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塞小纸条
训完了大姐大,张主任对着六(1)班所有同学说道:
“再敢捉弄老师,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有一个学生敢发出声响,都低下头,生怕被张主任拽上来教训一顿。
然后,张主任转向了我:
“夏老师,教鞭不是让你当摆设用的。”
我连连点头:
“张主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没想到张主任更加生气:
“心慈手软,对你没有好处!”
说完,张主任离开了。
我也来不及多想张主任的话,赶紧把大姐大扶了起来。
张主任下手真狠,大姐大恐怕只剩下了半条鬼命。
可是大姐大对我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示意我不要管她。
我只能站在一边。
大姐大平躺在讲台上。
大姐大闭上了双眼,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然后我就看到一些闪闪的星光,从大姐大身上的那些伤口里涌了出来,就像是萤火虫一般,萦绕在伤口之上,蜻蜓点水似的,每碰触伤口一下,大姐大就皱眉头一下。
那些伤口,随着萤火虫的萦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不出一分钟,已经跟原来没什么两样。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切,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待伤口完全愈合,大姐大没事儿人一样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戏谑道:
“敏敏的功力,下降了不少,看来中午没吃饱啊。”
其他同学顿时哄堂大笑。
敏敏?
什么鬼?
我转念一想,张敏?
她喊张主任“敏敏”?
我差点儿憋出内伤来。
我好想笑。
可是此时此景,让我笑不出来。
大姐大回到座位上,引得后面的同学一阵欢呼,像是迎接凯旋而归的英雄。
“邓予唯,没事儿吧?”
大姐大摆摆手,戏谑道:
“早习惯了,就敏敏这点儿能耐,还奈何不了我。”
“瞎说,明明是敏敏宠爱你,舍不得下狠手。”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是我们两个相爱相杀。”
“哈哈哈……”
“哈哈哈……”
我看着这帮学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对张主任那一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我的心,却沉甸甸的。
我想起来刚刚张主任对大姐大说的那句话——把我吓跑。
他们的目的,是要把我吓跑。
而通过他们的反应,不知道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吓跑了多少位老师了。
她们不喜欢我?
我有些失落。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做老师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被学生们喜欢吧。
而我,就是不被他们喜欢、要赶走的那一位。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嬉闹的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不喜欢我。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大爷,会继续教下去。
我有些无奈。
我有气无力地对他们说:
“同学们,静一静,开始阅读吧。”
不得不说,作为学生,他们的语文素养,真的是没得说。
我话音刚落,他们立刻收了声音,齐刷刷拿出课外书专心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学习氛围如此的浓厚,作为他们的语文老师,应该感到很欣慰才是。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实在不行,我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只管教书,其他的,不放在心上。
他们很认真地阅读着,我不好再打扰他们,就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转身,就看到科代表江小楠对着我招手。
偷偷摸摸的,鬼鬼祟祟,似乎怕被别人发现。
又来这一套?
这妮子,又搞什么鬼,该不会又要吓我一次?
看到我注意到了她,她连忙对着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让我说话,然后又向我招了招手。
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内心却心惊胆战,我真怕我走过去,她又突然把她的脑袋拧下来,给我看。
装作不经意间走江小楠的旁边。
江小楠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她害羞了。
鬼也会害羞。
她从自己的一个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叠了好几次,折成一个小纸团,趁着所有同学不备,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然后只张嘴,不出声地对我说:
“回去看!”
说完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看她的书。
我心领神会,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儿,走出了教室。
刚出教室门,我就拿出了纸团。
我好奇纸团上写了什么,也害怕又是个恶作剧,纸团上该不会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所以我伸开双手,让纸团离我远远的,只要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扔掉。
我做好了准备,打开纸团,却只看到纸团上一行工工整整的小字:
“夏老师,我们没想要把你吓走的,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我们六(1)班,每个人都很喜欢你。”
我听说过,鬼有读心术,能看透人心里在想什么。
看来这句话是真的。
江小楠读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才写了这个小纸条。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我才写的这句话,还是出于真心,他们真的喜欢我,我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虽然这些学生,闹哄哄的,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是绝不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班级,作为他们的班主任,我很欣慰,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
下午五点半,铃声准时响起。
放学了,该吃晚饭了。
中午什么都没有吃,我的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
我径直向餐厅走去。
一下楼,我就遇到了一个班接着一个班的小学生。
各个年级都有,虽然他们没有老师带队,可是一个个排列整齐,分两路纵队,,在班长的带领下,整齐划一地往餐厅走,真是做到了快、静、齐。
他们从我身旁经过,全部整齐划一地高高举起了右手,向我敬礼:
“老师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所普通的学校,他们就是一群普通的学生。
可他们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们是已经死去的亡魂。
他们全部都是鬼。
小小年纪,还没有体会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就没了性命,除了感叹命运的不公,我想不出任何的说辞。
看着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我的内心,五谷杂陈,不知什么滋味。
也许这就是每个人的命运吧。
头一次去餐厅吃饭,我不熟悉餐厅的情况,只有跟在学生队伍的后面。
可是我从心里面还是有些畏惧的,毕竟走在一群小鬼的身边,所以我还是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们沿着一条走廊一直走,走了大概四五十米,头顶上两个显眼的大字:
餐厅。
等学生进去了,我才走过去,站在餐厅门口往里面看。
跟普通的学校餐厅没什么两样,很宽敞,加起来能容得下上千人,可以看出来,整个阴间学校的学生也就是上千人了。
那些进去的学生们,同样井然有序地排队打饭,打完饭之后就回到指定的座位上吃饭,中间偶尔虽然有同学小声说话,但随即就闭了嘴,整个餐厅,只听到餐厅阿姨询问的声音:
“你吃什么?”
“吃得饱吗?”
“吃不饱再来,阿姨再给你舔饭。”
也许,作为学生处主任的张敏主任,会喜欢这种氛围,井然有序,鸦雀无声,不会出什么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