淮备反击。

    天空万里无云传来鬼哭狼嚎般的怪吼,十八架“零”式战斗机掩护着八架轰炸机黑云般飞临云良县飞机场工地上空,隐敝在不深的排水沟里的人们,见到这二十几架涂着红膏药标记的日本飞机,都吓得低头伏身下去躲藏。

    天空中日本鬼子轰炸机驾驶舱里,可以俯视到云良县机场工地全景,只见平坦光滑的两条跑道上空荡荡的,在阳光下反射着黄灿灿的光。飞机场附近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鬼子驾驶员甲向身边的鬼子驾驶员乙说:

    “看来云南的谍报组情报是淮确的,机场竣工在即,必须痛下杀手。不能让支那军队使用。”

    鬼驾乙:“让我们飞行队回避开美军第十四航空队的锋芒,他们的情报确实有用,应该呈报军部,赐给他们菊花勋章。”

    鬼驾甲:“武士们,动手吧。武运长久。”前推操作杆。机身俯冲下去。

    天空中,八架鬼子的轰炸机带着尖锐呼啸声的俯冲下来投下成串的炸弹。

    下面的村庄、房倒屋塌、梁燃柱烧、火光冲天、一片狼籍。许多没来得及躲辟的乡亲被炸死、烧死在烟火迷漫下。

    机场旁边堑壕里的战士们冒着迷漫硝烟,不顾生命危险,举枪朝飞机猛烈射击。排长史正才干脆站在壕里用冲锋枪猛烈开火。

    荒原上,鬼子飞机如雨点的弹道四处飞落,躲藏在树阴草丛中的乡亲们被打中,人们负痛倒下、翻滚挣扎、溅血倒地、尸横遍野。

    尚未完成的跑道被炸弹掀开,泥土翻卷、石飞冲天,炸出一个个巨坑大洞。

    跑道边的泥浆桶被炸得四分五裂、满天飞舞、到处滚动,子弹击穿铁桶泥浆四泄。

    李超杰、刘木忠同在一壕坑中,李超杰端机枪朝飞机开火,刘木忠持冲锋枪射击。

    炸弹在跑道上爆炸,一颗炸弹紧贴一个大石碾子炸开,能量巨大的冲击波将大石碾子冲击得滚动起来,朝着跑道边排水沟冲去,躺在排水沟中有女民工和几个女童,其中一女童见到大石碾子气势汹汹冲来吓得连声尖叫。在附近排水沟的王二昆听到惊叫声,回头发现滚动的大石碾子。另处排水沟的王华老师也看见了危情。

    王二昆一个箭步跳出顺手抓起根扛泥浆桶的园木棍,朝滚石碾子冲去。身后王华老师也奋不顾身跟来。俩人勇敢的行动被躲藏排水沟里的叶尼诗玛看到,紧张得目瞪口呆。俩人共同将园木一头垫到滚滚冲来大石碾子下方。石碾子被埂卡弹跳一下无法滚动停下来,园木棍的一头被沉重的大石碾子压住,另一头压在倒地的王二昆腿上,王华老师也被撞倒了。排水沟里万分紧张的叶尼诗玛见到王二昆被压住,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她跃身跳起出现在飞机跑道上朝两人奔跑去,她那身红绿艳丽的哈尼族服装在黄白色跑道上分外显眼。王二昆和王华老师见状高叫:

    “回去、回去,叶尼诗玛,快回去。爬下、爬下、叶尼诗玛、快爬下……”

    天空中,鬼子飞机员透过地面燃烧的硝烟发现叶尼诗玛移动的五彩身影,狞笑着推下飞机机头。两架日本鬼子飞机怪叫着俯冲下来。机头射出狰狞的火花。

    李超杰和刘本忠见鬼子飞机冲下低空,马上勇敢地跃出浅坑朝鬼子飞机猛烈开火。李超杰手持的机枪吐着火舌,但机枪后坐力很大,枪口激烈摇摆,刘本忠把打空子弹的空枪扔下,将机枪架扛过头顶用手撑着当枪架。

    李超杰高声喊叫:“危险、太危险。”

