孒尘记
繁体版

323232

    血魋门的议事大厅,和上次一样的阴暗。

    耿璨在这议事大厅里十几年,早已习惯躲在阴暗中,哪怕是欹仄在座椅里,他也知道如何埋进黑暗里面。

    他会把身子尽量靠向后面,双腿用力,使椅子前腿扬起来,这样,他的脸就会向后倾,躲进阴影中。

    外人看到他的样子,会以为他比较慵懒,享受着某种舒适,绝不会认为他是刻意为之。

    他早就发现躲在黑暗里的好处了,宗主不会一眼看见他,麻烦事就会少一半。

    假如不巧被灯下黑发现他了,郗辇就会琢磨着给他找点事儿忙一忙。

    领导嘛,眼睛里见不得闲人,总是瞅你是个事儿,总觉得你干的活儿少,还不够敬业。

    郗辇就是这样的领导,所以,耿璨尽量不让他看见自己,不让他想起自己,这样,自己的事儿就会少许多。

    可今日,所有的经验都帮不了他,郗辇根本不等他坐到椅子里,更不给他躲进黑暗里的机会;

    耿璨一进大厅,就被郗辇叫住了。

    “墙头草!你来的正好!”

    灯下黑阴着面孔,显得很生气的样子。地当心站着几个弟子,像是刚刚做了某件事的汇报。

    耿璨心里没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灯下黑喊住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不禁看向旁边的一位,黄色小麻衫,小到像是穿错别人的衣服,小了好几个尺码一般,撑在他身上,随时都能破掉;

    大脸盘像锅盖头,扣在脑袋上。

    这位名叫徐景年,外号“背黑锅”,也是华阳境的长老,是从黑山宗过来的,与耿璨关系一直很好。

    墙头草一面上前答话,一面看向徐景年,眼神中满是询问之色。

    背黑锅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他要问什么,用眼神示意他,面前那几个弟子……。

    墙头草不禁皱起眉头来,莫名其妙的重新打量那几个低阶弟子。

    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还有伤,似乎刚经历了某种战斗?这是弟子间殴斗了?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

    带着这些莫名其妙,他颔首低眉,一身的谦恭,大有拭面容言之相,向上施礼道:“宗主,您找我?”

    灯下黑沉着脸,一甩血色红发,道:“耿璨,你也是死门的老资格,从圣岚宗时,就一直在这里。

    我们都是从冲虚境一起升迁上来的,以本座的了解,你也是刚讦之人,眼中不揉沙子,做事颇为严谨;比起那些上烝下报之徒,还算让我省心。

    所以,本座才让你负责防务。十几年来,也未见你麻痹大意。

    为何今日,会有此疏漏?本座很想听听,你要作何解释!?”

    耿璨有点懵逼的感觉,防务会有疏漏?他刚刚巡视回来,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会出问题……。

    郗辇的话说的很重,比起这十年来的每一次,都要严重。

    耿璨紧张起来,脑袋里排查着各种可能,开始怀疑自己工作上真的有遗漏的地方……;但眼下,还是直接了解清楚才是最快的办法!

    不禁再次看向那几个受伤的低阶弟子,瞪眼道:“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负责什么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郗辇重新靠回椅子里去,大手一挥,“给你们的长老好好讲一讲!”

    那几名弟子里站出来一个,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耿璨这才明白,是他巡视过去的一个哨所,刚刚换岗,就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敌人突袭。

    一个小队十二人,只剩下这几个跑了回来。

    说来也怪,了解清楚以后,耿璨反倒觉得很高兴,不是他想到的那些糟糕局面,不过是个哨所被人突袭罢了。

    倒不是血魋门经常会被敌人突袭,但这种事情是明面上的,真刀真枪的直来直往,好过许多的暗箭冷枪,好过那些难以琢磨的阴谋诡计。

    只是这也太凑巧了吧?自己前脚离开,他们后脚就被敌人突袭了?真是让他觉得冤枉至极!

    既然敌人来了,挡就是了!

    他点点头,脑袋里构思着下一步,必须去现场看看,寻找一些线索,加强其他哨所的戒备,甚至还要多派一些巡逻和侦查出去……。

    这些都是他的份内之事,脑子里有了清晰思路,他便重新对灯下黑道:

    “宗主,这件事交给老夫吧,定然给您一个交代!”

    郗辇黑着脸,摆摆手,“尽快搞清楚情况,本座也好有所依据,做出应对!”

    徐景年此时站了出来,“启禀宗主,老夫怀疑此次遇敌突袭,很可能与三国联军有关系。我们的线报比较迟滞,通常会晚两三日。如果敌人摸到山脚下面,也是有可能的。

    尤其前一阵山魊门那档子事儿以后,似乎敌人惯用偷袭的手段。属下觉得,应该早做预防!”

    不等郗辇说话,耿璨赶忙顺杆上,抢着道:“宗主,我这就派人增加岗哨,增加巡逻和侦查的人数,严防死守,绝不让蝇蚋之辈有隙可乘,不会让他们偷袭得逞的!”

    灯下黑略微点点头,也许是发觉话说重了,也或许是觉得耿璨一个人不稳妥,总之,态度明显缓和许多,“嗯,去办吧!背黑锅也暂时配合墙头草,你们二人带队巡逻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狂妄之徒。居然敢来血魋门撒野?真是找死!”

    从议事大厅里出来,耿璨又详细问了那几个弟子,描述都差不多,没看清敌人从何处来的,也没看清敌人的样子,但感觉只有几个人而已。

    这几个是因为足够机灵,见势不妙,马上开跑,这才捡回小命。

    仙家的战斗,瞬间就完了,一个人的性命,哪怕只是犹豫一下,也休想明白是如何死掉的。只有那些机灵鬼,才会死里逃生。

    耿璨让这些弟子回去养伤,他和三人小范围商量一下,决定分成两队,去巡逻一番。

    那个哨所的位置太蹊跷了,不是正对着大道的地方,而是相对偏远的血魋门后山。

    “什么人会跑到那里去搞偷袭呢?看起来不像三国的正规军队?也可能是某个小家族来寻仇的?”徐景年嘀咕着自己的猜度,一脸的迷惑。

    耿璨心中也有许多疑问,没有回答他的话,将钻空子派遣过去,跟随背黑锅,听他吩咐。

    自己则带着刘尹去兵部点兵,要了两个小队,便急急忙忙的赶往后山出事的哨所,他要先去检查现场,寻找可能的线索。

    只要看到尸体,他就能确定敌人的偷袭手段了。如果是中毒或是洞穿伤痕,他还真的不能大意。

    那可是上次倒插门带队调查时,他亲眼所见。

    能击杀四个华阳境长老,还击杀那么多低阶弟子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