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上的生日歌
腰酸背痛,不是说今天还要加班的么?说好了让我赶紧睡的呢?怎么没睡多久就把小白挤掉了床,还一直抱着我不放?小白应该半夜生气走了吧,不!
“有人睡相很差,我不说是谁。”
我们一起洗漱,我瞅着嫣红说。
“我才不想被你说睡相差。”
你这人?昨天自己还不是抱的起劲?
“还不是因为我女朋友的身体太贫瘠了。”
我尝试还击。
“我怎么说也还是有一点隆起的,要你这么说小白不是一点都没有?”
可恶,竟然还敢中伤我心爱的小白。
“小白是小白,更何况他还是短发。”
她刷牙的手停住了,理了理自己刚洗完散开的长发。
“你喜欢短发吗。”
这。。。我喜欢短发,从初一开始就一直喜欢短发,但是,我不喜欢跟别人提这件事,因为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
“说起来,我们今天晚上有什么打算?”
我还记得嫣红昨晚睡前的话。
“今晚么?我们成为男女朋友才两天吧?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
“你再开玩笑我今晚就不加班了哦。”
“你这人真没意思。”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
“我们去找那女孩的家吧。”
工作的闲暇之余。我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
女孩的家。和女孩最后要走什么路有关联吗?首先我们可以排除女孩是大善人或者英雄之类的有功绩的人。那么除了这个,她唯一能上奈何桥的方法就是。
“被杀么?”
我嘴里小声念叨着。但是,问题是我也已经通过回溯确定了女孩是失足坠楼的。感觉又到死胡同了呢。
“咚咚咚”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
我喊道。不过这都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不至于来工作吧。
“波哥啊。”
原来是隔壁比我早几年进院的老哥,有社交牛逼症,和谁都能聊得来,今天估计是工作做完了,又来找我聊天吧。
“小林,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准备去哪玩啊?”
圣诞节,这个外来的宗教节日,不知不觉就被同化成了我们的一个狂欢节了呢。
“嗯,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感觉不如在家打游戏,这么冷的天,我实话实说。
“那多没意思,赶紧找个女朋友一起过圣诞节啊。”
女朋友,我好像有唉。一起过圣诞节吗?她那个样子,能行吗?
“波哥又去陪女朋友吗?”
“对啊,我女朋友生日就是圣诞节,哪敢不去。”
女朋友圣诞节和生日同一天啊,不错唉,少过一次节,少花一次钱。
“说到生日。”波哥又开口了。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自杀的男的吗?”
“怎么了,他女儿或者老婆找到了?”难道突破口来了?
“不是,公安那边查到了他女儿和老婆的生日是同一天。”
“。。。”
“然后他和她老婆结婚的日期和生日也是同一个日期。”
“几号?”
“今天。”
我能感觉到,散落的碎片开始拼凑到一起了。记忆的齿轮开始转动。
“生日。”这次的事件中,我好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词。是在哪里呢?我尝试唤醒自己的记忆。此时此刻已经下班的我我正坐在万达广场的长椅上,(没错,就是当时我第一次遇见小女孩的那个长椅。)在等嫣红的出现。
“说好的六点在这里碰头的呢?”
我看了下手表,已经七点了。但是,为什么她没来我心中也大致上有数。
没有找到女孩的家吧。今天没有找到真相,女孩就还是登不上奈何桥,再次跨进波涛汹涌的水路,再次面对火鸡、灰狼、羊人。可能,在嫣然的心里她比我还急吧。
临近圣诞节,万达广场这边也是早早的就搞起了装饰,圣诞树,彩灯之类的已经可以看到了,路上过往的行人,尤其是年轻男女也要比以往要多一些。
“你好先生。”
切,我还以为是嫣红呢,原来是发广告的。
“我们佳缘蛋糕圣诞节搞活动,要了解一下吗,谢谢!”