    刘本忠:“一样、都一样。瞄准打,”李超杰也顾不了许多,对空猛烈射击。枪口顿时平稳了许多。

    叶尼诗玛在跑道上快速奔跑,鬼子飞机朝她射出一串串血腥的子弹,在她身旁的跑道溅出阵阵泥石火花,她全然不觉拼命奔去救王二昆。突然,她身体振动一下身体重重倒在跑道上。

    王二昆见叶尼诗玛倒在跑道上,自己确不能动弹心如火焚,歇斯底里地高喊:“叶尼诗玛,叶尼诗玛、叶尼诗玛……”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旋转起来。

    鬼子飞机射来的枪弹在李超杰和刘本忠身边飞溅起泥石火花,烟尘几乎将两人淹没。两人置生死于不顾,瞪大眼睛朝冲下来的日本鬼子飞机猛烈射击。弹道闪光在天空中的鬼子飞机四周掠过。机舱中的一个鬼子飞行员身体突然颤抖一下,口涌污血,身体痉挛、肌肉绷紧,他被子弹击中了。飞机顿时冒出黑烟,摇摇摆摆朝天边逃去。

    王二昆和王华老师拚命推开园木棍,王二昆终于站了起来,他不顾一切瘸拐着朝叶尼诗玛奔过去,王华老师挣扎了几次也无法起身。

    叶尼诗玛满身鲜血躺在地上,鲜血将她红绿相间的哈尼服饰染得更加艳丽,衬托得她更加美丽。受了致命伤的叶尼诗玛已经无法语言,见到奔来的王二昆,她只能温情地望着他,报以的淡淡的笑容。片刻,便闭上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发了疯的王二昆跪在她跟前,从胸肺中嘶喊出几声如受伤独狼般的极度哀伤悲嚎:“叶尼诗玛!叶尼诗玛!”

    他怒火万丈捡起支冲锋枪,挺直胸膛朝鬼子飞机射出满梭愤怒的子弹。埋伏在机场周围多个方位的数条堑壕中的工兵战士们手中的步枪、冲锋枪。机枪都朝鬼子飞机猛烈射击。弹密如雨、鬼子飞机不敢恋战,拉升高度朝天边遁去。

    刘本忠身体直挺顶立着,撑住机枪,瞪着天空一动不动。鬼子飞机飞走了,他再站不住身体晃动,李超杰赶忙扔下机枪去扶他,两位战场上的虎狼斗士都受了伤,一起倒在地上。李超杰把刘本忠扶在胸前,才发现刘本忠满脸血污、多处受伤情况严重。李超杰用手抹去糊住他眼睑上的泥尘血污,刘本忠慢慢睁开眼睛,吃力地说:

    “连长、你打中一架日本飞机。”李超杰满眶泪水将耳朵贴在他嘴边仔细聍听他说的话。回答:“不、是你打中的,你打中的”刘本忠露出淡淡的微笑,嘴唇动了动、摇摇头、渐渐闭上眼睛。

    李超杰轻轻放下刘本忠的遗体默立他身前,血也从他额头上流下来,挡住他的视线,他伸子手抹了一把,脸变得更加血污狰狞。这时、满身战火硝烟的伍福来、史正才和几个班组长带枪奔他身旁,见到刘本忠的遗体大家不约而同都默立悲肃了。又向请示下一步行动?李超杰只见他们嘴在动。用手比划:“大声点?我都听不清。”几人又比手画脚讲一通。李超杰摇摇头挖挖耳朵:“不行,耳朵震蒙了,不管它。我们当前最急的事就是赶快抢救伤员、救火,尽量减少损失。伍排长你带人去把营房帐篷支起来?把伤员送那里抢救。其余的人都去救人,救火。快、快行动、……”众人领命各行其是。

    山路上,秀华手握镰刀、揹个塞满野菜的大挎包,神情焦急脚步匆忙。空中传来轰鸣,她赶忙躲到土坎的树下恨恨瞅着天空,直到日本飞机飞走才匆匆赶路。

    跑道边的营房帐篷里躺着许多受伤的士兵和民工,几名佩戴着红十字标记的卫生兵带着药箱给伤员们包扎治疗处理。帐篷外还不断有伤员被担架抬着,或被搀扶着往这里送。

    连部小帐篷外面也躺着、坐着伤员。包扎好的王二昆、王华老师也躺在草地上。

    王二昆下半截裤腿被撕开,绷带包扎到膝盖以上,他伸着受伤的右腿面冷如铁,眼含忧伤望着远山,手拿着叶尼诗玛送给他的绣花小手帕,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思念自己牺牲了的的未婚妻。

    史正才从大帐篷匆匆走出,左手拿个葫芦、右手拿个小白磁瓶:

