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烟沙似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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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沙场点兵

    霍冰清一早便站在沙场上,迎着冬日清晨刺骨的寒风,脸上早已冻得通红,可她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目光环视着沙场一圈,在一众将士们后面,一个身影随着霍冰清的目光往后面缩了缩,尽量让前面的人挡住了自己,在往前探头瞧去。

    五万兵马自然不是少数,黑压压站成了一片,那身影似乎轻松了些,肩膀动了动,随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长矛,定定的站在了原地。

    霍冰清自然没有瞧见有诸多心思的那个身影,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点兵之上。

    随后便听到场下五万将士震天的呐喊,“保家卫国,鞠躬尽瘁...”“保家卫国,鞠躬尽瘁....”

    直到霍冰清抬起左手示意,将士们这才停止了喊声,静静的等待着霍冰清开口,只是好像晚了一步,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霍冰清侧身往后退了一步,就瞧见她身后有个人握着长矛向她刺来,见一招被她躲过,咬咬牙继续向她的面门刺去。

    人群中的那个身影再不顾其他,几步奔上前去,最终还是恢复理智一般在快要接近霍冰清时站住了脚步,见所有人都不急切,也不帮忙,心中有了几分安宁,这时候就见龙禹着急的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霍冰清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握着长矛的那人似乎有些吃力,再瞧他的穿着,只穿了里衣,后背似乎有血渗了出来。

    “关严,快住手...”龙禹还是按耐不住,跑上前从身后抱住了那个握着长矛名叫关严的人。

    可关严却还在不停的挣扎,“龙副将,你放开我。”可龙禹哪里有放开的道理,他反而抱的更紧了些,生怕这毛头小子一不小心用矛刺伤了霍冰清。

    “关严,你这是做何?”霍冰清上前将关严手中攥得紧紧的长矛夺了过来,说实在的,这毛头小子虽受了重伤,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含糊,霍冰清夺长矛的时候竟然还有些费力。

    “为何不带我去?”关严似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但说话却越来越没有了力气,想是方才用尽了一点点力气。

    “关严,与查国一战,我们十万将士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些伤,而我留下的这五万中,有受了重伤的,还有有家有口的,况且这是皇上的旨意,岂能是我左右的?”

    霍冰清与自己的将士们说话,从来都是以我自称,因为她将这些将士们当做自己的亲人,父亲去世之后,他们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而她虽是女流之辈,将士们却从未对她有一丝一毫的不敬,相反的,个个都是好样的。此次真国之战,她何尝不想只她一人去?

    关严听着霍冰清的话,眼中的戾气总算是消失了,可语气中还是透着不服气,“就算我受伤了,他那真国的一兵一卒也不是我的对手。将军,请您务必带我前去。当初霍老将军救了我,我便发誓定要报答他,可惜未来得及。上天眷顾,让我跟着将军你这么多年,我定是要护您周全的,否则我对不起霍老将军的在天之灵。”关严说话间早已经单膝跪在了霍冰清的面前,龙禹也早就已经放开了关严。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兄弟,及笄之年应是谈婚论嫁之年,我可不能带你去。”霍冰清断然拒绝了关严,招手让两个将士将关严带去休息,可那小子怎么肯呢?

    还未等那两个将士走到他跟前,他突然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到,“将军,我知道你是怕我的伤又严重了,可沙场上难免受伤,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死,也要死在沙场上。”

    关严正气凛然,可霍冰清却不以为然,因她抬眼间便瞧见了站在教场外的姑娘,正担忧的看着关严的背影。

    龙禹顺着霍冰清的眼神望过去,一个人影一闪即逝,若隐若现的裙摆告诉龙禹,那里藏着一个姑娘。

    霍冰清难得的笑了一下,“关严,那李侍郎的千金这几日是否都在照看你啊?”

    关严一听,脸瞬间红到了耳根,眉眼之间带着些许笑容,但不过一会儿,笑容便消失了。“我与李小姐自小相识,只是朋友。”

    “关严,人生难得一个用心待你的人,你应该珍惜。我早就已经请皇上为你们赐婚了,养伤的这几日,你得多分些神张罗你们的婚事。至于你们的喜酒,待我等凯旋而归时再喝如何?”霍冰清淡淡的说着,可龙禹还是在她眼中瞧见了一丝狡黠。

    自从大败查国回来至今,她只见过皇上一面,而那次见面多半是在说带五万将士出征真国之事,她哪有时间去请皇上赐婚?

