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烟花庙会
黄昏来临,原本沉寂的白水镇开始热闹起来,镇子里的居民都行走在街道之中。因为瘟疫之灾而休业的档口店铺都纷纷开张,准备着庙会的举办。
河流上的浮灯璀璨夺目,装载浮灯的纸船上写着逝者的名字,人们借此仪式寄予哀思。浮灯顺河而下,最终流入长江和大海。经历过一场沉痛的灾难,活下来的人们将会更加懂得珍惜生命的可贵,更加向往或许充满希望的未来生活。
“还是有那么多的生命逝去了……”
琬纱看着浮灯形成的光带,不禁悲从中来,流下多愁善感的泪水。
“虽然是有点遗憾,我们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秦络寻用右手搭在琬纱的左肩上安慰道。
“嗯,以前我也和斜越哥哥一起目睹过饱受战争疾病之苦的人们,但这还是我第一次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受困难的人。”
琬纱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伊耆先生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对那些受苦的人们施以援手?”
余承风对伊耆斜越的行为目的感到疑惑。
“既然人类选择了从神的手中夺取了自治的权力,人间的事情本来就该由人类自己来解决,斜越哥哥便觉得我们身为神族后裔不该插手。”
“想不到伊耆先生他还真是够冷酷的呀……”
听到琬纱的解释,余承风开始对伊耆斜越这个人物感到畏惧不安。
“不过我帮助了这里的人,心里倒是觉得很开心快乐,谢谢余公子你们和我过来,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琬纱温柔的微笑一如既往令人感到治愈,承风看着眼前这个如神仙一般的少女对自己道谢,脸上红了一下,一直看着琬纱不知该如何回话。同样身为世初三皇后裔,琬纱和伊耆斜越的性情却相差甚远。
“你们看,庙会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快过去吧!”
街道上的庙会已经张罗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秦络寻迫不及待的想要尽快进入庙会现场,拉着余承风和琬纱一个劲儿的往街口大门处走去。
三人先在美食街尝了当地长江流域荆楚一带的小吃,淋上麻油的热干面香气四溢,富有嚼劲的面条拌着爽脆的配菜,可口鲜美,诱人食欲。店主见来客是白水镇的恩人,又额外附赠上一笼蒸肉,这是荆楚人每逢喜庆饮宴的待客上菜糖蒸肉,香醇色红的糖蒸肉象征甜蜜美满,喜庆祥瑞。
饱餐一顿之后三人来到园游会,看见孩童们围着池塘捞金鱼,秦络寻回忆起小时候与余承风、唐子权一起参加的庙会,便也买了票券拿着鱼缸和纸网重温童年时光。当秦络寻蹲在池塘边上,却发现身边围着的多是小孩,顿时感到尴尬不已,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麻烦再给我一张票券吧。”
余承风知道秦络寻难为情的原因,便去了前台再买了一张捞金鱼的入场券,打算陪一下络寻。
“余公子,这游戏好像很有趣,我也想试一下。”
琬纱从来没参与过园游会活动,对这里开展的游戏活动都充满好奇。
“那就来两张票吧。”
余承风与琬纱两人拿着鱼缸和纸网入场,来到秦络寻的身旁。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你们也陪我玩这种蠢游戏。”
秦络寻低着头难为情的说道。
“偶尔回忆一下童年不也挺好的吗。”
余承风用手摸了一下络寻的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同时打动了络寻的心,秦络寻抬起头来呆看着承风。
“秦姑娘,琬纱还是第一次玩这个,可以教一下我吗?”
琬纱请教秦络寻的表情出奇认真,引得络寻噗嗤的笑出声音。
“我教你吧,只要这样拿着纸网,等金鱼游过来……”
秦络寻手把手教琬纱捞金鱼,三人开始放宽了心去玩这个幼稚的小游戏,融入了孩童们的欢声笑语之中。
三人的鱼缸里渐渐装满了各色各样的金鱼,但考虑到以后还要继续游历,便不打算把金鱼带走了,都把金鱼放回池塘中。琬纱因为第一次玩,技术生疏,圣洁的裙子被水花溅射打湿,但她却没有顾虑自己的仪态,和这里游玩的人们一起放声大笑。
余承风看见琬纱不顾形象的开怀笑容,之前刻在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印象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可爱少女。
余承风不想让琬纱的婚约成为他们之间关系的隔阂,就如伊耆斜越所说,琬纱是拥有追求幸福的自由的。如果琬纱和余承风、秦络寻在一起真的能够感到开心,趁着还与琬纱同行的这段时间就应该给她留下更多难忘的青春回忆。
一番尽兴的游玩之后,三人都变得有些疲倦了,便坐在街道的石凳上,等待着庙会的重头戏烟花的来临。
“等一下就要开始放烟花了,今天玩得可真够尽兴啊!”
秦络寻伸了一下腰说道。
“我听过中原有一首诗,写的是‘烟花并作长春国,日月潜移不夜天’,不过一直都没有机会去亲眼看看呢。”
“想不到这首诗还流传到你们那边了呀!”
《灯夕在告闻游人甚盛》的诗句从琬纱口中吟出,令余承风感到十分意外。
“真是可惜啊,没有先去服装店挑件漂亮的衣服再来参加烟花大会了!”
