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济南，易阳就有了一种不真实感。吃着眼前可口的饭菜，看着对面养眼的美女警察，易阳在这一刻更是有了一种恍惚之感，莫非丧尸病毒真的就是一场梦？可是我为什么梦醒后会在济南呢？

    张一楠不知道对面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吃着饭突然就看着她发呆。作为一个美女，这时候她应该表现出不悦，但是作为一个警察她又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这个男人发呆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呢？

    “不好意思，走神了。”易阳突然回过神来，说着又继续往嘴里扒拉一大口。

    “没关系，你这是……”难道要问你为什么看着我发呆？张一楠羞口说出这样的话。

    易阳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嘴里的饭吞咽下肚：“我没想到济南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丧尸病毒的影响一样，感觉没有什么变化似的。”

    张一楠这时候情绪莫名低落下来，眉头紧蹙：“你觉得没有变化，肯定是以前没有来过济南。以前的济南游人如织，比现在热闹太多了。”

    “我几个月前还在实习期。你知道吧，人多警察就要忙，丧尸病毒没来的时候，我们经常牢骚事情太多了。后来丧尸病毒来了，每天处理的事情也没有几件，而且都是常规的事务。清闲太多了。”张一楠叹了一口气：“丧尸病毒改变的东西也太多了。”

    “清闲不好吗？”易阳看着这个美女蹙眉叹气的样子，也有一种美感。

    张一楠怔怔地看着他，不悦地问道：“你知道这种清闲的代价吗？”

    “死亡？”易阳知道这位女警官可能是有家国情怀的人，也许自己说错了话。

    “是人口消失了一半以上。”张一楠表情严肃：“这还仅仅是济南，第一时间有足够的军队将局势镇压稳定；许多没有武装的地方，仅仅依靠当地的警察和消防处理事情，效率低，伤亡又大，许多居民等不到补给和救援，最后绝望自杀，或者疯狂报复还是自救都有可能。”

    “而且，很多活下来的人，他们的挚爱亲人变成没有理智的丧尸，把他们当成食物；而他们最后只能忍痛将亲人解决，或者被咬死。这种心理创伤几乎一辈子都不能消弭了。你能体会得到吗？”张一楠眸光闪烁，强忍着眼泪，向着易阳质问道。

    易阳也收起了口头上的随意和轻松：“我在刚开始的时候，也恐惧，迷茫。但是有一天我虚弱无力，以为自己感染丧尸病毒的时候，我当时第一反应不是要死了，而是我强忍着睡意，冲去厨房把饭煮上，把汤煲了，又喝了一大杯水，才去睡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没有了，但也不是满满的正能量，而是古井无波的状态，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仿佛我自己就能主宰我自己。””易阳模棱两可地说道，他在觉醒意识之后，确实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你说的那种情况我曾经确实体会过一点点，但是现在没有了。”

    张一楠看着易阳的眼睛好半天，才确定他不是在说谎瞎扯，才嗫嚅道：“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坚强，像你这样看得开……”

    “哈哈哈……”易阳哈哈大笑几声，好像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没有在意美女警官眼中的不满，但也没有给她解释：“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张警官，你说的确实是事实，我也说的是事实，而且能够从悲伤中走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在生存面前，所有的悲伤都不能算是灭顶之灾。他们自己就会寻找出路，这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易阳侃侃而谈，“这济南城现在的生机就是明证！”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张一楠是亲眼见过许多人看见至亲变成丧尸是多么的痛苦，可是也亲眼见证这些人把痛苦埋葬后，是可以继续投入生活和工作的。他们再提起已经变成丧尸的亲人当然还是痛苦的，但是当那一股最剧烈的阵痛过去，他们已然能够慢慢淡化、忘却。时间，或许就是最好的良药！

    易阳吃下最后一口饭，嘴巴鼓囊起来就像一只仓鼠。此时餐盘已经空了，连一口汤汁都流不下来了。

    最后，易阳一口气喝下美味又解暑的紫菜蛋花汤，感觉浑身上下都复活刷新了一遍。

    “啊，这是我这三个月以来吃得最精致的饭菜了，还有这一碗汤，也很长时间没有喝过了。”其实这是他这几年以来吃得比较可口的饭菜，毕竟他一个人住，再怎么会做饭也不可能比人家专业厨师做的好吃。

    易阳将餐盘碗筷碗拿进后厨，自己就给洗了。

    “你就放在池子里就好了，会有值班的人来洗的。”后厨一位中年厨师看见易阳将洗好的餐具放进消毒柜里，莫名产生一些好感，不由笑着说道。

    “别别别，吃你们的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再让你们给我洗盘子，那我真的过意不去了。”易阳笑笑：“下次再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没脸找警察帮忙了！”