    龙禹低下头笑了一下,这丫头先斩后奏的本事堪比她的父亲,果然虎父无犬女。不过这善意的谎言也是为了关严。

    关严紧紧用了一年的时间便从一个小士卒一跃成为了百夫长,只因皇上说他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而这李家小姐李梦月,乃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自小乖巧懂事,深的皇上和皇后的心。

    所以,一旦霍冰清向皇上提出赐婚关严和李家小姐李梦月的时候,皇上定然会答应。

    “什么?赐婚?”关严惊呼出声的时候,龙禹总算是看到那藏着的姑娘,轻巧的跑了过来,随后也不顾一众将士,扑通一声跪在霍冰清的面前,“多谢冰清姐姐成全。”

    霍冰清赶忙将李梦月扶起,只见她既有着女子的娇羞,又有着男子的大方。这是她从小便想要养成的性格,只可惜......

    所以,霍冰清从李梦月小的时候便喜欢她,和她一起时总能多说说话。

    相反的,再看看一旁的关严,方才的伶牙俐齿和大义凌然此刻早就已经不见了,他满脸通红的背对着李梦月站着,其余的将士们看着关严这幅别扭的样子都笑出了声来。

    李梦月一把将关严拉过来面对着她,“怎么?你还不想娶我?”

    “不....不是的...我...我...我...”

    “我什么我?方才请冰清姐姐带你去沙场的时候说话还挺溜,怎么一见我就又结巴了?”

    关严是个机灵的孩子,可是一见到李梦月,那就磕巴了,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就连皇上和皇后都晓得,总说这二人是天生一对。

    将士们继而都哈哈大笑,霍冰清看着一众开心的将士,她明白,此刻他们并不是嘲笑关严,而是能够在出征前见证一对有情人,很欣慰。

    “将士们,今日我们便要出征。我明白你们中很多人都是有家有口之人,因此我希望我们一个都不少的回来,为了牵挂你们的人,保家卫国。”关严还是被李梦月死拉硬拽的带走了,霍冰清这才开始鼓舞士气。

    霸气的声音让将士们跟着她一起喊着,“保家卫国......”

    “祺王爷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将士们面面相觑。都知道祺王爷从不问世事,没几人见过他,今日却破天荒的到了这点兵的地方,究竟是何道理?霍冰清也有些不解,她看了一眼同样疑惑的看着她的龙禹,这才迎了上去。

    只见祺王不似前日见到的那身便衣,倒是穿着一身金黄的铠甲。

    “末将参见祺王爷。”

    “霍将军无须多礼,从今日起,本王便是你的左副将,同龙副将一同辅佐你征讨真国。”祺王依旧温润如玉的说着。

    “王爷,这怎么....”

    “将军不必疑惑,皇上的手谕在此。”祺王说着,从身后跟着的人手中接过一份手谕递给霍冰清。

    霍冰清仔细一瞧说到,“是皇上的手谕不错,可是.....”

    “将军,皇上此刻就在城门口等着送行,我等赶快出发吧,再晚一些,本王怕皇上等急了。”

    霍冰清半信半疑的带着将士们整装待发,往常都是龙禹一个人跟在她身后,今日他和祺王一左一右的骑马跟着,着实让霍冰清有些不习惯。

    待到城门口的时候,破天荒的轩帝竟然真的等在那里,霍冰清还正愁着怎么跟轩帝说关严和李梦月的事情,这倒是一举两得了。霍冰清下的马来,赶忙上前拜见。

    “末将参见皇上。”

    “霍爱卿平身,众将士平身。今日朕前来,一为给你们送行,二为朕这弟弟想要跟着你们上一次战场,为朕分忧,朕自当来嘱咐爱卿一番。”

    “皇上宽心,末将自当护王爷周全。”

    “唉,爱卿会错意了。煜祺深通兵法,朕只愿他能祝你一臂之力。”轩帝好似早已经放下了早前那件让他不甚舒服的事情,伸手拍了拍霍冰清的肩膀。

    “多谢皇上。还有一事,还望皇上成全。”

    “爱卿但说无妨。”

    “启禀皇上,我军中百夫长关严与李侍郎之女李梦月两情相悦,还请皇上为他们赐婚。”这句话,霍冰清自然是小声一些说出来的,轩帝一听,刚开始皱了一些眉头,随后也便应允了。

    在他们出征后的第二日传来消息,皇帝下旨将李梦月许配于关严,择日完婚。

    霍冰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名的欣喜,想必是因为这是她促成的,而龙禹却知道那是因为霍冰清自小便向成为李梦月那样的女子,开心了便笑,伤心了便哭,见了喜欢的人便撒撒娇,见了讨厌的人撅撅嘴,那样的霍冰清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也曾经向往过,可是现在的这个霍冰清才是最真实的,他爱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