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自白
上车。
开灯。
关灯。
看看周围。
晓镜打开矿泉水,猛喝了一口。
这里其实是安全的,晓镜一个翻身,来到后座,再把手电筒抓过去,一屁股坐到脚踏区,尽量把身体放低一些。
手电筒其实太亮了,手机自带的已经足够。
然后开始想办法打开盒子。
忘了买个启子。
有没有什么工具?
钥匙?
钥匙,爷爷那个平房的钥匙,晓镜从裤兜里面掏出来,开始绕着盒子大概的口子,划来划去。
已经顾不上任何的泥巴。
啪嗒一声。
开了。
还有一股很难说是檀香的味道,反正起码夹杂了七八种气味,顿时往晓镜的鼻子里面钻。
没有宝贝,也没有钞票。
除了一些布巾用来填满空间以外,下面只有一个用塑料袋包起来的东西。
里面好像是一张纸。
晓镜把头抬起来,给了自己几秒钟,放空,把希望值降到最低,第2点写的是‘多年的秘密’,晓镜把这五个字在嘴巴里面重复了一遍,如果爷爷没有欺骗自己,那么他会写下什么秘密呢?
慢慢地,一点一点撕开那个塑料袋,生怕把里面的纸撕烂掉。
纸应该横着折叠了一次,宽度没发生变化,这样它可以平静地躺在盒子里面。
拜托,千万不要是什么人生大道理。
爷爷那点烂东西,也是很难说服晓镜的。
纸是干干净净的,是以前比较常见的红色条纹纸,上下两条杠颜色要红一些,厚一些。
不止一张,
有五张,钢笔手写,爷爷的字,清晰规整,但不好看,没错。
晓镜此时已经平复了呼吸,关闭手电筒,举起手机,阅读起来。
以下是全文:
一年了。
到明天,就整整一年了。
捡回这个孩子,全家人都不高兴,儿子骂我,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儿媳妇也有说不出的苦,好几次没忍住痛哭起来,躲进房间自言自语,我知道那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因为怎么都能听得见,她表示正是这个捡来的孩子,让佟汉文的父母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灾星,
怎么说都是厄运。
我只好带着婴儿搬离出去。
除了晓镜,他从两岁长到了三岁,满地飞奔,一副事不关己,还满是童真的样子。
一年了。
我一个人养着这个孤儿,既没有给他取名字,也没有送给其他人。
尽管艰苦,还是把他留了下来,为此特地去找老先生写了四个字‘大义至诚’作为勉励。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讲过为什么我要捡回这个孩子,我不是这样的人呀。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想了整整一年,我还是决定要记下来,到明天,做个了断。
以下写的东西,肯定有人认为我疯了。
所以我也没打算给任何人看,整整一年来,我做了无数次噩梦,每一次看到婴儿的时候,心又软下来,他是在笑,那双眼睛是这么的可爱。
他是活生生的,但是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换第二页)
我拿回来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是鲜黄的了,但是我却在那个地方亲眼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我去到尖牙山散心。
因为之前的工程材料问题,我因为贪便宜,用了劣质的地板砖,结果由于平整度不好,异常翘起后,断裂,还划伤了业主的脚。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光着脚。
非要找我赔偿,还好当时也不是我一个人贪便宜,业主自己也贪便宜,否则怎么会打出那么大的折。
不能怪我嘛。
所以最后只是被简单推搡几下后了事,但是抢走了我两整箱好烟,搞得我白做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就到尖牙山散心,我经常来。
那天是一个黄昏,我在山顶看夕阳,还是火烧云,真好看啊,直到完全落山,打了个冷颤后,才想起来要回去。
感觉这座山没有其他人。
因为天色暗了,每到一个岔口的时候,都有一点犹豫,心想只要一直往下就好。
尖牙山可不小,那一圈逛下来,三天都是不够的,所谓尖牙,正是因为上面有几处长得像人的尖牙而出名,挺拔而刚劲。
我一边下山,一边不时抬头看着山顶的方向,担心自己走错路。
阴森森,又凉飕飕,只好吹着口哨壮胆。
白露,那天是白露,阳历和今天一样,我记得很清楚。
突然,最开始我以为是声音,但是并不是,很难形容是什么东西,更像是一股暖流,从背后袭来,把我往前推了一把。
我直接撞到树上。
没有人啊。
也没有被地上任何东西绊倒。
可是……
(换第三页)
耳朵边却出现了耳鸣现象,和装修时的电钻声有点类似,区别在于,电钻是跑进耳朵里面,而那股暖流是从我大脑深处往外面拱。
一阵一阵的,和按摩一样。
