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莫妮卡很是平常的向薇安打着招呼，仿佛昨晚那个懊悔哭泣的不是她一般。

    薇安也没有在意，嬉笑着与莫妮卡打笑了几句。

    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薇安在富人区找了家早餐店坐下来吃早饭。

    不知道是因为薇安那清纯动人的容颜的原因，又或是这家店的生意的确火爆只是薇安来的太早了的原因，在薇安坐下来以后陆续又来了许多人在这家早餐店吃早餐。

    特林兰市的早餐一般以各式各样的粥为主，这里的冬天漫长且寒冷，所以一碗粥再配上一个鸡蛋是冬天的清晨最为完美的搭配。

    这一点上，平民区和富人区都差不多，只是平民区那边大多都只是喝白米粥，偶尔心情好才会加上个鸡蛋，而富人区的粥则要精致多了。

    至于贵族区？

    他们一般不喝粥，以此来区别自己与其他“贱民”。

    薇安喝的不快，而且不一会儿，由于人实在是太多，一个男人就走过来向薇安询问是否能坐在她的对面。

    薇安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男人虽然也偷偷地看薇安，但很明显还是有修养在身的，暗暗打量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礼貌与羞涩。

    薇安察觉到男人的目光，突然有些好奇——

    如果她现在突然暴起把粥泼到男人的脸上，男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日常生活中会有的吧？类似的想法——在食堂或者饭店，突然把饭菜扣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脑袋上对方会是什么反应呢？对方应该会感到非常莫名其妙还带着愤怒吧？想一想就很有意思，不是吗？

    但真要做那还是不可能的，有各种各样的考虑了，但究其根本还是人们被所处的整个社会给束缚了。

    或许有人一听到束缚就感觉这是不好的事，青春一点的或许会有点中二的想法，想着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想着打破这种束缚。

    但其实这种束缚是必然的，也是“正确”的。

    这种束缚是人，是一个人生活在一群人的大集体里面所必需接受的束缚，你于这个群体中成长，你在这个群体中汲取了伦理，知识，情感，那你就必须用绳索把自己绑起来，此为必然之事。

    这个束缚就叫做道德。

    人人都得被迫吞下道德的苦果，这是必然的。

    但薇安是个小小的例外。

    “哐！”

    薇安猛地占起身，将碗里的粥一把泼在了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的脸上。

    她凶狠地瞪着男人，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样。

    男人一脸懵地看着薇安，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被泼一脸。

    这时，坐在其他地方一直暗中观察着薇安的人终于从呆滞缓过了神来，随后盯着男人开始窃窃私语，很明显所有人都在怀疑男人是不是偷偷占了薇安便宜才被薇安怒而起身泼了一脸。

    听着周围人越来越大的私语声，男人也终于缓过了神来，委屈涌上心头，他愤怒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随后便打算站起来反驳，连思考薇安为什么泼的他都懒得思考了。

    就在这时，薇安的神色一怔，然后露出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做错事了一般的神情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然后去帮着男人擦拭，一边擦一边抱歉地说，声音恰好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抱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薇安说着，脸上的表情又变的有些低落，仿佛刚刚那段话就已经刺激到了她内心的某个刺痛之处。

    这下倒搞得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是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此刻他虽然能维持表面上的礼貌，但内心却还是会止不住地恼火的。

    但奈何是薇安这样的大美人，一边帮他擦身体一边真诚的道歉，而且看上去还是个有故事的女孩，男人的气也就莫名地消了大半。

    在强硬要求着赔偿给男人一笔不小的费用后，薇安踏着落寞的步伐离开了。

    所有人都在悄悄地看着薇安离去的背影，并在心里暗暗想着到底是哪一个该死的男人能让这么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发那样大的火？