秦络寻看着路过的少女们身穿华丽服饰,再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平日的便装,觉得没有给余承风留下赏心悦目的印象。
“说起来,我刚才捞金鱼的时候也把裙子弄湿了。”
听到秦络寻说起了穿着的事情,琬纱才注意到裙子被溅湿。
“可以了,你们这样就已经够好看了呀。”
两位少女担心自己没有将最美的一面展现给余承风而遗憾,余承风自然知道她们的意思。但余承风根本不会因为纠结她们的衣着妆容,只要能和相互感到开心愉悦的人一起参加这个庙会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了,那边好像有卖冰糖葫芦的,我们去买些过来,等一下看烟花的时候吃吧。”
秦络寻听到余承风的夸奖脸颊又红了起来,听见不远处的小摊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便挽着余承风胳膊想要过去。
“那琬纱你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们等一下回来找你一起过去看烟花大会。”
余承风说罢便被络寻拉走,琬纱独自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到有些空虚寂寞。
“是我任性要插足余公子和秦姑娘的感情了,其实我从开始就注定无法真正融入他们之间吧……”
虽然琬纱没有经历过恋爱,但因为有婚约在先的缘故,对感情的事情要比同龄人敏感些。琬纱已经知道自己要跟在承风身边的目的,也洞察出了秦络寻对余承风的感情。她会因为喜欢的人和别的女生亲密接触而添了醋意,会因为别的女生和自己一样喜欢上同一个人而产生危机感。
正在琬纱静坐沉思期间,一对孩童来到她的面前,男童年龄约有十一二岁,领着个七八岁的女童,从长相不难看出他们是兄妹的关系。
“你不就是帮我们镇里的人治病的大姐姐吗?”
男孩认出了琬纱,上前去打了个招呼。
“就是大姐姐你把我爹娘的病治好的呀!真的太谢谢你了!”
女孩也跟着哥哥上前答谢琬纱。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这件事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完成的吧。”
一同前去净清寺的同伴都不在身边,琬纱受到孩子们的追捧,一下子不知如何应付。
“大姐姐长得那么漂亮,心地又善良,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
女孩继续向琬纱投来崇拜的目光,让琬纱更加不好意思,脸颊泛红说不出话。
“啊!快要开始放烟花啦!大姐姐和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男孩指着河边,只见镇里的人都已经纷纷围在河岸的围栏边,等待着烟花大会的开展。
“你们的父母没有一起过来吗?”
“爹娘他们大病初愈,在家休息,就我和哥哥过来逛庙会。”
琬纱见两个小孩没有大人陪同,放心不下,便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河边。
待余承风和秦络寻买了糖葫芦返回,不见琬纱踪影。
“琬纱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叫她坐在这里等我们的吗?”
“大概是被什么好玩的东西吸引了吧,毕竟是个女孩子嘛。”
两人见找不着琬纱,心情有些焦急。
“那不如我们先去河边吧,难得有机会来看烟花,我不想错过。”
秦络寻心里盘算着,想趁着烟花大会上与承风两人独处。
“我们再四处找找吧,消灭瘟鬼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们应该一起看烟花大会才算是完美的。”
余承风拒绝了秦络寻的要求,执意要找到琬纱之后才一起去看烟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烟花大会的开演时间越来越近,余承风与秦络寻再一次走遍了整个庙会也没发现琬纱的身影,只得与秦络寻来到河边准备看烟花,秦络寻察觉到站在身边的承风一直心不在焉。
琬纱与那对孩童兄妹就在离余承风二人不远的地方站着,烟花大会的开幕即将进入倒计时。
“对了,大姐姐,你没有和你的朋友一起来玩吗?”
男孩此时也想起与琬纱同行的余承风和秦络寻。
“没有,他们有自己的活动,我们没在一起……”
琬纱强颜欢笑的回答道。
“余公子他们应该不会去找我的吧,估计也在别处等着看烟花吧。果然,我对于余公子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琬纱内心如此想着,她也渴望着能够与余承风一起看这场烟花,不由悲从中来,声音哽咽啜泣,背对着身边的旁人流出眼泪。
欢歌笑语烘托出孤独的啜泣声,引起了余承风的注意,余承风回过神来四处张望。
十、九、八、七……
烟花大会开演的倒计时结束,正当天空中的烟花打出“七”字的形状时,承风及时赶到了琬纱的身边,握住了她的右手。
“呼,终于找到你了,这个时候果然是跑来这里看烟花了。”
余承风找到了琬纱,心情终于放松下来。
“余……公子!”
琬纱擦了擦朦胧的泪眼,清晰的看见承风站在面前。
“琬纱你真是不听话啊,不是让你坐好等我们吗?”
秦络寻走上前去,先是责备了琬纱一句。
“我……”
琬纱想向秦络寻道歉,正当她张开嘴巴,便感到有冰凉甜蜜的美味进入了口中。
“这一份串冰糖葫芦是给你买的,幸好还冰着!”
原来是秦络寻把冰糖葫芦塞到琬纱的嘴里,打断了琬纱的道歉。
“好甜!真好吃!”
琬纱吃下了一颗糖葫芦,嘴角边黏着糖丝,甜美的笑着。
三、二、一……
开演倒计时正好结束,随着空中打出“一”字的花火消散,“啪”的一声,无数的焰火升上夜空,绽放成五光十色的烟花映入眼帘。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倒映在河水之中,也给白水镇天上色彩。围满河边的观众拍手欢笑,白水镇的寂静在今夜被热闹打破,比烟花更加璀璨的是人们脸上的笑颜。
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从来到白水镇开始就一直在忙碌,斩除瘟鬼治病救人可谓争分夺秒,将瘟疫导致的死亡率尽可能降到最低。经过一轮辗转奔波后,也体验了一场庙会作为回报,余承风和秦络寻重温了一遍儿时的记忆,琬纱则是初次感受中原庙会的魅力所在。
回到镇长的家里,三人洗漱完毕各自返回镇长准备好的客房中,对晚上的庙会都是意犹未尽,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