我伸手接过了卡片。
“蛋糕。”
一瞬间,很多事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么,我们尝试复盘一下吧。我拉紧了大衣,用手掌托着下巴。
我们先说“生日”。和生日有关联的线索有哪些?
1.首先波哥提到的小女孩和她妈妈的生日是同一天,也就是今天。除此之外,小女孩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也是今天。
2.其次,小女孩在第一次我们问话时明显看出她对生日这个词有反应。
3.另外,我们在给小女孩唱生日歌时小女孩流下了泪水。
这三个线索有什么关联么?拼凑起来的话就是:临近生日的某一天,小女孩成了幽灵,并且她对生日有着强烈的记忆。除此之外,生日歌是怎么回事?我曾经“回溯”了小女孩发生意外的全过程,并没有看到任何和生日歌有关的场景。难道是我遗漏了什么吗?
我的思维继续走向深处。
我们再说“蛋糕”。这段时间我一共见了几次蛋糕?
1.在小女孩对生日有反应的时候,我去过蛋糕店给小女孩买蛋糕。
2.小女孩在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下午,去蛋糕店买了一个蛋糕,并且回到了家中,放在了桌子上。
这两个线索是我得到小女孩死亡真相的关键线索。那么在这两个线索中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地方吗?
有。小女孩买了蛋糕为什么自己不吃?是因为妈妈和自己的生日是同一天,想要和妈妈一起吃?但是,女孩当时准备热茶的时候,明明只准备了一杯啊。蛋糕最后怎么样了?可恶,想不明白。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就在我的思维再次陷入僵局的时候,一双手环过了我的脖子从椅子后面抱住了我。这里我需要解释一下,嫣红这种程度的已故之人和黑白无常一样都是可以实体化的,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被一般人看到。当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还有成为“恶灵”的“徘徊者”。
“嫣红吗?怎么现在才来。”
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的把头靠在我的后背上。我明白她的意思。时间不多了,小女孩即将上路,但是自己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到,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是这样吧。
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不怪你,这么大的X市,想找到母女的住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等一下?母女?我好像又发现了一个线索。
有关小女孩妈妈的线索有哪些呢?
1.小女孩曾哭着说过“妈妈又要生气了。”
2.小女孩的妈妈自己成为灰狼,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3.在被嫣红扔进三途川之前,小女孩说过“是妈妈过生日”。
线索连起来了。通过所有的线索,我们可以得到的真相是:
1.过生日的是小女孩的妈妈。
2.小女孩只买了一块蛋糕,那么蛋糕个热茶应该都是给妈妈准备的。
3.成为灰狼的妈妈容易生气,但是有蛋糕,过生日,女孩妈妈就不会生气。
再进一步讲,生日和结婚纪念日是同一天难道说,生日会让女孩妈妈想起结婚纪念日,进而消气吗?不对,这说不通,这样的话,虽然小女孩意外坠楼,明明有了蛋糕和生日为什么妈妈仍然会生气?缺了小女孩就会缺少什么呢?
