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钱塘江
钱塘江的江面恢复平静,一艘华丽的船在江中缓缓游动,船首处站着一男一女。
“相柳的力量果然十分厉害!”
金发的男子惊喜的说道。
“斜越哥哥,为什么会要把那怪物受到麾下?你想要把它的力量用在什么地方?”
浅粉发色的少女称金发男子做斜越哥哥,若非亲兄妹的话,两人关系似乎十分亲密。
“这些事琬纱不要多管,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
男子叫出了那个少女的名字,并声明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我啊……”
“我只想知道,你要做的事情真的不会以牺牲人命为代价?”
琬纱以带着些许怨念的语气追问,但从表情上看她更像是表达对未婚夫的关心,因为她对未婚夫的所作所为确实非常费解。
“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我的初衷是为了开创一个更好的世界。”
“你还是不要过问太多好些。”
金发男子语气冷淡地对琬纱说道,但他注视前方的眼神却又充满了坚定。
金发男子进入了船舱,这艘船的内部结构果然不同于一般的船只,放眼望去壁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齿轮在运转。复杂的机关是此船向前推进的动力,整艘船的设计构造是通过极其精密的计算完成的,因此由始至终无需借助人力去掌舵也能进行持久的航行。
余承风和秦络寻躺在船舱铺着的地毯上,因为中了相柳喷出的毒雾,气息十分虚弱,金发男子上前观察两人的身体状况。
金发男子对余承风施展“五毒归元”,这是神农一族用于解毒的法术,可以在瞬间化解世间几乎所有的中毒状态。余承风的脸色变回正常,金发男子却似乎发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人身上居然有魂涯剑的气息,是与魂涯剑接触过吧,看来这附近果然有魂涯剑的相关线索。金发男子感到承风身体内量异常,暗自沉思。这个人和那把魂涯剑到底又有怎么样的关系?
“嗯……”
余承风微微张开嘴,发出声音。
“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余承风醒来后,看见眼前陌生的景象,以及这个金发男子,不由自主的问道。
“不要误会,我是来救你们的,且放心在这里休息吧。”
金发男子知道余承风受过惊吓,先把余承风的情绪安抚下来。
“多谢先生相救!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余承风对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表达谢意。
“伊耆斜越。”
金发男子道出自己的姓名。
“伊耆……这个复姓很罕见呀!”
“不过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姓氏,让我想想……话说炎帝神农氏好像原来就是姓伊耆的吧。”
以前父亲余嵩跟余承风讲过炎帝神农的神话故事,据闻炎帝神农氏,姓伊耆名轨,曾跋山涉水尝遍百草,找寻治病解毒良药以救夭伤之命。
“你说的不错,我身上流着的正是人皇神农一族的血脉。”
既然“伊耆”这个姓氏的来历已被承风辨别出来,加之承风的身世或许也与魂涯剑相关联,日后说不定难免会和自己继续扯上关系,伊耆斜越也就如实地道出自己的身份。
“哇!华夏始祖的血脉!你的来头还真不小啊!”
听见余承风的赞叹,伊耆斜越不以为然。
“你本事这么了得,络寻应该也可以得救吧。”
余承风看着躺在身边的秦络寻脸青唇白,像斜越问道。
“她的症状与你是一样的,不用担心。”
“既然你已经都没大碍,那请自便在这大船上别处走走。”
伊耆斜越屏气凝神,准备再向秦络寻施放“无毒归元”的法术,余承风明白斜越在专心运功,不想旁人在身边打扰。虽然余承风也很担心秦络寻的身体,但自己留下来也给不了任何帮助,便自行起身离开。
余承风耳边突然响起笛声,温婉悠扬,如沐春风,这旋律似乎在不久之前才听到过。承风被笛声吸引,移步到了船首的位置。
一位身穿纯白纱裙,扎着浅粉双马尾的少女的背影出现在余承风眼前,不会错了,就是之前路过西湖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少女。
“原来是这女孩在吹笛子,真是人间仙女啊!”
余承风往少女身边走去,想从正面近距离一睹她的芳容。
“公子,你醒了。”
少女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便放下手中竹笛,站起来转过身,垂下的浅粉色双马尾随着转身的动作,轻柔的飘了一下,擦过她雪白的肩头。
“嗯,哈哈,是呀。”
余承风的眼睛一直目视着这个貌若天仙的少女,久久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呃……那个……是你们救了我和络寻的吧,真是多谢啦……”
余承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找聊天的话题,还是先说一句感谢的话吧。
“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用客气。”
少女认为救助余承风他们多半是伊耆斜越的功劳,自己并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但出于现在与伊耆斜越的关系,还是代自己的未婚夫收下了余承风的答谢。
“呃……姑娘就不要‘公子’来‘公子’去的,听着蛮见外的。”
“我姓余,叫承风。”
余承风把自己的姓名报给了少女。
“嗯,余公子好,小女子叫琬纱。”
少女也把名字告诉了余承风,但对余承风的称呼也只是从“公子”变成“余公子”而已,确实琬纱现在与承风也还没有发展到可以直呼姓名的关系。
“琬纱……这名字真好听。”
“可以听到像琬纱姑娘你这么美的女孩子吹的曲子,实在是三生有幸了!”
余承风想跟琬纱多聊几句,不至于两人独处的这段时间过于尴尬,不过初次接触琬纱对她了解不深,除了可以称赞她的曲艺之外,余承风也确实想不到其他的话题了。
“噗嗤,哪里的话,余公子过奖了。”
余承风留意到与琬纱交谈的过程中,她脸上没有显露过任何表情,现在突然弯起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果然女孩子都是喜欢得到别人的赞美的。
但一瞬的笑容过后,琬纱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样温婉恬静,又像是心事重重。
“琬纱看起来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否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说。”
余承风关切的问道。
“我与斜越哥哥订了婚,但我似乎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琬纱不会主动的跟别多说自己的心事,许多的事需要她一个人独自承受,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去跟身边的人表达过多情感。从来没试过有人会看出自己的心思,就算有也不会像余承风那样开口提问。
所以琬纱这次不由自主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先不论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说那个伊耆先生吗?既然你没有喜欢上他为什么还要和他订婚?”
