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的缘故，在度过了一个欢乐的晚上后，接下来的星期二就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洗刷着魔都里的烟火气。一时间，城市里的人们情绪都开始消沉起来。

    德怀特坐在毫无客源的咖啡屋里，时不时看看书，或者扫一扫地——尽管地板已经很干净了。因为根本没有客人到来，他也一时闲得无聊。

    “信鸿拿伞了没有啊？”

    他看了眼窗外的水洼，发了条微信过去：

    信鸿，带伞了吗？如果没带的话我给你拿过去。

    即便是发微信也好，德怀特也依然坚持着一丝不苟的态度——哪怕是标点符号也要完整。过了一会儿，庄信鸿回了过来：毫无疑问是在下课时间发的：

    带了。

    “带了就好。”德怀特呼出一口气，又接着拿起书坐回自己经常坐的沙发上。接着暖意的灯光，他不自觉瞥了眼外面——路过的人们都撑着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伞，唯独一个小女孩在其中乱窜，就像是一个被排斥在外的可怜人。

    看起来年纪还没信鸿大啊，这淋湿了会不会感冒啊。

    德怀特看她一直在街道附近走着，似乎想找个店铺的屋檐下躲躲雨，但遗憾的是这附近的店铺为了彻底利用空间，并不会给她留给歇脚的地方。

    自己也该出马了。他起身拿起门边倒立的伞，撑着伞走到那位小女孩的旁边，询问道：

    “请问，如果你需要来店里面坐一坐，先避避雨吗？”

    等距离靠近后，德怀特才算是确定了年龄范围：是个初中生。这个女孩转过身来，一看见德怀特的脸就吓了一跳，但温和的语气又让她有几分迟疑。最后，她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德怀特笑道：“那走吧，没几步路。”

    到店门口时，该女生来了一句：“原来就在这啊。”

    “你知道这吗？”德怀特反倒有些惊诧。

    “没有，只是听父亲提到过。”女生走进去后，也很有自知之明，选择找了个椅子坐。而不是用自己湿透的裤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先坐一会儿，我帮你拿一下毛巾。”德怀特顺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开大，然后去后方拿了块毛巾过来，让她先擦一擦头发。

    女生虽然有一些迟疑，但还是接了过来，慢慢把自己过肩的头发擦了一遍，然后披散开来，方便弄干。

    德怀特指了指她湿透的校服，提议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帮你把校服放到空调下吹一吹，应该能干得快一点，你也不那么难受。”

    女生眼神往地板扫了一眼，道：“要我点些什么吗？”

    “嗯？”德怀特把遥控器放到桌上，“点什么？”

    “对。”该女生打量着店里，“因为你店里面都没有什么客人，所以你就故意在街上把我拉过来，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让我成为顾客，并且为你宣扬好名声了，对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德怀特挠了挠后脑勺：这该不会就是余独行他们说的啥——被害妄想症？

    他对眼前这位像刺猬般的女生解释道：“放心吧，我呢不至于为了一个客人而专门弄这些无聊的事。我开这家店只是为了几个小朋友而已，不在乎那点钱。”

    “是吗？”听到这里，女生还是不太相信，不过外面的校服脱了下来

    “是的。”德怀特接过后，披到空调正下方的椅子上，“再说了，一两个顾客还不够交房租呢。我图这几十块钱干嘛？”

    “你先坐会儿吧，我给你拿杯热饮暖暖身子。”

    德怀特想了想，补充一句：“免费的，不要钱。”

    进后房后，德怀特迅速调出一杯热可可，递给了她：“试试？”

    女生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杯口上方的热气，双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下一秒，她的表情有所变化，道：“很好——还不错。”

    “那就好。”德怀特打了个响指，然后继续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书，放松道：“你可以在这坐到雨停后再走，没关系的。如果想看电视的话，去楼上就好了。”

    这句话可让女生有点惊诧：“你难道不害怕我是个小偷，然后把你家给偷了吗？”

    德怀特放下书，不理解道：“人类应该没那么坏吧？我是指，仅仅是初中生的话？”

    这个孩子怀疑心好重啊。

    于是乎，咖啡屋里的沉默气氛再一次弥漫起来。德怀特慢条斯理地看着书，女生也玩了会手机，然后又当着他的面四处走了一圈，甚至还装作要上楼的样子，但看见德怀特没反应后又回到自己座位上。

    “所以这个店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啊……”

    女生小声的低语传到了德怀特的耳里，但他并不打算回复什么，反而问了个新问题：“话说，我看你也正在上学吧？怎么上课时间跑出来了。”

    “这个——”女生看了眼窗外的雨，“我们这个星期举办运动会，但是今天下雨了，就当做放假了。”

    “噢噢，那挺好的。”

    正当德怀特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女生走到他面前，带着郑重的口气道：

    “那个，大叔？”

    “嗯？”

    德怀特抬起头看着她。

    “你这里卖酒吗？可以给我来一杯吗？”

    “酒？”

    德怀特先想到的是后房的确有，那是用来做一些软酒精饮料的。但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眼前这孩子，还没成年吧！

    “孩子，你好像连十六岁都没到，喝酒没问题吗？”

    “没事的啦。”女生表现得很不在意的样子，“你只需要给我酒，就好了，我会付你钱的。”

    “这并不是付不付钱的问题。”德怀特打住了她，“如果我这卖酒的话，你就不能进来的。这是不好的。”

    女孩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说：“没事，其实我已经成年了。只是我一直没升学。”

    “这种话就还是留给你爸爸妈妈说吧。”

    德怀特看了眼她手里空空的杯子，端过去到后房又加上一杯热可可，递给了她：“什么年龄的人就做什么年龄的事。”

    女生接过去后，有些埋怨道：“但我想快点长大，这有错吗？”

    这句话让德怀特隐隐感到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