    说着易阳从兜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一盒拆开的中华，塞给厨师里面年龄最大的这位：“给你们吧，感谢你们的饭菜，味道真不错。”

    “不用不用，我们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自己抽，现在这烟可是好东西啊。”看得出来，这位厨师也是抽烟的，尽管把烟推了回来，但是眼睛还是若有若无地看着烟盒。

    “那抽一根，就当是正常交往。我叫易阳。”易阳给在场的每一位厨师都发了一根。这下他们没有拒绝，易阳自己是不抽烟的，而且外面还有美女警官在等着呢：“你们忙吧，我先出去了。”

    张一楠等着易阳进后厨放盘子，结果就没出来了，以为有什么事情，就准备进去看看。没想到进门看见一群烟鬼相处甚欢的场面。

    张一楠好笑道：“炊事班一群烟鬼估计都被你收买了。你还挺会啊？”

    “这能叫收买吗？我这叫团结同志，正常往来。你这才叫挑拨离间，破坏警民鱼水情的良好氛围。”易阳义正言辞，煞有介事地说道。

    张一楠正要反驳，这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铃声。她连忙对着易阳叮嘱：“坐在这里别出来！”说完她匆忙地跑出食堂，易阳以为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集合！开饭。”很快，许多身着短袖警服的警察都在饭堂列队集合，大概有十几人。张一楠在第一排的右边排头第一个，因为她个子在女警员队里最高。

    一名满脸严肃的男警员皮鞋踩得啪啪响，小跑着，来到队列前的一名二级警督衔的男人面前站定，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道：“报告指导员！龙洞派出所晚饭前警员集合完毕，应到27人，除8人巡逻，2人值班外，实到17人，请指示！”

    指导员给男警员回了一个军礼，一个比较儒雅但响亮的声音：“归队！”

    “是！”男警员又敬了一个军礼！转身走回队里。

    “立正！”指导员下口令，整个队伍随令而动。易阳在后面探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他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呢？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这个时候队伍出现一些骚乱，原来是张一楠走神了，她站在排头，听转头口令的时候，她那一列的警员都不动，可是只有她下意识地把头向右看。整套动作，她乱套了，在上面看得异常明显。

    当她发现自己做错了，白皙的脸蛋迅速涨的通红。

    “报告！”张一楠道。

    “讲！”指导员道。

    “报告指导员，我分神了。”

    “下次注意！”指导员没有多计较，本来也不是大事，又继续道：“饭前一支歌！”全体立正。

    指导员抬起双臂，指挥拍子：“团结……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一首充满力量的《团结就是力量》响起。

    饭前一支歌唱完，指导员例行提醒警员给值班执勤的同事们留好饭菜。

    食堂打饭也不是学校食堂里有人拿勺给你打菜的模式，而是把菜装进菜盒子里，都放进一个长长的保温车内，警员队伍分成两队，两边同时打菜，警员拿着餐盘，想吃什么自己打。那位指导员也在旁边适时提醒不要多打，严禁浪费。

    易阳看着很新奇。他还不知道，原来警察在食堂吃饭是这样的吗？

    “都让你不要乱动，害得我出糗了。”张一楠端着餐盘过来，瞪着易阳道。

    易阳正要说话，这时候张卫国警官过来了，喊来易阳，说是带过去，给指导员打个招呼。这是应该的，他们派出所怎么也算是东道主，他吃完饭，一声不吭不合适；人家指导员见单位多了一个人吃饭，不说一句话也不合适。

    指导员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很儒雅。说话也比较有亲和力，和易阳简单地聊了两句，算是打了个招呼。

    末了，张卫国警官让易阳先等他吃完，让他晚上去他家休息一晚。易阳自无不可，有水电的房子居住，干嘛还住帐篷呢？

    易阳回到张一楠那一桌，这时候，旁边其他的座位上已经不少女警了，在小声的说着话。看到他来了，许多人都转头看他，明显对他很好奇。

    “不好意思啊，刚才和你们指导员说话去了。”易阳解释了一下；“实在好奇啊，你们这仪式感这么强吗？很严肃啊。”

    “也不是这样的。我们以前基本都是集体订外卖解决吃饭问题，现在没有外卖了，只能在单位吃饭。仪式是军队里的，我们所长是丧尸病毒出现之后才从军队里转来的，把这种仪式也带过来了，不然吃饭感觉很松散，也很单调。”

    “哦~我说呢。那你们先吃吧，我先出去等你们。”看着一群人吃饭，易阳还是很不习惯，相信其他人被一个陌生人看着吃饭，同样也不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