“生日歌。”
我全都明白了。
背上的嫣红听到了我的这句话,不解的抬起了头。
“我找到真相了,嫣红,我给你现金,你去帮我买样东西,之后我们去黄泉,应该还来得及。”
我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应该还够。
跟着点点烛光,去黄泉的路,依旧那样。但是我的脑海中全部都是小女孩的事,根本没空在意其他灵魂的喜与悲。除此之外,嫣红被黄泉除名,现在只能我带她去。我牵着嫣红的手,她的手,就和她温柔的内心一样温暖。
。。。怎么感觉牵她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呢。果然还是我和她之间相处的时间短了点吗。
我们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三途川。
“林大人。”
看来他们都在。小白、小黑、小女孩、阎王都来了,骑士应该已经被送去彼岸了吧。
“那么你们带来真相了吗?”阎王饶有兴趣的说。
“放心,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还原,但是我有十成把握拿到最后一块碎片。”
“十成?”阎王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八成吧。”
靠,搞的我有点不自信了,装那么大的比,要是失败了不丢死人了。
我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贴近了她的耳朵,轻轻的说道
“你的蛋糕很好吃,妈妈没有生气,这个生日她过的很快乐。”
小女孩楞在原地了,不对,不能算楞,她在哭,两颊的泪水,无论她怎么擦,都止不住。
“是时候了。”
“回溯”发动。“视野共享”发动。
笼罩在记忆中的雾,散去了。
【自从爸爸不再回家之后,妈妈就一直生气,有时候是生爸爸的气,有时候是生我的气,有时候又会生自己的气。】
【我害怕这样的妈妈,又心疼这样的妈妈。】
【怎么样才能让妈妈不生气呢?】
【我知道!只要给妈妈吃蛋糕,给妈妈唱生日歌,妈妈即便是再生气,也会平静下来。】
【可是,以我的零花钱,好久好久才能买到一个小蛋糕。要是爸爸在就好了,以前过生日的时候,他都会买一个大大大大大大蛋糕给我和妈妈。】
【明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我攒了好久的钱,这次一定要给妈妈买一个好一点的蛋糕。】
记忆的场景切换了,“回溯”由第一人称视角切换成了第三人称。
眼前的场景是我曾经看到过的场景。
【小女孩从蛋糕店精挑细选,买了一个一般大小的巧克力蛋糕。尽管不是很贵,但是,这也是她攒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在店员帮她装入蛋糕盒时,她高兴还告诉店员,她的妈妈今天一定会高兴。】
【小女孩回到家,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准备了一杯热茶。】
【小女孩感觉到了一丝寒冷,毕竟,今天是周末,她只穿着一身睡衣,也可能,她的便服只有这身睡衣。】
【小女孩尝试关闭阳台的推拉门,但是没有成功。】
【小女孩走出了阳台。。。。小女孩一个失误撞穿了阳台的旧护栏从三楼摔了下去。】
上一次的回溯到这里就结束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
【当小女孩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她仰面躺在楼房后院的水泥地上,整整一下午,没有一个人从这里经过。从她后脑勺流出的血液已经结起了冰霜。】
【小女孩的视野已经模糊了,同时我们通过回溯看到的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
【小女孩的母亲拿着蛋糕走进了阳台,但是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女儿不在,也没有发现阳台的护栏已经破了一个洞,不对,应该说她发现了,但是觉得根本无所谓吧。她只是趴在阳台的护栏上,静静地吃着蛋糕。根本没想着往下看一眼。】
【小女孩看到了她妈妈。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因为失血过多,纤细的手指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但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
【在冰凉的地面上,细小的歌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她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歌声戛然而止了。
【妈妈,有没有听到我的生日歌呢?】
回溯结束了。
压抑的氛围要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开口。原来昨天梦境的最后自由落体下面的一片冰天雪地,就是小女孩生命的最后在冰凉的地面上的真实写照。
“冻死。”这才是女孩死亡的真正原因,哪怕是她的母亲稍微注意一点,向下看一眼,小女孩也不会被冻死。这不是意外事件,是他杀,是她的母亲因为放任才造成女孩的死亡。这就是事件的真相。
摆渡人的船靠岸了。
“哥哥,这次坐船我不会再掉到水里了吧?”
小女孩拉了拉我的衣摆。
我和嫣红一起看向阎王。阎王也理解了我们的意思点了点头。
“这次”我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不会有可怕的火鸡,不会有怕人的闪电,也不会有烦人的羊人,更不会有恐怖的大灰狼。”
“因为这次哥哥姐姐会带你从桥上过,去对岸找爸爸,好不好?”
“嗯!谢谢哥哥姐姐!”
“另外。”
我给嫣红示意了一个眼神。
她从口袋中抽出我让她提前买好的东西,固定好,直接戴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