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审判
在旅馆外的街道上。
无数民众举着钢叉和火把,而在他们的中间,是长长的板车,上面立着由两块木板绑成的简陋十字架。十字架有数十个,每个上面,都有年轻女性的手腕脚腕被钢钉贯穿,成十字的钉在上面。
她们赤裸的身躯上,满是侮辱性的词汇,还有数不清的伤痕。她们麻木的被推着走,就像只是个旁观者,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身躯,并不是她们的。
这些民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举着钢叉、火把,眼中尽是疯狂。
“魔女必须死!”
“魔女都是邪神的女儿,不把她们杀死,世界将生灵涂炭!”
“吊死她们不足以洗清她们的罪恶,在我看来要凌迟处死!”
随着队伍的远去,路易斯顿时没了胃口,不是他起了怜悯之心,而是他想知道这些“魔女”会被送去哪里?下场如何?
路易斯打算出旅馆追过去看看,正好也能多多了解这个城镇。他站起身,走到房门前,推门而出,穿过走廊,来到楼梯间,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下楼。
路易斯来到楼下时,旅馆老板正在柜台后算账,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每当有外地的旅客来到这个城镇,看到审判魔女的活动后,就会控制不住好奇心,追出去看看,他一开始也劝过,让旅客们不要出去,但从未有人听他的话,慢慢的,他也就不再理会了。
路易斯看了眼旅馆老板,想与他说些什么,但又担心追不上队伍,于是直接穿过大堂,推开旅馆的门,消失在夜色中。
旅馆外的街道空荡荡的,但在远处却有连成片的火光,路易斯朝着火光追去,要是现在在这里的,是刚占据身躯的他,绝不会过去趟这趟浑水,但在北鹿城经历了这么多后,他愈发明白,在这乱世之中,随时都有可能丧命,要是什么都没见过就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简直是对生命的亵渎。
路易斯离火光越来越近,在穿过夹在楼房中间的街道后,入目的是宽广的广场,而之前的民众,此时就在这里。
而魔女们,则在广场中间的高台上,数十个十字架有序的排列着,她们被钉在上面,麻木的看着下方疯狂的人群,她们致死都不明白,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她们?
或许她们的存在就是错误。
这时,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上高台,他是教会的主教,别说这个城镇,就是整个城市都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主教拿着圣经,装模作样的宣誓魔女们的罪恶。
说完,他合上圣经,俯瞰台下的民众,正色道:“将这些魔女处予石刑!”
此言一出,台下的群众欢呼雀跃。
主教走下台后,众人纷纷从地上捡起石子朝上面扔去,很快就有魔女被砸的头破血流。
这些投石子的人,有部分是这些魔女们的父母、爱人或者兄弟。她们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亲最亲的人,会为了赏金污蔑自己是魔女,想来在被背叛的那一刻,她们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被石头砸死的魔女越来越多,但也有钉在后面十字架的幸免于难,但路易斯想,这对她们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主教朝旁边的手下低声说了几句,立即有数人举着火把走到高台前,将其扔在上面。
高台的底盘本就是木棍堆起来的,一接触火焰,立即燃烧起来,火势很快蔓延整个高台,纵使是在人群最后面的路易斯也被热的口干舌燥。
浓烟滚滚。
高台上的惨叫声怕是在城镇另一边也听得见。
“我的姐姐被烧死了……”
路易斯扭头看去,入目的是位穿着满是补丁的朴素连衣裙的小女孩,她此时瞪大着眼睛,泪水划过脸庞。
路易斯赶忙捂住她的嘴,并四下张望,好在所有人都被燃烧的高台吸引去目光,没有在意他们这,不然小女孩必死无疑!
路易斯虽说不是好人,不过像这种举手之劳就能救人一命的事,他还是愿意做的,但要是有人听见小女孩说的话,那他就只能袖手旁观了。
毕竟在这个城镇,魔女是禁忌,要是有镇民知道小女孩是魔女的妹妹,那她八成也会被钉在十字架上,死前将遭受的凌辱,能摧垮任何人,就算她没有任何问题,也会承认自己是魔女。
在小女孩惊讶的目光中,路易斯拉她到角落,语重心长的说:“以后像刚才那样的话不能说,不然你会遭到很不好很不好的对待,就像你姐姐一样。”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你的父母呢?”路易斯问。
“我没有父母,我是姐姐养大的。”
路易斯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十几枚铜币塞进小女孩手里。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若非他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在党的熏陶下成长,不然也不会这么好心。
广场上的疯狂还在继续,路易斯前世看的关于魔女的作品,写出来的疯狂不及这些人的两三分。
高台很大,想来要燃烧很久,路易斯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就想着离开。他看了眼小女孩,揉了揉后者的脑袋,就转身离去了。
……
待路易斯回到旅馆时天色又漆黑几分,沿途的道路没有路灯,只能靠月光照明。他进入还敞开着门的旅馆,老板还在柜台后面,此时正翻看着一本材质粗制滥造的书。
旅馆老板抬起头,用手心推了推镜框,说:“狩猎魔女快成镇上的一个传统了,我的妹妹……算了,不说了。”
路易斯问:“狩猎魔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旅馆老板沉默许久,才说:“我也不清楚……很久之前就有了,但在换了个新主教后,才愈演愈烈。”
路易斯还想再问,却被旅馆老板直接打断:“客人,别再问了,你在追究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到时想再爬出来可就难了。”
路易斯点了点头,朝楼梯走去。
他回到房间后,坐在窗边吃着残羹剩饭,他往外面看去,不过没了疯狂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