    “王老师,这是昆明曲焕章老医生捐赠的真正真的云南白药和保险子,专门治疗刀枪伤、跌打损伤的,效果好得很呢。”蹲下递小白磁瓶和葫芦给王华老师。

    王华老师接过葫芦闻闻:“是酒、不是水,我不会喝酒。”

    史正才:“用白酒兑着吃,酒会撵筋道能发挥白药的最佳疗效。”

    王华老师:“既然如此、只要伤好得快我就喝。”将保险子放入口昂首同酒一起服下。

    他又递给王二昆:“二哥你也吃,伤会好得快点。”王二昆面无表情,将药扔进嘴里,喝口酒咽下。

    王华老师:“史排长谢谢你了,伤员多、你忙去吧。”

    史正才:“好的,王老师、二哥,你们静养。我送药去。”到别的伤员处去了。

    帐篷外、瘦高的伍福来对七、八个背着背篓的年青民工们说:“罗草医、普医生说的这些草药,你们格是都认得?”

    年青民工甲:“认得、认得。都是些外伤用药、消炎药。比如说大接筋藤、跳八丈、三股筋、锡生藤、五爪金龙……我们都认得”

    年青民工乙:“还有一支黄花、一点红、大接骨丹、大穿鱼草叶、九子阳……多了。我们以前也挖过、用过。”

    年青民工丙:“不怕得、不清楚的地方,我们会互相问问、认认的。”

    伍福来:“好,你们尽量多采点、赶紧回来,这边等着要。麻烦拜托你们了。”

    年青民工甲:“长官,麻烦拜托就莫说了,我们也有亲人等着药来救命呢。走了。”说完几人小跑步去了。

    头上包扎白绷带的李超杰走来,伍福来对他说:“李连长,还算有两位中草医生在民工中,能用中草疗伤治病。要不然这么多伤员真是抓不开、忙不过来了。”

    李超杰:“是啊、真该感谢他们。”

    伍福来:“两个医生带着的药都用完了,还说在这种时候当医生只能救危济难、不能趁人之危要钱,一直没收费。”

    李超杰很有感触:“难为他们了。想想看、其实不只这两位医生,云南广大的民众,为抗战胜利着出了多少可歌可泣的牺牲和贡献,他们都是抗日功臣。将来历史一定不会忘记他们。”

    伍福来:“对、是。你们喝过墨水的人说法就是多。我就两个字‘好人’,云南人为了抗战打日本,出的好人太多了。”

    李超杰:“不说这些了,现在事情还多。伍排长你就带人负责这里的工作,负责警卫、协助救治伤病员。机场不能误工期,我带史正才排长组织没受伤的人赶紧抢修机场跑道去,按时交飞虎队使用,报仇。”

    镜头:机场周围满目疮痍、冒烟的枯树还在燃烧,着火的草地仍未熄灭,四处烟火迷漫。硝烟未散、衣着褛褴不堪、满身伤痕的工兵和民工们就开始抢修工作。有些在铲石填坑、弄平跑道。有的分成三组,拉三个大石碾子,一个跟着一个艰难地拖拽起来。大家的眼神中闪烁着的是不屈的光芒、同仇敌忾的顽强的精神,人们迈着沉重的脚步拉着沉重的大石碾子,踏过死者、伤者遗留在跑道上的斑斑鲜红血迹。碾压过刚补上的大补丁般的弹坑滚滚向前。沉重的劳动、沉重的心情转变成人们从肺腑中哼出的沉重号子:

    (音乐奏起抗战歌曲“大路歌”的变奏曲);

    哼呦咳嗬咳(嗬咳哼)

    我们一齐同心干、

    为了胜利

    无惧烈火与炸弹

    那怕流血与死亡

    团结一心

    那怕石碾重如山

    擦干泪水拉起石碾

    抚平伤口拉起石碾

    压平跑道的崎岖

    修路就是筑长城

    踏着亲人的血迹

    我们拚杀在火线

    怒火万丈一起奋战、

    抗战军民一起奋战

    飞机上天打东洋

    胜利曙光在眼前

    (歌声中呈现的画面):

