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在卡塞尔写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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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御座(1)

    “所以你是告诉我这里头的东西是活过来了!造这个棺材的人一点也不专业啊,不应该用什么圣水十字架的把里头的东西弄得死死吗?”

    芬格尔悄无声息从棺材出退后了几步,棺椁中如今只剩下一捆凌乱的沾着血迹的裹尸布,其表面层层叠叠地写满了血红色的咒符,一点都不像是出土后的埃及木乃伊那样工工整整,反倒是像镇压过厉鬼,比先前一行人见到的蛇蜕还来得恶心。

    “这是龙族的世界啊,又不是《暮光之城》……”恺撒像是发现了什么,蹲在那里。

    洞穴旁的岩壁上有一小块被抛光了,上面雕刻着没人能看懂的古文字。恺撒和芬格尔都不是古文字专家,尽管学院里头有着数不清的语言学课程,各种古代文字,即便是古埃及文和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那种早已没有人使用的“死文字”,凡是人类所能发现的文字都有资料,但这种文字完全不在他们的知识库里,每一根线条都是一条发怒的蛇,所有笔画组合起来就像是暴躁的蛇群。

    “碑文吗?”恺撒小心翼翼地抚摸了那行字迹,“或许在上面还有别的在等待着我们。”

    他站起身来,沿着台阶往更高处走去,雪在人群中攥紧了帕西的手,像是被那棺椁刺激到,帕西安慰着她,却也只是安慰,对于一个寻找到港湾的人而言,再度失去无疑是最残酷而孤独的命运……与其这样,还不如从未没有得到过,不是吗?他看着走在人群里的恺撒,他是天生的皇帝。

    阿瓦隆中弥漫的神秘和死亡在下一刻晕染开,所有的洞穴里都有一具棺材,不同质地的棺材,无论是金银还是黑铁,亦或是整块的花岗岩,甚至是水晶,所有的棺材都仿佛要成为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那样,却又戏谑地被铁箍死死缠绕,再用铁链封锁在暗无天日的岩洞之中。

    这座岛屿上似乎仅剩下两种属性:“生”和“死”。

    “同样的,有几个棺材也被打开了,里面只剩下裹尸布。”队员汇报着彼此的消息,这让众人头顶都蒙上一层不详的阴霾。

    “就像是国王谷一样。”施耐德评价道,“埃及人相信通过木乃伊的存在能让死者复活,他们信仰灵魂不死,肉身的保存能够让逝者的灵魂得以留存,知道转世复活的那一天。”

    芬格尔那脚提了提身旁的棺材,“那这几个空荡荡的岂不是以及成功了?”

    “像是铁笼一样。”冈萨雷斯突然开口,他在队伍里一直保持着沉默,此刻他眺望着整座山谷有感而发,看到众人把目光头来旋即解释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就像是个巨大斗兽场吗?我们都绕在这个环的中心,而这些棺材就像是笼中野兽,亦或是俯瞰的观众……”

    这话触动了恺撒,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罗马那栋古老的斗兽场,可眼前的俯瞰而下的山谷,连接着远处青色海洋与天空,迷蒙的雾气中是是无数参天耸立的龙柏树,山壁上整齐的洞穴被一一凿就,安置着这些棺材,生与死在这座岛屿上诡异地交汇。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英灵殿”、“斗兽场”、“生与死”、“阿瓦隆”……他扭过头看向芬格尔,“还记得那帮子纯正的考古学家吗?”

    芬格尔动容,“英灵殿?”

    “没错!Valhalla,还记得那群考古学家说过的话吗?‘英灵殿的门我们已经关上,里面的东西不应该回到人世间’……虽然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术傻子,可他们比谁都对这儿的神话狂热!传说中奥丁的英灵殿,本身就是一个召集死者亡魂,瓦尔基里们骑着白马长驱在两界之间,只需一个亲吻就让死者飞升至此,通过日复一日的厮杀而训练着的角斗场。因为英灵殿里没有死亡,就连那那只每天被宰杀而后复活的神猪沙赫利姆尼尔也不例外。‘所有的英灵战士,在奥丁的庭院里,日日兵戎长相见。沙场遴选战死者,再从战场骑马归,复又和平共饮馔。’那些英灵酒饱饭足后就会像是斗兽养蛊一般厮杀,因为在日落时分,所有人又都会完好如初,这才是‘落日地’的名字由来!”

