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虽然保护各自家族的利益，但不能防止家族成员之间的好勇斗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拿到议会上来说三道四，那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不是很弱？只要不触及最底层的盟约，联盟是不会有任何的动作的。

    郝家在镇海城就是呼风唤雨的存在，于是王家、兰家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心思，息事宁人，把蛊惑自家少主的一班帮闲或禁足在家，或送去岛上的工厂做工，事态才平息下来。

    然而，没有了街头一贯的喧闹，也没有了独孤求败的对手，郝少爷似乎也少了份少年心性，意志消沉，这让“扶弟魔”的姐姐忧心不已，深怕要他闹着要回首都去，回到那个权利的漩涡中心，让父亲的筹划落了空。

    此刻少年突然要去金行，妇人疑惑不解之余，深怕少年出什么幺蛾子，劝慰道：“金行有什么好玩的，如果你在家闷得慌，姐让人带你去丽人坊逛逛，听说那儿的窑姐儿最解风情，你去散散心也罢。”

    只要镇得住自己这个亲弟弟，妇人心里盘算让那个丽人坊弄个身世和身体都干净的，陪着自己的弟弟，说不定少年食髓知味，能够消停几分。

    许掌柜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

    然后这并没有让少年提起兴致，而是脸色微红道：“姐，我才刚成年，你不能拔苗助长吧。”

    少年接着道，“我就去金行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儿，城里待腻了，您就让我去城外呼吸下新鲜的空气呗。”

    少年软磨硬泡，见妇人执意不肯点头，使出了杀手锏，“哼，姐，你不让我去，我就回去告诉爹，说你欺负我。”

    妇人轻轻摇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妇人白了少年一眼，道：“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少年微笑，“姐，那你是答应了？”

    妇人看着自己混不吝的弟弟，长叹一声，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许顺其自然为之，反而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就颔首道：“你去玩玩可以，不过要听许掌柜的，城外那些贱民，可危险的紧，待人接物自己可要小心点。”

    少年挑了挑眉，鄙夷道：“姐，你就别像老妈子一样在我耳边叨叨，烦！”

    妇人也不生气，正色道：“爹妈不在这里，我还不得看顾你，不过有一条，不能离开镇海城的地界。”

    少年喜笑颜开，“姐，你就放心吧，我让鲁班头跟着我。”

    少年斜瞥向许掌柜，冲着他龇牙咧嘴。

    许掌柜如坠冰窟，只觉得身上汗毛倒竖。

    “许掌柜，事有轻重缓急，收徒的事容后再说，金行可是炼钢厂的前哨阵地，可容不得半点差错，你可要仔细点。”妇人旁敲侧击道。她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如果出了差错，小心你的皮。

    许掌柜自然是心领神会，斜瞥了少年一眼，恭声道：“小姐放心，老奴如履薄冰，断然是不会出错的！”

    ……

    许掌柜飘然离去后，餐厅里剩下姐弟两人。

    妇人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任意，你要明白，我们家族现在掌权的是大伯，父亲把你送来镇海城，就是要让你远离家族的纷扰，兄弟间的倾轧，在镇海城，有小叔和姐夫能够护你周全，你可别不当回事，动不动就跟姐甩脸，说些让人忧心的混账话。”

    少年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妇人的背后，给她揉捻肩膀，笑道：“姐，我其实是想帮你来着。”

    “你想帮姐，姐很欣慰。”妇人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你在姐身边这么多年，姐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跟别家少爷的恩恩怨怨，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派，也让所有人觉得，你就是纨绔子弟，游手好闲，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不过呢，那些个手段，终归是上不得台面，往后还是得靠自己的实力说话。”

    少年正色道：“还是老姐最懂我，只是城里家族的生意，都已经步入正轨，我现在插手任何地方，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我想去看看那个流民，从城外入手办些事。”

    妇人微微点头，镇海城虽是郝家的地盘，但是家族的触角无处不在。忠于郝家，那也要分一分是忠于哪一位？正如自己的弟弟所说，任意突然介入家族的生意，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如果因此而招人嫉恨，还不如让自己的弟弟做个逍遥的少爷。

    城外虽然也是郝家的地盘，但是金行本就是自己在管理，也鲜有族人能够插手金行的事宜，也不失为一条路子，于是道：“你想要金行做事也未尝不可，只是刚才许掌柜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去帮我看看那个流民到底是什么底细。”

    少年见老姐有正事要交代，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想必你也知道，原本自由联盟的盟约议定，我们郝家执掌开采联盟内的所有铜铁矿藏和稀有金属，几十年来一向如此，未曾有变故，只是近些年来，随着局势日趋稳定，大城市里的奇珍异宝也跟着水涨船高，某些家族就开始觊觎废墟中的财宝，假借这是无主之物，不属于盟约议定的矿藏之列，暗中组织流民到遗迹挖宝，无人区那些废墟，有些是我们郝家无法涉足之地也就罢了，但海底的这些废墟，一向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这是家族立足的命脉和根本，不能有丝毫的动摇，即使是蚍蜉想要撼树，也不能给他们任何的机会，一切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你去看看那个流民，是不是这股风，已经刮到了镇海城来。如若他是受人指使，能够追查到幕后黑手最好，让我们也知晓到底是哪个家族在捣鬼。如若不能的话，也不能长了这股风气，把他交给岛上的边防军处置，这个后患不能留，一旦出了事，我对家里没法交代。”

    “姐，你放心，我有自己的打算。”少年心不在焉道，老姐的话，他已经是左耳进右耳出。此刻，他已经神游万里，思绪已然飘到了镇海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