    (俯摄镜头)四周的村庄、还在熊熊燃烧、硝烟滚滚、弥漫上空。透过烟火可见到跑道上三个高达1.8米,重达5吨多的大石碾子,由每组数十位民工组成的扇面队形拉着,顽强缓缓地行走着。每根绳索如琴弦绷得紧紧,碾压土跑道滚滚而行。硝烟将他(她)们的脸膛涂黑、战火将他(她)们的衣裤烧坏,眼角上有抹不干的泪、额头有擦不完的汗、身上伤口血迹未干。但人们神情凝重、意志坚强拉着大石碾子坚强行走。

    (平摄镜头)太阳下,拉石碾的人们,有光头、有留发,有戴花头巾,有的包着带血的纱布。男人们光脊背铜红闪亮,女人们布背心汗浸盐渍。成排的绳索一头接在大石碾子木架子上,一头镶入人们的肩膀中,拽得直直、绷得紧紧。民工们用胸膛、用肩臂抵住木架子,双手推着石碾子前进。土跑道上遗留的鲜红血迹清晰可辨,一组接一组的脚踏着亲人们的血迹顽强前行。一个接一个大石碾子碾压过去。血迹粘糊在石碾上印在土跑道上。血与汗凝结的跑道变得平坦结实,在太阳下反射出厚重的光芒。大众不屈的步伐,配合抗战歌谣的节拍顽强走着

    (镜头)拉第一个石碾子的李超杰和史正才头上扎着带血的绷带,昂首并进走在最前头。紧跟的军民们满身污泥血迹,但神情坚毅。树林般密集的庄稼汉脚杆,有穿草鞋、穿布鞋的,光脚的。肌肉块块鼓鼓的腿,有力地蹬在跑道上,拉动大石碾子轰轰向前。跑道在颤动中变得坚如磐石。

    (镜头)拉第二个石碾子的是那位领唱的年青美丽村妇,她揹着孩子和那三个吃不饱肚子的大孩子走在最前头,大家虽然疲劳不堪、汗流如注,泥污在脸上划出条条痕迹,齐心合力拖拽着大石碾子朝前走。。

    (镜头)拉第三个石碾子的多为妇女、老人、和孩子。妇女们红颜不让须眉,白发人老当益壮,孩子们人小志大。大家埋头协力步步紧跟。(可用抗战记录片镜头)

    画面中分别出现:李超杰和史正才的特写镜头。

    出现那位美丽年青村妇揹着襁褓中孩子拉紧绳索的特写镜头。

    出现那三个吃不饱肚子,还坚持修机场的大孩子的特写镜头。

    歌曲音乐结束后出现的(画外音):“抗日战争中,广大云南军民在参加印缅战场的战斗中,在修筑千里长的滇缅公路和修建五十二处战时机场的过程中,在各种支持抗战的斗争中,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欢庆抗战胜利的时刻,他们只含着泪说:‘总算到头了、日本投降了,终于胜利了。死了这么多人、也算值得了。’这是云南军民朴素的满足感,历史决不会忘记他们。他们是历史的一尊丰碑。这是历史给云南军民的无价回报。”

    公路上驶来一辆车灯前插着‘红十字’小旗的卡车,路边的哨兵拦住卡车检查证件,丁钢中校下车递出证件,哨兵看完证件递还回去放卡车驶离。

    连部小帐篷外,秀华背着野菜回来了,她看到许多伤员躺着、坐着。她吃惊地从伤员们身傍走过,问一个迎面来的民工:“阿哥请问一下,见着王华老师了吗?”

    民工:“王华老师我见着啦,他还活着。受了伤,吃了云南白药,包了草药,感觉好点,又坚持干活计去了。”

    秀华:“他去哪里干活计了?我有事找他。”

    民工:“晓不得,现在人手紧得很。到处都很忙。”

    这时一个带‘红十字’袖套的卫生兵瑞个大碗从大帐篷出来见到她说:“这位小姐姐,请来帮帮忙,喂喂伤员们喝开水,你们女人心细手轻,做这事最适合。受伤流血的人口容易渴,他们的伤口己经处理包扎好了。放心。”秀华点头将背上的野菜包袱放下说:

    “医生、这些野菜请你找人送伙房冼干净、煮来吃。”

    卫生兵:“好的。”转给身边的一位男民工:“你把这个送到伙房去。”民工点头揹上野菜包袱离开。

    秀华接过碗,给几位负伤躺在担架上不能动弹的战士用小勺子喂水喝。她忧心仲仲不断向四周寻觅着王老师身影。

    这是那辆插着‘红十字’小旗的卡车驶来在连部小帐篷外停下,丁钢中校和几位戴着红十字袖套的医务官兵跳下车来,伍福来在帐篷门外迎接:“医生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快、快请进。快请进。”医生们都揹着药箱,匆匆走进两排帐篷分散到伤员中。