那股暖终于冲破了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然后我脑子好像顿时死掉了一般,我记得我骂了一句,却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五秒后,那声音才从我心脏的地方冒起来。
一阵恶寒。
想吐。
我还抱着树,但没有低下头,因为天边的一道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道……血光。
从天上,准确地说是从尖牙山正上方的方向倒下来。
红腥腥的,很薄很薄。
红中还有红,在编织着什么图案,画着什么符号,不断变幻。
在跳着舞。
我不想说那是我见过最非比寻常的壮丽与奇景,但事实如此。
我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意识到自己在挪动的时候,已经跑了有一段时间。
那泼血并没有停留很长时间,我转了一个路口,它已经不见了。
但是我知道大概的位置,忍不住往那个方向走去。
越来越接近尖牙山上的某个‘尖牙’了。
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吓住了我。
左看右看,才发现,在一处峭壁下面,有一个婴儿篮,篮子里面满是鲜花,婴儿的哭声猛烈而巨大。
是故意牵引我过去的一样。
我慢慢靠近,那是一个应该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还闭着眼睛,似乎是听到了有人靠近,反而放低了哭声。
他,头发是黑色的。
(换第四页)
我蹲下来,把篮子旁边的一朵鲜花捡起来,闻了闻,好像是桂花,然后把花放回篮子去。
正当此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婴儿开始抖起来,连同篮子,发着完全不明原因的颤抖。
只见他的头发开始飞舞,失重一般,从根部,一点点,泛着黄,爬到顶端,在我亲眼的见证下,完成了黑色到黄色的转变。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不敢相信,根本想不起手被杵了一下的疼痛,彻底吓呆了。
婴儿继续哭起来。
我怎么办?
我再次把手伸向婴儿,想检验一下他的呼吸和体温。
动作很慢很慢,毕竟那鲜黄的头发整个夺去了我的目光。
就在离他还有五公分的时候,我是搞装修的,这个距离感绝对有把握,反正是没有触碰到他,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身体僵在那里,始终动弹不得。
那眼睛像是一面镜子,不仅没有让我害怕,还让我凑近了看。
那是什么?
婴儿在看什么?
我也睁大双眼,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在他眼睛里。
一抬头,是峭壁上的一块石头正掉落下来。
虽然不大,但是……
如果我把身体缩回来,躲避的话,婴儿估计已经没命了吧。
那是我下意识的动作,用身体完全盖住花篮,后来肩膀痛了至少三个月。
可是我怕了,非常怕,然后就跑。
这婴儿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我都没有触碰过。
已经白露了,如果把婴儿留在这里,他估计活不到天明。
我揉了揉肩膀,暂停下来,其实是在看有没有其他人。
没忍住,还是瞅了一眼篮子的方向。
这一瞅不要紧……
(换第五页)
只见那峭壁上开始出现很多莫名的图案。
跟刚才天上的有点像,但是又不一样。
在跳着舞。
谁啊?
我大喊了一声,脚开始发抖。
我以为是老天爷来治我了,赶紧跪下来说出了自己的罪状。
也没什么大是大非,顶多喜欢跟哥们几个赌一把。
在那个荒山野岭,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比什么都恐怖。
我不知道峭壁上的图案使了什么魔法,我一点点靠回去的时候,怎么看那都是一个大大的‘善’字。
但又不像。
这一次,婴儿盯着我,那是倘若我不把他带下山,估计一辈子不得好死的眼神。
我伸手一摸石头……
峭壁恢复了原样。
那天也没喝酒,人家推我几下,也没撞到脑袋,至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又去了几次,但是都没有任何异常。
异常的是篮子,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去找篮子的来源,我把篮子扔掉过五次,又捡了回来。
现在……
我越来越确定,那婴儿是什么了。
是外星人。
外星人是没有父母的,从天而降,寄养在我这样的凡夫俗子生命中。
但是从现在起,我想找到他的来历,
他的身世,他的真相,他的平白无故,以及他的一切。
我会找到的。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