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奇怪的教导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听听,赦大爷暴打琮哥儿的声音,还有琮哥儿的哭泣声,终是走了琏大哥的路,接着奏乐接着舞,就求着别是脏的臭的都往家里领。
晴雯低着头红透脸,听着心里砰砰跳,脑袋都迷糊许多。
奶妈子还是第一次乐得见琮哥儿被打哭起来,翠儿也低着头,眼里悠悠看向晴雯,果然是姿容娇美,红着脸惹人怜爱。
只有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眼里的无奈以及今后难走的路,最难便是戒色,因为丫鬟不会拒了主子,同时也期待着与主子这般那般,才得做姨娘。
还得是赦大爷知道高乐的好处和坏处,临走前便私下和晴雯说道:“我提前许你一个姨娘的位置,但得我允前,不准和琮哥儿做那事,若琮哥儿用强,你便找我。”
晴雯用力点点头,心都要跳出来了...没曾想一日从学规矩的丫鬟到姨娘了。
再看向哭得抽噎的琮哥儿不由得心疼起来,与奶妈子一同安抚起来。
天色早就暗淡,赦大爷院里的事也传出去了,下人只当是琮哥儿入了赦大爷的心,庶子也可变得与嫡子一般待遇了。
哼,区区贾琮。
不过对于府上的主子来说,这就是个信号。
要么赦大爷想起复了,但政二爷否定了这个说法,毕竟赦大爷高乐了将近二十年,就想要起复怕也是过不了高乐一关。
那就是另一个,赦大爷要培养接班人了,但琏二爷杠杠的嫡长子身份在这,爵位是谁都抢不走的,于是又都疑惑起来。
只有老太太明了些事,老大一是报复养育琏二爷这起子事,因为老太太没养成嘛,你看看琏二爷什么脏的臭的都要,身上有个捐官也不活络起来,只在府里打理庶务,隐隐约约有些高乐的影子,还有些怕老婆。
二的话,老太太看着今早赦大爷那样,有了父亲的样子,怕是真想好好教一回琮哥儿了。
琏二奶因那事哭红了眼,睡了一觉便到了晚上,府上还有事没做完,也去不得老太太那里说道几番了,只将这事记在心上。
宝二爷窝在老太太怀里,便是听闻谈起府上另一个哥儿,说起来是他弟弟,唤名琮,听闻是个有玉的,也不知长何样。等到宝二爷起了困意,在丫鬟服侍下上了床睡下,老太太,二太太,政二爷便去了偏房里商议薛家这件事来。
“这事与老大说一声,鸳鸯,你去吧,把信也带上。”
等到陪在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都走了,三人才开始计议起来。
二太太先开了口:“薛家已经在路上了,咱不可能拒之门外,只得迎进府来,但又怕薛家子起事,带坏府里的子弟。”
政二爷对此很上心便道:“薛家子我听过,有金陵呆霸王一称。这次仗势打死了人不奇,但处理不妥当,以为给些银钱便无事,怕已经在官府上记着了,依我看信里话,若是真事,只须把打人的下人交给官府便可,定个欺逆主子的名头。”
老太太震了下拐杖道:“咱不是来数落亲戚的,说那些有的没的作甚,老二,你想想咱家金陵还有说得上话人没?”
政二爷开始回忆起来,片刻开口道:“倒是七房有个唤名珀的,琥珀之珀,如石重,色黄者为石珀,倒也说得上种好玉,只是听闻那黄玉里住着虫子...”
老太太又震了震拐杖,心说老娘是来听你咬文嚼字的?
政二爷一缩头又继续道:“在金陵军中是个副千户,从五品。”
说到这政二爷就牙疼,品级和他一样大,虽有京官大三级,但却说不出其中道理,大抵是因为政二爷清政不管事吧。
“副千户不行,出了命案那便是应天府的事,说不得会招一身嫌。”
“可惜子腾兄升任了九省统制,又奉旨出京查边。”
“子腾也不得行,若是惹得今上不喜便坏了大事。”
政二爷嘟嘟嘴吹胡子,这不行那不行那我还说些什么屁话。
“先迎进府来,若是金陵应天府的人找上门来也不会直说要人,不然老早就被抓进吃牢去了,怕是要些银钱。”
老太太斟酌一番,发现府里真没有谁能说上话了,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算是无奈之举。
“要银钱好说,薛家万贯之财,那句话怎的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二太太总算插上嘴了,等着便是这个。
没曾想老太太斜了她一眼道:“佛经抄完了?”
可惜政二爷倒是个健忘的,忘了个前天刚来寻他的贾雨村,那人正好在金陵补缺,正好补缺到了金陵应天府。
一夜无话。
......
琮哥儿打眼一睁便看到那滑稽发型的男人,那人却露出怒容道:
“你不该如此!”