    “而被维京人称作女神裙摆的极光,或许就是象征着‘瓦尔基里之吻’,她们策马奔驰时的铠甲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即是北极光!”恺撒沉声道,“或许我们不应该称他们为‘英灵’,在龙族的历史上,他们有着更好也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死侍!与其说这里囤满了灵魂,不如说我们步入了他们的巢穴。”

    所有人都重新审视起这座岛屿,仿佛有一阵风穿过山谷吹到身上,天际高高的太阳正在缓慢沉落,雷巴尔科不由自主得打了一个寒颤,仿佛能听见山谷中有铁链松动发出的音响。

    只有芬格尔可惜道,“那也就是说我希望的胸大屁股翘的女武神实际上是一道自然光?”

    “阿瓦隆”即是“英灵殿”,多么让人震惊的一个消息,而那些神话中披上了英勇无畏色彩的英灵们却换上了“死侍”的名字……还真是符合龙族那充满着血与背叛的荒诞历史。

    “这样或许一切都能解释了,奥丁的军队们,在龙族的战争里,也只有死侍才能真正做到忠诚。”施耐德的声音越发沙哑,一切都似乎串联起来,“诸神黄昏的战争,企图坐在皇位上的奥丁吗?雷巴尔科,你上一次来到这,还发生了什么?”

    雷巴尔科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个长着恐怖面容的教授此刻脸上分不清是焦急还是愤怒,他尽量保持着冷静思路,快速地重复着当年登岛的故事:“那是我们的船长,他坚信这里存在着‘阿瓦隆’,在每年的12月25日打开那道大门。而那年门真的开了,我们在极光中登岛企图获得财宝,但是……”

    雷巴尔科的话题突然断了,像是风筝断线一般,他眉头紧锁,像是试图在记忆中说出那天的见闻,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拼凑出几个诡异而含糊的单词,他额头冒出汗来,只记得一句话:“门开了,神也就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这句话,天海交界处骤然亮了起来,最后的太阳沉没下海,明明是落日,却仿佛是有火焰熊熊燃起,宛若新生,日落和日出在这座岛屿上同时发生着,仿佛这座岛屿只是一个二维的平面。所有人的眼底都被那景象染成金色,青色的云块仿佛一只口袋,从里头迸出燎天的光芒,将一切吞没。

    恺撒竭力睁开眼睛试图看清,他本能地意识到是他要寻找的人来了,死神?奥丁?龙王?可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对方,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好像远处打开的是天国之门,天与地的界限被划分地无比清晰,骤然升腾的光焰像是为了庆贺神王归来的烟火。光是对方所散发出的气息就像是一堵撑开天维的高墙,压得那些自诩精英的学员和特种兵水手有些喘不过气来,恺撒的镰鼬能听见彼此间暴涨的心跳脉搏和加剧的喘息,以及身体不自主所发颤的骨骼。这种情形本该是存在于《圣经·诗篇》,信徒见到上帝时被其威严和荣耀所震撼,而使得精神和身体接近崩溃,“身体战兢,嘴唇发颤,骨中朽烂”……神真的降临了!

    恺撒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对方光是出场便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

    砰!装备部改造过后的AK-47突击步枪正吐出火焰,在炽烈的光芒下雷巴尔科爆发出属于他战斗民族固有的血统,像是发怒的公牛那样眼珠通红,狂风卷着满地的落叶在岛上扭动,一切异象中这个为了寻找失去朋友而来的前苏联特种兵,正咆哮着对神射出第一枚子弹。

    雷巴尔科声音扭曲着吼道,“来吧,神!你既然来了,就让我用这只枪打爆你的头!”

    AK-47步枪的有效射程只有400米,经过装备部那群疯子的改造后也不足以射爆龙王,甚至没能落在对方面前,可就像是战争里吹起的进攻号角,一切的恐惧都随肾上腺素的扩散而得到缓释。

    “无尘之地!”恺撒下达命令,他已经迎着神明的光焰走到山崖的最前端,金色的长发在狂风席卷里飘逸如狮子王,眼睛里是一片纯净的冰蓝色,“你们知道的,我是有婚约的男人,所以在这儿之前,我需要活着回去,所以带回阿巴斯还有奥丁的龙骨十字,就需要诸君的帮助了!”