    丁钢中校带几个卫兵站在工地前举目四望一阵,钻进小帐篷对值班战士说:

    “去,你去,小战士,你去把你们连长找来,就说师部来人找他。”

    值班战士:“是。”敬礼奔出去。

    镜头:头缠绷带的李超杰和史正才匆匆走近连部小帐篷,让蹲在伤员傍喂水的秀华从侧面见到了,但俩人没注意到她。秀华刚想打招呼,,俩人已走进连部小帐篷。

    李超杰立正敬礼:“报告长官,工兵连连长李超杰奉命来到。”丁钢中校转过身来。李超杰“……哎呀、是丁刚中校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两人握手。

    丁钢中校:“我也是刚刚重返远征军司令部政治部的。刚到任就接到师政治部谍报处余树才处长反映云良机场工兵连连长失职的报告。奉命来执行公务。没想到会是你。李超杰、李连长,你受伤了。”

    李超杰:“我的伤不算重,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伤员,全力抢修机场。以减少损失”

    丁钢中校:“唔,我都看到了。你现在采取的措施很得当的。眼下只能亡羊补牢了。”

    李超杰:“报告长官,我们还是有把握按时完成工程任务的。”

    丁钢中校:“很好,这样我就可以报告远征军司令部,请美国飞虎队按时进驻机场。这次鬼子偷袭机场肯定给我们制造了损失。但是细细梳理下来,事情也很蹊跷,李超杰、李连长,请你认真回忆一下,这件事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可疑现象出现过?”

    李超杰回忆片刻回答:“卑职失职、卑职失职,但没有发觉有什么可疑的现象,也没能识破吉普车上的四个人竟是日本鬼子冒充的。卑职实在惭愧。”

    丁钢中校拉长了脸:“说到失职,你确实失职。工兵连进驻云良机场除了协助跑道工程施工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防特、除匪。可是日本特务来到你眼皮底下你竟然不知、竟然没识破。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你是干什么吃的?”丁钢中校严历的目光狠狠盯着他。

    李超杰诚惶诚恐:“卑职失职、卑职失职。”

    镜头:小帐篷门外、正在护理伤号的秀华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小帐篷里,丁钢中校:“在战场上每个军官都要对自己的任务负责。现在仅云南省就有五十二个战时机场,如果守备部队的主官失职都不加追究。何以治军?何以服人?即使你克服重重困难,按时交付出机场来使用,也不能抵消你失职的责任。”

    李超杰:“是、是、我有责任,但这事不能全怪我……”

    丁钢中校:“是、这事是不能全怪你。说实话我也不想处罚你,但是我刚刚重返政治部就碰到你这件事。你又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军官,你尽给我丢人。我怎么办?我不处罚你,别人会怎么看,还认为我执法不公,坦护你、包庇手下弟兄。何以严肃军纪?何以治军?何以服人?”

    李超杰:“是、是,丁钢中校,你说得对,你想怎样处罚就怎样处罚吧,我只是觉得,我固然有责、但我问心无愧。”

    丁钢中校:“好,你既然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你去军法处跟他们解釋清楚去吧。我也会尽力为你说情辨护就是。”

    帐篷外、正在护理伤员的秀华坐不住了。她转身奔进连部的小帐篷,第一眼就见到狼狈不堪的李超杰,两人久未谋面,心中‘格登’一下,脸上露出刹那间的惊喜和诧意,但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忙不得打招呼。

    秀华说:“长官、长官,我有重要情况,要马上向你反映。”

    丁钢中校目光审视:“你是……”

    秀华:“我是来建水县派来修机场的民工。我叫秀华。”

    丁钢中校:“你要反映什么情况?”

    秀华四顾压低声音:“是重要的情况。”丁钢中校警觉也很高,他用手式止住秀华的话语拉她往外走,秀华又拉住李超杰离开人群走去。

    乡间公路上,“道奇”卡车的车轮刹住了,还能看到不远处的帐篷营房。驾驶室丁钢中校握住冲锋枪跳下车,指挥随车而来的四个执枪卫兵在四周放哨警戒,他用眼睛朝四周搜索一阵,又跳回驾驶室对坐在副驾座上的秀华说:“你讲吧......”

