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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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拜师

    幽静的小院。

    有树,一颗三人环抱的老槐树,枝叶繁茂,仿如一把雨伞。

    有一湖镜水,水中有荷,绽开的荷。说是湖,其实就是一方池塘。

    池塘中本没有鱼,如今有三尾鱼,都是四天前,方虚抓来的。

    池塘边有一台,大理石砌的石台。

    台上有两张小凳,一张空着,一张坐着一个小孩。

    小孩手中有鱼竿,杆上有饵,池塘里的鱼,却不见一条鱼上钩。狡猾的鱼,将钩上的饵食,吃掉,扑腾几下,便从鱼钩逃脱。

    孙源无奈,只得换鱼饵,再次下钩。

    这样的情况,孙源已屡见不鲜。

    池塘中的鱼,似乎也认清了孙源的技术,在孙源眼皮底下,反转跳跃、嬉戏玩耍。对于这样的事,孙源也见怪不怪。

    方虚说过“钓鱼,需要耐心,也需要静心。”

    耐心,孙源有,那一颗平静的心,孙源没有。

    方虚也说过“只要能将湖中的鱼,钓上来,方虚就会教孙源本事。”

    孙源很急,急着想要学本事。越急,心越乱。

    孙源试过作弊,池塘中摸鱼,怎奈,鱼儿实在太狡猾,总能够从孙源的手边溜走。

    一连几日,孙源愈来愈生气——生自己的气;也愈来愈烦躁——对自己的笨,感到心烦。那一对小眼神,几乎成了深闺中怨妇。

    不知何时,方虚坐在了空着的小登上。执起小凳边的鱼竿,上饵,下钩。只一会儿的功夫,鱼儿咬钩。

    方虚钓上来的鱼,从钩上结下,瞧着在手里扑腾的鱼,微微一笑,轻轻向前一推,鱼儿从方虚的手掌中再次跳入池塘中。

    落入池塘中的鱼,受惊的鱼,带着剩下的两条,迅速的逃到另一边。不过,没过多久,又再次游回。

    月挂枝头,明亮如钩。如此明月,是在钓谁?

    孙源依旧在钓鱼,鱼儿依旧未咬钩。

    孙源握在手中的鱼竿,满是汗水,那是因为用力的缘故,也是因为紧张的缘故。

    孙源很生气,握着鱼竿的手,开始剧烈的抖动;慢慢的,身子也开始抖动,握着鱼竿的手,青筋已凸起……

    孙源突然发出一声呼喊,抖动的手,慢慢的安静,抖动的身子,也慢慢的平复,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气。

    鱼竿,出现了裂痕,却没有断。

    这是近五日来,唯一有裂痕而没有断的鱼竿。

    这一切,方虚都瞧在眼里。

    孙源再次安静下来,开始钓鱼。

    方虚再次来到孙源身边坐下,却没有拿鱼竿。望着池塘中的鱼,缓缓道“你来了有几日了?”

    “五日,”孙源没有抬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池塘中的鱼钩。

    这个问题,方虚每日都会问,只是今日的语气有些不同。

    “五日了,已经五日了。”方虚笑了笑,道“时间可过的真快啊。”顿了顿,接着道“明天,随我去一个地方。”

    “好。”

    孙源只说了这一个字,依旧没回抬头,依旧瞧着鱼钩,而且也没有问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快的令人有些紧张,亦有些踌躇。

    静逸在等,等方清的消息。这个消息对于静逸而言,实在太过关键。

    等待,是一件痛苦的事,仿佛是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静逸胸口,实在令静逸难以喘息。

    等待,也是一种折磨,仿佛身上有千万只蚂蚁,有事爬来爬去,有时四处啃咬,实在令静逸不知如何是好。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侧过身也不是,下床也不是,来来回回的折腾,实在不痛快……

    终于,院中传来了脚步声,静逸的心,也跟着脚步声跳动。

    “吱”

    门缓缓打开。

    来人不是方清,却也是“方清”。

    来人将手中的纸条放在静逸床前,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静逸也没有去瞧来人,一直在瞧着来人手里的纸条。如今,纸条就在静逸的手中。

    静逸的手,莫名的冰冷。迅速的打开纸条,面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等”

