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妈打电话给孤儿院院长柳全德，气急败坏，口吐芬芳：“夏媔半夜跑了！西啪儿！堪那塞机哟！你知道她有什么落脚处吗？”

    正在数钱的柳全德用不耐烦的口气怼了回去：“夏媔的落脚处？我怎么知道？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跑了，跟我没关系吧？”

    “我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警告你，如果她跑回你们积德院，你得告诉我！不然我家主子饶不了我，我也得找你理论——请你不要忘了，我是大H国人，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只要她跑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可以直接把她免费给你送过去……但是也请你不要忘了，积德堂是谁开的！”

    “我当然知道，但我只是针对你这个Z国人，跟投资积德堂的M国人无关……”

    柳全德挂了电话，呸了一声：“什么大H国，不过是仰仗M国罢了！”

    他打开手机定位软件，显示夏媔还在东南三环附近的大型超市里。原来每个孤儿脚腕上都套着焊死的铁环，安装了跟踪器。

    柳全德皮笑肉不笑地自言自语：“夏媔啊，不管你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再把你卖到下一家，再赚一笔！希望你每次都能逃走，我就不停地卖下去！哈哈！”

    他接着打电话给手下、绰号“鬼子狐”的胡自游：“你们到了吗？”

    胡自游坐在一辆商务车的副驾驶位，嘴里叼着烟：“早到了，胖狗在门口堵着呢，出来就抓！”

    “别惊动警察！”

    “放心院长，胖狗是夏媔哥哥，妹妹离家出走，哥哥叫她回家，警察来了也不怕！”

    ※

    黄念慈回想每一个细节，坚信自己判断没错，决定再等一会儿：“也许夏媔在孤儿院长大，第一次进超市，瞧什么都觉得新鲜……也许是刷斗影忘记时间了……”

    正想着，看见邻居老太太拉着买菜的小推车走过来，忙打招呼：“张姐，可不可以把手机借我用一下？”

    张老太二话没说，就把手机递了过来：“大姐，您随便使！”

    黄念慈道声谢，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

    “您找谁呀？这是我奶奶的手机……”

    听见夏媔清脆的声音，黄念慈甚慰：“我是奶奶，你还在超市吗？”

    “对不起呀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在二楼卫生间……那个……那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夏媔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黄念慈忽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自己早该想到的——夏媔气血郁结，肾阳乍通，自然有所反应——便连忙安慰她：“孩子，不着急，奶奶去找你……”

    “不用了奶奶，我多花十块钱买那个，还花一块钱买袋子，要不然没法拿……您别生气啊！我已经弄好了，东西也买完了，马上出来！”

    ※

    夏媔出了卫生间，在柜台结算完，拎着大袋子，轻快地出了超市，差点撞上体壮如牛的胖狗。

    夏媔忙说：“对不起……”抬头一看是胖狗，愣了一秒，转身要跑，被胖狗一把抓住。

    她一边挣扎一边呼喊：“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胖狗不由分说，不管她如何喊叫，连拉带扯，把她往马路边拖去。

    夏媔在手机上乱按，终于回拨了张老太的手机号。

    ※

    二人正在聊天，张老太也没看屏幕，顺手放在耳边：“哪位？”

    听筒里传来夏媔惊恐哭喊的声音，黄念慈拿过手机急问：“怎么啦孩子！”

    “奶奶……他们抓我回去……救……”

    夏媔话说一半，突然断掉，传来一阵嘟嘟声。

    ※

    胖狗挂了电话，关了电源，继续拖拽夏媔。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这女孩好可怜……不会是人贩子吧……要不要报警……这像是一对兄妹……还是少管闲事儿……”

    胖狗表情凶悍，大叫：“都别看了！别拍了！我妹妹离家出走！我带她回家！”

    众人四散，他索性扯走带子，扔在一边，然后把夏媔横抱起来，来到商务车旁边。车门自动打开，胖狗把夏媔塞进车里。

    一直挣扎反抗的夏媔突然安静下来，脸上也没有了惧怕之色，一直望着车窗外面。

    胡自游感觉奇怪，便问：“小贱种，扫把星，你不是最喜欢哭叫吗？怎么变得这么老实了？”

    夏媔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等着吧，我奶奶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奶奶？你有奶奶吗？”

    “当然有，刚认的！”

    胡自游狂笑起来：“等人救你？你等下辈子吧！”

    ※

    黄念慈立刻报警——直接打给找她看过病的警界三号人物：“振国啊，这光天化日的，孩子就被人抓走了，你一定得帮我找回来啊！”

    “黄老，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魏振国的命是黄念慈救的——去年春天被查出肝癌晚期，找黄念慈吃中药三个月，现已完全康复——一直在找机会报答，每每被黄念慈拒绝。此时不等黄念慈说完，便亲自调派警力，在东南三环周边部署，解救夏媔。

    昭阳区警方查了超市及附近道路的监控录像，不到三分钟便锁定涉事商务车。

    “M国外交牌照，毕克天威商务车，正驶往四环……”

    ※

    胡自游见前面突然堵车，车辆走走停停，便拿起望远镜，看见数辆警车，知道不妙：“我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再联系。”

    他下车没多久，一辆警用摩托拦在商务车前面。

    ※

    接到报告，魏振国马上通知黄念慈：“黄老，孩子找到了——对方也是孤儿，在积德院组建的临时家庭里，他是夏媔的哥哥，也是未成年人，就没有定罪，已经放了……”

    “他们怎么找到夏媔的？”

    “夏媔脚上有个铁环，里面有个定位芯片，我们已经把铁环取下来了……”

    黄念慈怒气难平：“这个什么孤儿院应该取缔！他们根本不把夏媔当人，整整十二年，孩子都活在忧恐惊惧中，被奴隶一样对待……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要抓她回去……简直没有天理！”

    魏振国也是义愤填膺：“真是无法无天！不过黄老，这个积善堂是M国的，没有真凭实据，仅凭夏媔一面之辞，想要取缔它没有可能……尤其是其他孩子都没有问题……但是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还夏媔一个公道！”

    黄念慈叹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不过真的谢谢你了振国！”

    ※

    女警萧丽开车把夏媔送到黄念慈旁边。夏媔下车，扑到黄念慈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奶奶，对不起，我把您要买的东西都丢了……这是剩下的钱，手机也坏了……”

    “没关系，媔儿，好孩子，他们打你了吗？害怕不？”

    “没有！我不怕！真的奶奶！我知道您一定会救我的！我现在相信了，您就是我亲奶奶！”

    萧丽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自己失踪的妹妹，眼圈一红，转身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