看琬纱的样子也就十六岁,在这个时代是刚到了可以结婚的岁数,但正常来说这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一般应该先试着谈一场不负青春的恋爱,再看看是否可以拉起天窗。
琬纱这么早就订婚,难道是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排的?余承风脑海中作出猜想。余嵩和唐修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明,从来不会去催余承风、唐子权还有秦络寻的人生大事,由着他们跟随自己的感情作选择。
听说有些地方的家长就喜欢搞包办婚姻的事,但这种做法通常讲求门当户对,伊耆斜越出身的世家未免也太厉害了。会不会是伊耆斜越刚才在一本正经的讲大话?关于炎帝神农的事迹现在也只是当神话故事来听,伊耆斜越是炎帝后裔的身份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不得而知。如果伊耆斜越说的是真话,那琬纱说不定也会是个很有背景的女孩。
“抱歉,余公子,我们只是初初见面,这些事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的。”
听见余承风追问下去,琬纱察觉之前说出的话有失妥当。
“这样呀……”
余承风见琬纱不愿多说,也就不打算追问下去了。
“不过你能关心我,琬纱很开心。”
琬纱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容,余承风本来以为他的话踩到雷区,不过看琬纱的样子,余承风的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
琬纱的内心其实已经被承风的关心所触动,唯恐继续交谈下去会说出有失大体的话,便拿起竹笛跪坐在船头吹奏曲子。
伊耆斜越在给络寻进行解毒治疗,他们都还没有离开船舱,承风也不好在别人的穿上乱走,便也坐了下来聆听琬纱吹奏竹笛。
“真是首很温柔幽婉的曲子呀,果然是曲如其人,人如其名!”
“余公子谬赞了。”
这次是余承风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把琬纱的曲子听了一遍。
“对了,这么美的曲子可有名字?”
余承风开始问及琬纱关于这首曲的信息。
“这首曲叫做《莹月谣》,在苗疆流传的很广。”
“我们那边的人很多都会,所以也没什么稀罕听这首曲子的人了,今日遇见余公子这样一个听者,便已算是琬纱的知音了。”
琬纱眺望着远方说道。
“琬纱你是苗人!你离开那里应该很久了吗?”
其实余承风从见琬纱的第一眼,就感觉到琬纱的衣着像是苗疆侍奉神明的圣女。
“嗯,自从和斜越哥哥有了婚约,就一直跟着他在外面。”
琬纱是第一次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这段时间斜越带着琬纱游走各地,让琬纱真正目睹了人间风情,琬纱在人们的身上看见欢笑与喜悦,也看见了疾病与痛苦,在边疆看见了人类为了各自的政权相互厮杀的惨状,也在来到江南的时候感受到盛世繁华。原来人界就是这样复杂的存在。
一阵轻健的脚步声接近,承风已经可以清楚的辨别出这是络寻的脚步声。
“络寻你没事啦!”
余承风见秦络寻的脸色白里透红,看来在伊耆斜越的治疗下身体康复得不错。
“早没事了!不过见你们聊得这么投机,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而已。”
秦络寻微微点头一笑,向琬纱示好,琬纱也想之前那样面无表情的点头回礼,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对视。
“我叫秦络寻,和承风是自小玩大的朋友。”
秦络寻先进行自我介绍。
“那秦姑娘一定是余公子青梅竹马的知己了!”
“不算吧,承风这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秦络寻和余承风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就目前而言,或许还是只能以“朋友”来说明他们的关系吧。
“这艘游船过于简陋,请二位见谅了。你们是要去哪里?我和琬纱送你们一程。”
这明显是伊耆斜越过谦了,余承风和秦络寻的家境条件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他们的眼界也会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开阔,但现在身处的这艘船的豪华程度,却也是余承风和秦络寻长这么大才第一次见识到的。
“我们要去姑苏山有急事,劳驾伊耆先生了。”
余承风看天色已接近黄昏,差不多到与段明约定见面的时间了。
“既然是急事,那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接下来就要全速前进了,掀起的风浪可能会有些大,你们自己小心点。”
伊耆斜越提醒众人进入船舱坐好扶稳,然后向船的中枢位置的水晶注入灵力,船上的齿轮便加快转动,船前进的速度十分惊人,与其说是航行,倒不如说飞行更加贴切,钱塘江上也因为船的冲击而激起千层浪,所幸这附近并没有别的船只活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船就停下了,余承风和秦络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就浮现了一座沟壑纵横的山脉。余承风与秦络寻下船踏上姑苏山的沿岸。
“多谢你们的帮助。”
余承风对伊耆斜越和琬纱答谢道。
“别客气,以后一定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余承风与魂涯剑关系紧密,伊耆斜越此时已经预感到以后承风难免还会卷进他的计划。
“但愿如此。”
余承风并不了解斜越话中另有意思,认为这只是道别时候说的客套话。
“再见了,琬纱。”
秦络寻也面带微笑的向琬纱道别。
“余公子、秦姑娘你们保重了。”
琬纱知道正常情况下要在茫茫人海中再次和余承风、秦络寻相遇的概率是多么渺茫,他们也只是像之前游走各地时所见到的那些人一般,只是生命中萍水相逢的匆匆过客而已吧?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会,别过伊耆斜越和琬纱后,余承风和秦络寻踏入姑苏山中,此时的天色又离傍晚更接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