忽的一变,又成了一幅忧郁状,摇摇头道:
“你不该如此。”
琮哥儿只觉得这人好怪,并没有意会到什么,爬上那人腿,照着纸上写的道:“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那人堵住了琮哥儿的嘴道:“看看就好,真要念出来应验便不好了,你也不希望如此。”
他把琮哥儿放下来,又提起了笔,今日不写判词,倒是画起画来,撩撩几笔变勾勒出长身和尾巴,独在那头上费些心思,画出了狼头。
凶猛的灰狼!
最后却在狼前撩撩数笔画出个人形,借着长发便能看出是位女子。
无头无尾的画,那人放下了笔。
若你是懂得,那便是神童降世,若你不懂却做了,那便是天意如此。
琮哥儿才不知什么懂不懂的,抢过笔来就在画上胡乱的用劲,使得那人好生心疼那幅画。
待到琮哥儿扔下笔,倒是看不见了狼,也不见了那人。
那人呆呆看着琮哥儿的大作,许久后高声大笑起来。
咱们走着瞧?
......
接下来的日子,赦大爷亲自上阵,待到琮哥儿一一请过安便拘着琮哥儿在书房里。
他在想有什么能教与琮哥儿的,细细一想发现自己只知道高乐...可是那房中之事...嘶。
恰逢昨夜鸳鸯传话,得知了薛家子那起子破事,心想平白给府上招来麻烦事了,但其中却有值得说教的点,于是他便决定给琮哥儿说道说道其中的事。
“你二太太娘家王家,同是金陵四大家之一,那婆子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哥哥叫王子腾,现在升任九省统制,这便是其中说道的点。”
“此前,王子腾借着贾家和王家在军中的香火情倒是干出一番事来,有军功,也有破事,但破事不大便不会坏事,于是入了今上的眼升任京营节度使,这是个好官,手里有兵,说话大声,能使劲,这官在祖父一代可是轮在你祖父和祖叔父手里。”
“但前些日子又升任了,大概除了王子腾自己和今上,还有官场上的聪明人才知道:王子腾碍眼了,可惜府上的人都不知这点,也不能怪他们,当是以为风光罢了。”
“先说结论,这叫明升暗降,如何看,就看以前能做到事现在是否能做到,王子腾以前说句不好听的,至少能调出一万兵来造反,但现在,就他一个能...哦,也许还得算上贾家和王家...薛家也一起...”
说着赦大爷忽然感觉不对劲了,大声咒骂道:
“老阴逼王子腾!望之不似人!老子还真没注意你手伸得这么长了,难怪我说那婆子蠢得狠。”
赦大爷气冲冲地走来走去,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到底还是高乐舒服。
“算了,不提他也罢,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不行越想越气。”
一想想信上写着:母舅王子腾遣人来。
这是逮着两家一起霍霍了,怕是不甘心升任九省统制,借三家之势助他王子腾成事啊。
“琮哥儿,你...且听着,若是不让你用今后便会吃着亏,王子腾有两个妹妹,大妹子便是你二太太,小妹子嫁去薛家,是薛家当今主母...只是可怜那薛公早早病逝...”
“我艹,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个王子腾真是什么事都敢干啊!”
赦大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一脚怼在书架上,好悬没崴着脚了。
“这样,王子腾便可轻易知晓薛家与贾家之事,也可以借着主母的地位,随意安插探子,丫鬟,若是真起了坏心思,府上便不得安宁。这是高级的离间计,不如说叫分化。但计策不止于此,除非结了死仇,但薛王贾史一代代都有着姻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脉,王子腾他不会下死手。”
“但他会像那些尸位素餐的贪官吸血,吸四大家的血,这便是要命的,诶,何至于此?”
赦大爷你是不知道,这就好比你天天与美妾高乐,突然要和大太太行房...怕是要yue了吧。
王子腾也有着自己的高乐。
“他那外甥犯了事,自己能说话却只是指了条路,明眼一看便是不想惹麻烦上身啊,指到贾家来,一箭N雕,算盘打得好啊,恩侯佩服。”
“现在薛家就要进府了,琮哥儿,我且问你,你怎么看?”
琮哥儿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找准机会一把扯下赦大爷的胡子,细细一数得有十几根。
“欸嘿嘿,爹爹,你输了!”
“水生!拿板子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啥花开了不知道,反正琮哥儿菊花开了。
贾赦院里的人都听闻此事,心道看来赦大爷只是一时兴起,怕打完板子就要去高乐了。
老太太清楚得狠,要亲自上板子了,那便是用心了,心里也忧虑起来,宝二爷可还缩在她怀里呢!算了,到蒙学让老二好好教育一番就行,最多...半顿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