    整片大海正被烧得火红,天空中的火光在海水中反复折射,像是违背物理常识般翻腾起烈焰的浪潮,海浪正排成一列持枪的骑兵,极致的光与热炙烤起岛屿来,所有的巨蛇拖着身躯蜷缩回洞穴深处,铁链被搅动,响彻如傍晚时分的丧钟。

    久违的死神正驾驶者小小的一叶扁舟,宛如《圣经》里摩西劈开红海,小船下半截沉在海洋里,上半截仍旧浮在光芒中。雷巴尔科脑海里的记忆碎片黏贴回来,那副被**欲孽文森特惦记了一辈子的《死亡之岛》仿佛过去现在重合,船上载着棺材,穿着紧身白衣、如木乃伊的人静静地站在船头。

    言灵·无尘之地!一连串的爆音从帕西的嘴里吐出,在他的领域之下,巨大的气压由内而外,无论是光、热还是狂风都偃旗息鼓,被一一逼退,凌乱的刘海下是一只无法熄灭的黄金瞳正炽烈如火,像是同天际较量。可这还不是神的进攻,仅仅是一次出场牵动的元素流。

    小女孩雪同样瞪大了眼睛,死神来了,带着属于他的千军万马,可他的阿巴斯呢?被藏到了哪里?她喉咙里有什么声音要破壳而出,仿佛被风和火搅和着要燃烧起来。

    “没有实力的人保护好女孩和老人!”恺撒说,他目视着独目的死神,那艘小船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上,他甚至没有抬头理会这群企图弑神的来客,只是默默地在水中跋涉,走过落叶如雪的林荫小路,即将登上高处。

    深蓝色的风氅下神像是个耄耋的老人,那只裹着层层叠叠的白布的手,仿佛真如木乃伊那般年迈,他回到了他的岛屿,被称作“英灵殿”或是“阿瓦隆”的尼伯龙根之上……神停在山谷深处,缓缓抬起头,看向恺撒,金色的独目下是无比耀眼的黄金瞳,仿佛能照见万物的灯塔。

    “是什么让你来到这里的呢,恺撒?”奥丁的声音低沉,独目中带着嘲弄和戏谑,仿佛看待领着群童的孩子王企图向大人造反。

    “这是神的御座!”奥丁说,“凡是来此的人类,只有两个选择,觐见我……或者死?”

    山崖响动,宛如世界末日般,那些古老的棺椁,无论是黄金黑铁打造的珍宝,此刻都像是破除封印般“活”了过来,就像是《西游记》里唐僧放出孙悟空那样,奥丁劈手在空,所有的棺椁在落日里扣响,巨蛇蜷缩着身子突然发出震天的响动,庞大的血肉宛如昙花凋谢般萎缩着,沾满鲜血的裹尸布中,无数人影从棺椁中爬出,浸透了血与肉,像是交头接耳般用着某种古老的语言,仿佛哭泣或吟唱,那是透着渴望的亡者之音,这群活在生活中的英灵们正以死侍的方式重新回到世间:“人类啊……”

    “真是高贵的血统……”

    “臣服吗?亦或是死……”

    “好久不见了……”

    或是癫狂或是清晰,声音参差不齐,死侍也各式各样,但无一例外都是被层层叠叠的裹尸布所缠绕着,仅仅露出一双象征龙族混血的黄金瞳。

    “真是叫人作呕的御座啊。”恺撒回以微笑,对着奥丁道:“或许从前是神的你,但也该落下帷幕了!”

    恺撒迎着山崖一跃而下,猎刀“狄克推多”在他手中刚猛强硬,在空中做出致命的劈杀,随着恺撒的怒吼,第一个冲撞而上的死侍被横截而断,黑色的鲜血浓郁而粘稠。

    暴血直接一跃进入二度,独属于魔鬼的力量在血液中奔淌,身上泛起的青色鳞片在提醒着他与龙类的靠近,血脉里的暴虐和杀戮欲望压过人类的理性一面,战斗的本能驱使着他要杀死眼前的王。镰鼬随着主人而欢呼为饮血真镰,正如那种以其命名的风妖,“因风入道,遇血成魔”!

    神嘲弄着不予理会,仿佛只是为了唤醒自己的仆人才屈尊下地,天与地的云层蓦然匍匐下来,白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的八足天马宛若流星般踏足,马脸上戴着面具,如雷鸣般嘶叫下,自鼻息里喷吐电光。

    “这是我的国度!弑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