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壹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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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章

    余公子不知何时来的,将一支嵌蓝宝石点翠螃蟹簪子插在欢娣头上,耳旁低语:“好看,真好看。”

    欢娣扶了扶簪子,拉着余公子去外边。

    “说书人说得不好么?”余公子紧抓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微风拂面,送来欢娣的味道,微香微甜很诱他。

    “我有话同你说。”欢娣停在茶馆左边的一棵桃树下。娇艳桃花变成了青涩小毛桃随风轻摇,接连两个掉落在欢娣头上,乱了发丝。余公子细心的将散乱的头发绾好,“不疼吧,什么话这么急着说。”

    “余公子,你会不会一种,就是可以将女人变成男人的那种什么法术妖术?”

    “我不会。”

    “你们那样的,总有妖术高超的吧,你知道有谁会?”欢娣额头汗珠密布,闪闪发光,明眸灿灿,双颊红晕艳得透亮,整张脸光芒四射,不可直视。

    余公子的心在光芒映照之下沉入阴暗,转过脸去,“你问这做什么?”

    “我想变成男人。我从小就觉得我是男的,可老天偏偏将我生成女的,我要变成男人。余公子,请你帮帮我。那个,你认识他么?他在哪里?要多少钱?”

    余公子转过头来漠然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说道:“我知道谁会,但不会告诉你。”说罢朝码头走去,欢娣去拉他,就在她前头,却怎么也够不着。

    她大声喊:“余公子,余公子...”声音都被退回来,没传到余公子的耳朵。他一直往前走,走的也是正常速度,可欢娣追不上他。

    钱柜子听到了所有。他犹豫不决,担心他知道欢娣的秘密会让她生气。他想与云壮士商量,可云壮士抱着棍子,头低着,时而转左,时而转右,睡得香甜。欢娣绝望呼喊余公子的声音不断敲打他的脑袋,他出去追赶余公子。

    余公子已经到了码头,纵身一跃,跳入河中,水花压得完美无缺。

    钱柜子用力扯着欢娣的衣裳,生怕她也跳河。余公子是妖精,跳河没事,用不着去救。来来往往的人也没人去救余公子,围在后边看他们,窃窃私语。

    人越聚越多,钱柜子强牵着欢娣往回走。

    “放开我,死胖子。”欢娣挣扎。

    钱柜子已经听到有人在编说书本子。“那男装女子不守妇道,与背刀的道士通奸,逼得丈夫跳河。”时间越长提供可编造的素材越多,钱柜子打横抱着欢娣,一路跑回茶馆门口桃树下。

    “那里人多嘴杂,不可久呆。余公子死不了,至于其它的,你勉强不来。”

    “你吃多了撑的去跳河,我不管你,你别管我。”欢娣还要去码头,钱柜子紧紧抱着她立定不动。他力大如牛,她动弹不得。

    “死胖子,臭道士...”欢娣不停骂人,手脚被钳制住,打不了人,只能骂。

    “我喊云壮士来管你。”

    骂声停止,哭声继位。

    “我们观里每个人都炼丹药,有新开发的,也有复原失传丹药的。我听说有人复原阴阳反转丸、雌雄转化丹、公母调换剂等等,还有藏经阁里也有许多记载丹药古方的书籍,我回去查看,自己炼制,如有可服用的,到时给你送来。”

    哭声止住。泪眼看去,住持瘦了许多,看出了道骨。仙风么,她眼泪太多,擦完再看,住持体格粗壮,仙风应懒得吹他。

    “别骗我,你不是要云游四方么?”

    “我现在就回去。壮士给了我五千两银子,我说过要四千两,还一千两给他。这四千两银子就当是你给我炼丹药的定金。我们连云观人多,我这个住持比不上前两任,我想最起码做到让大家不为吃饭担忧,银子我收下了。你记住,我在给你炼定制丹药,你可以常来连云观看看。”

    住持行动敏捷不输余公子,进去出来,欢娣还在算银子。云叔叔什么时候给了他五千两银子,又还回一千两,四千两算定金...住持将一张银票塞在她手中,“我走了。”

    走了。走了。她说出她想变成男人的真实心声,余公子与住持两个男人走了。是可怕的真实吧,把男人都吓跑了。

    刚才那场说书看来已经结束,说书人提着个小包袱出来,从欢娣面前走过,十来步后停下,看着前面一个温婉的女子,“你怎么来了?”

    “在附近买点东西。”

    “老大看小意可看不住,得快点回家。”

    “是咧。”

    人家虽女里女气,却是个娶妻生子养家顾家的好男人。欢娣目送他们夫妻双双把家还。

    家。她就要回鲜羊城的家。

    “云叔叔,快醒醒,道长与余公子都走了,我们怎么去鲜羊城?”从没见云叔叔在外边睡觉,是不是病了?欢娣去探他额头,他头滑向右边,她的手碰到他的棍子,冰得大叫一声。

    云满天才醒过来。

    “云叔叔你生病了么?”

    “没,没有。我昨晚没睡,药卖完了,高兴得睡不着,到这里补觉。余公子回来了么?是要准备出发么?”

    欢娣想着如何解释一番,实话不能再说,已经吓跑了两个男人。“嗯,余公子他,我想请他帮忙办点事,他好像不愿意帮忙,就走了,道长愿意帮忙,也走了。”

    “哦,那我们得租辆车,还要办什么手续证件,找这里的人问问吧。”

    忘记云叔叔是个不需要“解释”的人。恰好跑堂的过来问他们续不续茶,欢娣便问他。

    “你们要去鲜羊城啊,”他拿着抹布在桌子左上角轻轻擦拭,话不说完,不停擦。

    “咨询费多少?”云满天听出了言外之意。

    “看着给吧,不能少于一两。”

    正常生活中问个事,一两银子,欢娣这样的技术人员都觉贵。真想将他的抹布堵在他嘴里,堵个三天,他就会花钱请别人听他说话。

    云满天给了一两银子,得知茶馆隔壁就有包送包办证的马车租。

    马车好,欢娣因为阿弯而不喜欢牛车。她选了外表装饰得比较华丽的一辆,一问价钱,全包一百两。

    二十五里路,一百两,造钱都没这么快。不要,想去问另一辆,胳膊就拽在车夫手中。一抬头,第一眼看着老实的车夫须臾翻脸,他目露凶光,青筋暴起,嘴巴紧咬。

    “松手,你要干什么?”如果他打人,她怎么办?又只能定了么?这里人挺多的。

    “看你带着个瞎子,给你优惠你不要,到底要不要?”车夫咬着牙说话,面目更显狰狞。

    “要。到付。”云满天回道。

    “什么到付,先给银子。”

    云满天先给他一棍子。冰冰凉的棍子在他脖子下轻轻一划,又给他刮了脸,修了鬓角。“好了么?可以启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