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往事回忆
繁体版

活着 四

    我认为,对一个作曲家来说,最大的危险莫过于失去信心。音乐,以及整个艺术,不能是冷酷的嘲讽。音乐可以是辛酸的、失望的,但不能是冷酷的嘲讽。一个人感到失望,那意味着他仍然对某种事物怀着信念

    ——肖斯塔科维奇

    我觉得不仅仅是作曲家,艺术家,所有人都是如此,生活的心酸和嘲讽,会让我们抬不起头来,到我们还是不能就此倒下,我们要结束这无言的结局。

    “下去走一走吗?”李浩琦问高怡菲,他看着高怡菲正思考着什么。

    高怡菲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李浩琦:“嗯?”

    “下去走走?”李浩琦重复了一遍。

    “走,下去走走。”高怡菲回复道。

    “你是坐轮椅还是?”李浩琦问她。

    “我好了啊?”高怡菲蹙着眉头看着李浩琦。

    “那你不坐轮椅了?”李浩琦说着:“我还想推着你去溜一圈呢。”

    “……你也是够了。”

    “浩琦,今天要不出院吧,我可以走路了。”高怡菲和李浩琦走在医院里,坐上了电梯。

    “都行,听你的,你要是觉得腿好了,咱就出院。”

    两人刚刚下了楼梯,来到一楼大厅,就听见医院门口传来哭喊的声音,两人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那里围满了人,人群中有个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人,医生拿了块白布盖在了上面。

    也见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半跪在病床的旁边正竭斯底里的哭喊着,说上不停的说着:“儿啊,儿啊。”

    高怡菲和李浩琦看了看彼此,好像知道了什么,有两个小伙子扶着那两位老人,嘴里也不停的安慰着两位老人。

    两人看了近五分钟,过后,他们就去了医院后面,高怡菲看着他们远去:“浩琦,他们这是去?”

    “太平间,太平间在医院后面。”李浩琦说着。

    “唉……”高怡菲感慨着。

    走出医院,高怡菲时隔两个月第一次从屋子出来,看着天空,看着来往的人群,看着那一寸寸花草树木,听着嘈杂熟悉的声音:“这两个月在屋里真的快憋死我了。”

    “可不咋的。”李浩琦说着。

    两人就这样走着,坐在医院小花园的凉亭里,风吹过高怡菲的每一处肌肤,秋天的风不冷不热,时而静态,时而起伏。

    “怡菲,明后天我带你去大剧院看音乐会吧?”李浩琦看着她。

    “很贵吧?”高怡菲问道:“大剧院演什么?什么音乐?”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一般就是戏曲,音乐会,也有乐器弹奏,不过很少,我也是这几天听他们说的,说明后天会有一些知名的音乐家来咱这开音乐会。”李浩琦解释着。

    “行吧,那今天就出院吧,明后天去看。”高怡菲说着。

    正说着,两人就听见他们后面有个女人在打电话,对话的内容引起了两人的注视。

    那女人穿的很朴素,因为是背对着他俩,只能看到那女人的背影,那女人头发花白,身材臃肿,胳膊上挂着一件蓝色破旧手提袋。

    右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你们平时不来看咱爸就算了,现在咱爸住院这么严重,你们也不说付个药费。”

    女人停顿了一会,又说了起来,与其说是说,不如是喊:“我知道你们忙,你们以为我就有空?咱爸住院,俺孩子还没人照顾,我这每天还要提前上班,提前下班,我也是真服了,哪怕你们来陪一会也行啊。”

    说着,女人挂断电话,小声哭泣了起来。

    高怡菲和李浩琦看了看彼此,李浩琦一个眼神示意高怡菲:“咱们走?”

    出了小花园后,高怡菲对李浩琦说着:“你说现在,老人住院,当儿女的真的是能推就推啊。”

    “对啊,不孝顺的人大有人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自己亲爸住院,都没来的。”李浩琦也是感叹着。

    或许有些不易,唯一不让家人担心的就是健康。

    李浩琦和高怡菲办完退院手续后,两人开着车来到单位跟张总报道。

    三人坐在办公室闲聊了一会,张总也是很好,又给高怡菲请了三天的假期,让她再休养休养。

    第二天清晨,高怡菲看着身边正睡得入迷的李浩琦,迷迷糊糊的走向卫生间。

    “啊!”

    李浩琦被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怡菲?”李浩琦看着屋里:“你咋了?怡菲?”

    李浩琦慌忙起床跑到卫生间:“你咋了?怡菲?”

    只见高怡菲正拿着验孕棒看着他:“我怀孕了。”

    “啥?”李浩琦睁大了眼睛,拿过高怡菲手中的验孕棒看了看,随后笑着说:“你……你是不是傻?”

    “咋了?”高怡菲问道。

    “你告诉我,一条杠是怀孕了?”李浩琦苦笑不得。

    “啊?不是吗?我以为有杠就是怀孕了呢。”高怡菲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你啊,真的是。”李浩琦嘲笑的小眼神看着高怡菲。

    夜晚,两人来到大剧院,走进里面,不知怎么,一股艺术的气息扑面而来,高怡菲欣赏着。

    两人找到座位坐下,静静的准备音乐家的表演。

    高怡菲问李浩琦:“你知道今晚有哪些音乐弹奏吗?”

    “对了,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这还真有节目表。”说着,李浩琦拿出手机递给高怡菲。

    高怡菲看着节目单:“第一首是你离开的真相,之后是我的时光,还有日风钢琴曲风居住的街道,最后便是意大利语早晨。”

    “哇,都是经典的曲子啊。”高怡菲说着:“就是太少了。”

    “嗯嗯,人家就表演半个小时。”

    随着灯光闭幕,舞台亮起,表演开始了。

    高怡菲看着舞台上有位女孩很面熟,但想不起是谁来,只好先静静的听着音乐。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的时候,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这首旋律代表着生活的美好,可后来越听越觉得这是一首悲哀的曲子,人有八九不如意,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内心,想来想去,调整一下,哪怕走出一小步,我是这么认为,高怡菲也是这么认为。——你离开的真相。

    当我的时光这首旋律播放时,无论是我还是高怡菲,都能记起上学的美好时光,写不完的作业,暗恋的同学,窗外的黄昏,还有讲台上老师的辛勤教导。——我的时光。

    不知道我们老后,能不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即便我们年轻时有多么潇洒,有多么拼搏,最后还不是希望能多陪陪家人,陪陪孩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个花,和自己的老伴无忧无虑的过着最后的生活?——风居住的街道。

    停下来歇一歇,看看走过来的路途,再看看前方还有多少未完成的脚步,这首旋律,真的很适合打拼的人静下心来静静的去聆听它,人的喜怒哀乐,人间的风花雪月,孤独不是一种罪孽,放不开才是。——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