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阵
这是顾玄青今日出师的首场对决,他心里惴惴小心。
就在刚才,他向对面的闵门弟子,行了一礼,自报了家门。
“北宗顾玄青,师兄请指教。”
可眼前这个叫范玄孝的闵门弟子,神情却颇有些倨傲,没有理他。
一听他是北宗的,就变得这般神色,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还是说,他们北宗暗弱早已是根深蒂固。无论如何,顾玄青此时心里有些堵。
只见范玄孝持剑而立,却不抢先进招,怕是早已自恃胜算在握。
看着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想起谢玄度那副嘴脸,实在让他不舒服。
华山派的弟子,不论是哪一宗,好像都有些唯我独尊,看不起旁人。其实,在他心里,这些东宗弟子再厉害,他就不信能比师妹还要强。
不错。他们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要沉住气才是。
他可不能丢了北宗的脸面。
顾玄青踏前两步,长剑一立,瞬间举剑连续斜刺,起手招式正是华山剑法的基础剑招——
“苍松迎客”。
原来华山弟子和本派前辈拆招,循例必须先使此招,以表谦逊求教之意。
范玄孝似有些意外,这才点了点头,以示回礼。
只见范玄孝的剑光一敛,剑势中正平和。
顾玄青识得这是“养吾剑法”,也是华山二阶剑法之一。这套剑法融儒入道,注重以气御剑。
“铮!铮!铮!”
顾玄青连接两招,只觉对方剑上的剑力越运越劲。剑招也是大开大阖,古朴浑厚。
一交上手,顾玄青便知,若论功力,范玄孝还是要高出自己。而对方也自恃功力比他深厚,连连在剑上催生内劲。
又过了数招,已把顾玄青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看来,范玄孝是试图用气势雄浑的剑势,逼得他撤剑认输。
自己不能再硬打硬接了。顾玄青暗道。
顾玄青仍以一套“华山剑法”对付,但他剑招一变,霍地一招“弄玉吹箫”,使将出来。
他身形一闪,斜走三步,避实击虚。好不容易才把范玄孝的剑招给解了。
十招过后,双方还算势均力敌。
不过,顾玄青好几次用尽心思,觑准范玄孝剑招间的破绽,以剑招进击。
可是,每次眼看就要得手,总是被对方信手一剑,以轻描淡写地化解开来。
自己还是吃了内劲的亏啊。
“这人谁啊?剑法使得很精纯。”场下传来一个声音,是一个围观的宾客询问。
“北宗的。”
“我知道是北宗的,叫啥啊!”
“好像叫顾玄什么。”
“叫顾玄青!”
“云台峰顾玄青?没听说过!”
一听顾玄青这名字,众宾客纷纷又摇了摇头。
“他那个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刚被打得吗?”
“不是吧,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一上台就有了。”
“看样子,北宗的也就这样,剑法不错,但内力太差,我押五两,四十招内,东宗赢。”
“不用四十招,我看他来来去去就这一路华山剑法,我赌二十招内,北宗必败。”
台上的顾玄青听着场下宾客的唠唠叨叨,但内心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他心中有了新的计策。这一阵,自己一定会赢!
他剑招再变,使的都是轻灵机巧的剑招,尽量不与范玄孝兵刃相交,只闪避游斗。
五招后,演武台上范玄孝占了七成攻势。
再拆到十五招时,范玄孝占了九成攻势。
但顾玄青却未露丝毫败象。
就在此刻,顾玄青注意到,范玄孝的神色隐隐有了些变化——
他焦虑了。他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本以为能手到擒来的北峰弟子,二十招过了,却仍奈何不了。
而刚才场下宾客的这般议论,对方定然也听在耳里。
如果能守住二十招,依对方自尊自大的性格,心态定然失衡。只有对方进退失据,自己才有机会。
他猜测,守到快要四十招时,对方必然会孤注一掷,施展剑气。躲开三次剑气后,便是他的反击之时——
这就是他的计策!
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三十七、三十八!
不知不觉间,顾玄青与范玄孝的拚斗已快四十招了!
这时其余演武场已相继决出高下。旁边演武场的众人,见这边两人酣斗良久,兀自胜败难分,均感诧异,围了拢来,纷纷议论。
“这可奇了,一个北宗弟子,居然能与闵门的范师兄比了快四十招,还不落下风。”一个西宗弟子说道。
“啊,他真是北宗的?怎么可能……”众人均面面相觑。
“要过四十招了,这下我们俩都没赌对。哈哈,哈哈!”
范玄孝似更加心急了,出剑疾攻,但三十六路养吾剑法的剑招已穷。而且,在顾玄青看来,这一次,对方剑招的破绽似乎更大了。
这是他发现的第十七处破绽,但他还不急于进攻。
到现在为止,他的计策一步步接近实现。
马上下一式就是四十招了!
现在就看,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了。还有,自己能否躲过他的剑气——
“嗤嗤嗤!”
范玄孝连攻三剑,剑光将顾玄青的上盘尽数笼罩住了,是一式上乘的剑招——
“太岳三青峰”!
顾玄青早已凝神以待,果然对方剑势中已发出隐隐风声。
“飒!飒!飒!”
剑气!
三道八寸的剑气,疾攻而来,寒风袭体!
终于等来了!果然,范玄孝按捺不住,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想在一招之间击败他!
顾玄青猛一提气,向后跃开丈余。
三道剑气刺了个空。
这时,范玄孝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不待身前的剑风衰竭,顾玄青长剑倏出——
他蓄势一击!
顾玄青的剑似白色寒芒,自半空横过,乃是“华山剑法”的一招“白虹贯日”。
势道凌厉,破空声急!
在场的华山派青年弟子都学过这一招,但其“易水风寒,壮士悲歌”之剑理,在顾玄青的剑招中表露无遗。
众人暗自心里喝了一声彩。
顾玄青长剑径指范玄孝左肩胛的一处极大破绽——“秉风穴”。
范玄孝只觉胸前寒气逼人,眼见这招自己绝难挡架,他叹息一声,垂剑闭眼。
见范玄孝已示认输之意,顾玄青的长剑一抖,旋即撤回剑招,收剑施礼道:“师兄,承让了。”
登时台下一片喝彩。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北宗弟子,单凭一路华山派中人人都会的“华山剑法”,竟连连破了东宗弟子的“养吾剑法”和“太岳三青峰”。
这在历榜大较中,大概也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