    秀华说:“我们的人粮食都不够吃了,保长王华老师只得叫我上山去挖野菜来煮给大家吃,我翻了几座岗找了些正淮备回来......”(画面化入)

    (画面):山间,汗水淋淋的秀华揹着满满的野菜包袱走出小树林,前面出现一条不显眼的小路。筋疲力倦的秀华扔下布挎包瘫坐地上休息,用手扇风为自己降温。这时、崎岖不平的土路传来汽车马达声,秀华没动,透过参差不齐的草丛向外望去。只见一辆载着四个穿军装人的吉普车颠颠簸簸驶过来。在离她藏身不远的地方离开土路,慢悠悠驶入一片矮林子中没了踪影。不一会、一个身穿普通农妇衣服的女人走出林子,她右手一直伸在胸前的包袱中,象握着个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地四周窥视,在土路上走走停停。秀华奇怪地盯住这个年青女人,那女人在土路上走了个来回,四处观望。秀华躲过她的视线,静不作声地观察着。女人又无声无息返进矮树林子里,时间不长,三个穿成普通百姓装束的男人出现了,边走边弯腰认真地将被车轮轧倒的荒草扶起来,他们手中都拿着个用衣裳包裹住的长家伙,四人在土路上贼眉鼠眼四处觊觎一阵见无人迹,才迈步离开。秀华见这几人举止反常的引起怀疑。她轻盈地跳过土路摸进那片矮林子里,里面光线很暗,她用镰刀警觉地搜索,留意刚刚被扶起的荒草,在林深处低土崖脚下出现一处隐蔽的山石裂穴中,发现那辆用树枝野草掩盖得很好、刚驶进来的吉普车。(画面化出)

    卡车驾驶室里,丁钢中校听了有些兴奋:“真的?”

    秀华:“这种事情哪个敢乱说。”

    秀华:“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脑子里寻找起来

    丁钢中校:“好好想想,一定要想起来,你反映的情况太重要了。一定要想起来。”

    同在副驾座上坐着的李超杰:“怎么会有女的?这几个人的相貌我还记得,没有女的。哦、也许就是那个用衣领包住脖子,捂着腮帮子,象个牙痛病人的家伙是个女的?哎、我真是瞎了狗眼、上当受骗被骗得这么深。”

    秀华回忆着:“唔、也许就是那个女人,对、就是在县城北门摆摊卖豆腐的那个女人。我想起来了,我在县城赶街子,见过她,还在她那里买过几次豆腐。不会错的,就是在北门摆摊卖豆腐的那个女人。”

    丁钢中校:“好好想想,一定不能错,一定要记准了。”

    秀华拍拍脑袋搜索:“不会错,就那个女人,不会错了,就是在北门摆摊卖豆腐的那个女人。另外那三个男的模样,我也记得。但我以前没见过这三个男人。”

    李超杰:“这几个人的相貌,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忘了。”

    丁钢中校:“好、好,记得就好,记得就好。记得就有办法。还有谁见这四个人?”

    李超杰:“一排长伍福来、二排长王二昆、三排长史正才、四排长刘本忠都见过。但四排长刘本忠己经牺牲了。”

    丁钢中校:“好、现在情况紧急、我就当机立断了。我现在任命三排长史正才为荣誉一师工兵营二连代理连长。配合美军顾问柯克上尉,负责机场的修建和警戒任务。暂时免去李超杰工兵连连长职务,改任临时组成的反日本特务行动小组组长。李超杰这也是绐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超杰在驾驶室教礼:“是。”

    丁钢中校继续布置:“组员由秀华姑娘和伍福来、王二昆组成。暂免他们俩人排长的职务,趁你们都还记得那几个日本特务模样,与他们斗斗、把他们找出。从人群中找出来。我会命令伍福来、王二昆来临时小组,完成新任务的。”

    李超杰回应:“是。”

    他转向秀华:“吉普车在哪里?你马上带我们去看看。”

    秀华点点头:“行。”

    镜头:公路上道奇卡车行驶着,丁钢中校握住方向盘身边坐着秀华姑娘,车厢里坐着李超杰、伍福来、王二昆三把兄弟,还有那四位卫兵。

    镜头:山凹中,秀华姑娘领着丁钢中校、李超杰、伍福来、王二昆钻进的那片矮林子,很快到达那处隐蔽的山石裂穴。丁钢中校掀开树枝,看见部份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