    纸条上只有这一个字。

    “等,又是等,”静逸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就知道等。等……等……等……再等,人他妈的都没了……”

    静逸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说越洪亮,最后简直是嘶吼。

    静逸嘴里的虎狼之词,别人听在耳中,总以为是在说魔教恶徒。

    静逸终于发泄完,身子也仿佛虚脱一般,重重的倒下,倒在柔软的大床。

    静逸恨,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心里也知道,方虚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想杀,杀不了。不是方虚的问题,而是在“道辞”。

    道辞,并不是大门派。在神州大地,勉强能入前十。

    若是在道辞中,暗杀一个孩子,并不难,却没人敢做。这个孩子,实在“不值得”冒险。

    静逸心中有千万个理由去冒险,只有一个原因便打消了念头:杀人容易,解释太难。

    方虚带着孙源,有过极壮观的长廊。

    长廊两旁,有山,风景如画的山,有水。波涛汹涌的瀑布,有鸟,各种各样鸟。

    而在孙源眼中,不过是石头,木头,土,水,活物罢了。

    终于,在一座极其巍峨雄壮的宫殿门前停了下来。

    随着弟子推开门,方虚牵着孙源慢慢的走了进去。

    殿内,金碧辉煌,浮雕栩栩如生。

    碧上点着灯。

    灯很亮,也有一股清爽的气息漂出。

    殿上端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还有一张空椅。

    方清也在殿内,却是在站着。

    方清身旁跪着一个衣着玄色道袍的弟子,那是静逸;静逸旁边是一个衣着青色道袍的弟子,他的旁边,有一副担架,躺着一名青色道袍弟子;宋思哲与宋思淼就跪在他的旁边。

    方虚示意孙源跪下,孙源却没有意会,张着无辜的眼睛,一脸的无措。

    方虚指了指宋思哲,又指了指孙源,又做了一个弯曲的动作,孙源方才明白。

    孙源便跪在宋思哲的身旁,方虚也坐上那把空椅。

    孙源跪下时,宋思哲与宋思淼都望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有泪,却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神气,有的是孙源看不懂的情愫。

    宋思哲与宋思淼望着孙源,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出了四个字“你还好吗?”

    短短的四个字,全包含了千万无语。

    孙源还未来不及回答,一声轻咳,将挂在孙源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孙源抬起头,就见到正中央端坐的紫色道袍人。那声轻咳,正是他发出的。

    那人问了三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魔教长老的;第二个是关于火灵珠的下落;第三个是关于宋家庄的。

    第一个问题,方虚回答完,方清回答,方清回完静逸,然后是受伤的弟子。

    第二个问题,方虚不知。回答的当然是方清与静逸。

    第三个问题,其实与第二个差不多。方清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几乎已将第三个问题回答完毕。

    直到此时,在座的人,才知道那场战斗是多么的惨烈。

    众人不禁发出低低的感叹与惋惜,对魔教,那是恨之入骨,怒发冲冠。

    宋思淼与宋思哲,哭成了小泪人,身体轻轻的颤抖。

    唯独孙源,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紫衣道人不禁开口道“苦命的孩子,可怜的孩子。莫再哭了,莫在哭了……”

    女道长终于不忍心,自座上走下,将宋思淼一把揽入怀中,不断的轻声安抚,宋思淼的哭声,方才暂缓……

    这时,紫衣道人望着孙源,缓缓道“孩子,那日你可看见魔教的人?”

    听到这句话,静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角余光望向孙源,极其的紧张……

    孙源摇着头,没有开口。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孙源依旧摇着头。

    紫衣道人不禁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宋思淼与宋思哲没有被问,因为他们已经回答过。

    “苏清师妹,这孩子,就拜在你门下,”紫衣道人瞧着那位女道长点头,满意的微笑、点头,然后瞧着宋思哲,缓缓道“这孩子……”

    这时,坐在方虚左边的道长抢道“掌门师兄,这孩子就拜在我门下吧,我门下人丁稀少……”

    “就依你。”紫衣道人言毕,又瞧了瞧孙源,道“至于这孩子……”

    紫衣道人说到此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只见众人连连摇头,竟没有一人愿意。不禁眉头微微皱起,再次向众人望去……

    见众人没有反应,方虚刚要开口,却被及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