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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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尝试去放下

    咖啡屋里,德怀特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对着方后芝缓缓道:“听着,你现在这么做是不对的,作为你爸爸的朋友的朋友……”

    “大叔你这个表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诶。”

    “唔!”

    这句话如同箭头射进了德怀特后背,把整个人的气势都打没了。他只好换上更亲和的口吻劝慰道:“孩子,我知道你的生活比起同龄人来要‘不幸’一些,但你不应该把所有的错误全部归到你父亲身上。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且和你妈妈一样都是这个包、包办婚姻的受害者。”

    方后芝听了后大为不爽,道:“我不听,你和那些亲戚说的话是一样的。总是要我去理解谁谁谁,可是谁又能理解我呢?谁又能理解我的痛苦呢!”

    显然,情绪一上头起来的感觉并不好受。至少没人喜欢一遍又一遍咀嚼痛苦的滋味。

    “你说错了,后芝。”德怀特看向方后芝的眼神带上了理解和怜惜,“我不敢代表你的亲戚家属,但我可以说:正因为我理解你的痛苦,才希望你不要再去那么仇恨自己的爸爸,把自己妈妈的过世全部怪在他的身上。”

    “如果你一直保持着这份恨意的话,那样你只会一直受伤下去,永远不会解脱的。”

    方后芝听了后,一时哑口无言。最后她只好自我狡辩道:“可是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啊,我还只是个初中生,对你们这些人生大道理一点也不明白。”

    但门口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不,方后芝。其实你懂的,你比任何人都懂这一点。只是你不愿意承认而已。”

    庄信鸿站在门口,右手把着门槛。

    “信鸿你回来了?”德怀特起身帮他关上门,解释道:“方后芝为——”

    方后芝一瞪,德怀特顿时怂了,没敢说下去。庄信鸿帮打圆场道:“没事的,你爸已经告诉我了。”

    “我就知道!果然是他告诉你的!”

    看来这女孩对自己爸爸真是恨得不得了,连逻辑自圆都顾不上了,急着为自己父亲找黑点。

    “你就别急着责怪你爸了,他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不要!你肯定和他串通好了,尽帮他说好话!”

    庄信鸿侧着头接过德怀特递过来的白开水,翻了个白眼,边喝水边在脑子过了遍思绪。过了会儿,他换个问题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一边拿着你父亲的钱,一边就这么恨下去吗?”

    “这是没办法的啊,我又没办法打工。”方后芝舔了口嘴唇上留着的可可,“况且这不是应该的吗?就凭那点生活费,怎么可能偿还得了我妈妈这数十年如一日的辛苦!”

    德怀特手搭在庄信鸿肩膀上。他对庄信鸿担忧地看了一眼——别说下去了。但或许是这小女孩的倔脾气让庄信鸿内心有些许不爽,于是他反问道:

    “那么你又怎么知道你妈妈就一点错都没有呢?”

    “什么意思!”方后芝反射性地做出了防御性的姿势。

    庄信鸿直视着她,问道:“首先,你的父母是因为上一代的逼迫才在一起的,双方都是受害者,并没有谁对谁错一说。要说错也应该是上一代的错。”

    “其次,虽然你的父亲一走了之,但他是尝试负起责任的,也是按时寄生活费的。就我的了解而言,他的生活也没有富裕到哪去。你妈妈一去世,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承担了你的抚养义务。”

    “每个人都会犯错,你不能仅仅因为你爸爸一走了之,就把妈妈的死怪罪到他身上。这么说的话,难道你是想说方志泽杀了你妈妈吗?”

    这一大堆话直接把方后芝心里面最掩盖不了的东西全部撕扯下来。而她也显然无法反驳这些话,只得憋出一句:“那又怎么样!我妈妈已经死了,什么都回不来了!”

    “正因为回不来了你才更应该要珍惜现在能拥有的东西啊!”

    庄信鸿一句话如同炮弹般轰炸在方后芝的脑海里。

    “难道你恨你爸爸,你妈妈就能回来了吗?不能。”庄信鸿尝试着压制着自己的语气,但还是难免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流露出来,“我可以担保,你爸爸绝对是爱你的。他为了回来照顾你付出了很多代价,只是你还看不到。现在你至少还有一个爱你的父亲啊。”

    “与其让自己痛苦下去,为何不选择放开彼此呢?至少,你们父女二人还可以好过一点。”

    方后芝听了后有些动摇,但还是嘴硬道:“那我妈妈怎么办?”

    “你妈妈?不怎么办。”庄信鸿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残酷,但话粗理不粗,“上一代的事情就让上一代去处理,你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份痛苦。”

    “相信一点,你父亲是真心爱你的。而我也相信,你的内心里其实没有那么恨你的父亲吧,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妈妈说了什么,但还是学会放手吧。”

    方后芝坐在自己座位上愣了会,站起来走到德怀特面前:“那个大叔,我把钱付给你。”

    “不用了后芝。”德怀特连忙弯腰轻推开她,“这一杯算我请你的。以后还想来都可以,我和你爸爸关系也不差,不差这个钱。”

    “信鸿不是坏人,他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是希望你不要痛苦下去,好吗?”

    方后芝瞅了眼庄信鸿,看得后者反而不舒服。随后她很轻微、很轻微地点了下头,出门去了。

    等方后芝消失在路口后,庄信鸿才感觉心里落下了块石头:“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过了?我记得徐顷柔好像叮嘱过我们什么之类的……”

    “没事。”

    德怀特理解道,手轻轻握住庄信鸿的手臂。

    “你做的又不是坏事,何必为自己找罪受呢?凡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没必要那么多斤斤计较。”

    他莞尔一笑,开玩笑道:“况且见证下历史的改变不挺好吗?”

    “说不定这也在徐顷柔的计划之内呢。”庄信鸿呵呵一笑,在德怀特的陪伴下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