    而前方，薇安背对着众人，嘴角微微勾起——

    其实她本来没有打算给男人赔礼道歉的，之所以那样做，只是因为当时她突然有种给自己套上一个被情所伤的女子的设定很有意思，所以她就那么做了。

    这样做不好？这样做不对？

    让该死的对错见鬼去吧，活在世上挣脱枷锁的感觉简直见鬼地让人上瘾。

    先前就说过了，薇安已经疯了。

    疯子可不止是动不动就杀人，有些疯子，就像薇安，她思维混乱，前一秒她可能在你面前崩溃大哭，后一秒就有可能突然捧腹大笑。

    前一刻她还是在和你共谋大计的阴谋家，后一刻可能就会把你们的计划全部托盘而出给你们的死对头。

    他们不在乎生命，讥讽着折磨，将情谊践踏在脚下，裂开嘴角发出肆意的笑声向着人间。

    他们不一定是个拿着刀从北街砍到南街的怪物，他们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有趣就当着你的面掏出自己的心脏。

    自己死不死无所谓，主要就是想看到你疑惑不解的神情，以及想到你事后疯狂怀疑着事情真相就足以让他们兴奋。

    他们能为着一系列见鬼的理由去死，也能为任何荒诞的理由想尽办法地活下去。

    或许他们想成为沐浴在光里成为英雄，又或许他们只是想知道明天早上的天气，任何一个理由，哪怕再怎么荒诞也能成为他们活下去的理由，区别只是在于他们的人格会认同哪件事。

    他们就像不该存在于这世界上的怪物，他们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才”。

    其实薇安还不是真正的疯子。

    她还有着在意的人，她在意的人就像紧紧地系在高飞的风筝上的那根线，让她没有真正地脱离大地。

    清晨的空气真是清爽啊——

    薇安这么想着，随后向前的步伐稍微快了点。

    ——

    “丽娜——你可算回来了，到底怎么办现在？”

    眼看着自己的夫人回来了，一直守着的莫尔夫市长高兴地块蹦起来了，连忙问道。

    丽娜夫人的脸色铁黑，厌恶地看了莫尔夫一眼，随后嫌弃地在他胸口处推了一下，阻止他的靠近，随后冷冷道：“滚开，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莫尔夫顿时急了，连忙叫道——

    “别，别，别啊丽娜！你昨天一整晚都没回来，你肯定是有什么办法对不对？你就告诉我一声，让我好安心——求求你了，就告诉我一声......”

    听着莫尔夫那仿佛带着油腻的音调，丽娜夫人的脸彻底地冷了下来，她冲着莫尔夫大喊了一句——

    “白痴——你给我闭嘴！”

    看着丽娜夫人冰冷的脸色，莫尔夫顿时大叫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没有办法对不对？！我真是活该，取了你这么个蠢女人！你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跟黑夜教会作对，你就是不听！该死，我要跟你离婚！你这个蠢女人！我早就知道你也没有办法！当初听我的多好？现在好了，你看吧！——守夜人来了，我们全都得死！”

    丽娜夫人强压下了火气，一字一顿地对莫尔夫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我有办法，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蠢货才会死！”

    莫尔夫大叫了起来，宛如一头发怒的野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想让我做替死鬼是不是？！该死，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要跟你离婚！你这个毒妇！”

    丽娜冷哼一声，决定不再管这个蠢货，转身上了楼。

    莫尔夫脸色狰狞地看着丽娜上了楼，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冲上去给丽娜一拳，只是愤怒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霹雳乓啷的响声，同时还伴随着莫尔夫市长的咒骂。

    慢慢地，声音安静下来了，房间里只传来莫尔夫那粗粗的喘气声，在此期间别墅里的仆人们噤若寒蝉。

    又过了一会儿，莫尔夫才推开门走了出来，只是房间里已乱成一团。

    片刻后，莫尔夫又满脸堆笑，朝着楼上丽娜的房间走去。

    在楼梯的中间，莫尔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冷着转过脸，脸色难看地对着仆人们低吼道：“还在看什么看？还不去干活？！”

    随后，莫尔夫眼睛一转，用手指了指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仆，冷冷道——

    “你们两个，去帮我收拾房间，要给我好好收拾，收拾完了呆在那里，我会回来检查的。”

    说完，又满脸堆笑地转过身去，继续往上走——

    走向更高层。

    被点到名的两个女仆眉眼一喜——

    至少，不需要怎么干活了。

    随后她们低着头走向楼梯下莫尔夫的房间——

    走进了那个没有光照过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