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风晓只觉得头发根根漂浮，心砰砰跳得厉害，头脑发轻空白。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弹指之间。伴随着“嘭”的一声，他和神行老鬼同时掉在山谷草地。

    四周静悄悄的，黑漆漆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附近不知名的动物和昆虫照旧忙活着，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窜动草丛的声音，偶尔还伴随着几声虫鸣。

    风晓呆呆愣愣躺在神行老鬼身上，明明睁着眼睛，身体却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晓才回过神来。他只觉得屁股发麻，手臂生疼。一摸才发现，手臂居然出血了，也不知是被什么割伤的，所幸并无大碍。

    他用力推了推身下的神行老鬼。对方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风晓知道自己赌对了，心中仍不免后怕不已。此次燕子崖之行，当真惊心动魄，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如果任由神行老鬼攻击，如果对方强力把他打落悬崖，如果对方用毒……太多太多的侥幸。

    这次自己以灵力罩破碎，借助悬崖的高度，加上飞剑为诱饵，最终才消灭对手。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风晓暗暗告诫自己。自己的性命怎么可以寄托在对手犯错上？

    还要不要上燕子崖救刘二蛋母子呢？自己现在可是没有灵力罩。防御法器已进入充灵状态，缓慢吸收着天地灵力，而山贼却还有二十个左右。

    风晓沉思了片刻，才微微一笑，显然已然有了定计。

    风晓站起身望了望周围，把神行老鬼的遗体拖到悬崖脚。用飞剑在悬崖脚落挖了个六尺见方的长槽。

    虽然悬崖都是些石块，但是在锋利的飞剑面前却犹如豆腐块一般。很快风晓就把石槽挖好，把神行老鬼的遗体塞了进去，再用挖出的碎石填上。他当然不是善心大发，看不惯神行老鬼曝尸荒野，只是想借此拖延山贼寻找遗体的时间。

    在翻动神行老鬼遗体之时，风晓从对方怀中摸到两本书籍，也没细看，顺手便收了起来。

    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把神行老鬼的首级砍下来，直接上山震慑众山贼。不过，此方法可能适得其反，彻底激发山贼凶性，最主要的是风晓不喜欢此类方式。两人并没深仇大恨，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凭借着方位记忆，风晓重新找到山路，还未走多远，远远便看到十几个山贼举着火把寻下山来，隐隐地还能听到几声犬吠。

    风晓略一思索，便想到这帮人是去寻找神行老鬼的。为了免生事端，他连忙闪到一边藏身起来。

    只等了片刻，便见到火光焰焰，一众山贼经过他的藏身之地。那条大犬很明显发现了他，叫的更欢了，只是在主人的呵斥之下，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待山贼走远，风晓加快了脚步，本来他还想着如何震慑他们。他们的离开，倒省了他一番麻烦。

    当他出现在山寨大门，竟一个山贼都没看见，只好挨个房间找寻起来，期望可以找到刘二蛋母子。

    一连找了几个房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哗”风晓一剑破开一扇上了锁的木门，里面的情形让他热血上涌。

    昏黄的油灯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四仰八叉地绑在墙上。她的嘴巴被块破布塞着，浑身的衣服被撕烂，裸露的肌肤上新旧伤痕交织，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还是血淋淋，看起来狰狞可怖！墙角还有两个女子瑟缩着身体，衣不蔽体。

    看到风晓提着剑，两名女子一脸惊恐，却还是爬向前来抱着风晓的大腿，一名女子哭着道：“主人不要杀我们，我们这就给主人宽衣解带，服侍主人。”

    风晓分明感觉到两名女子的身体微微发颤，悲叹道：“我不是你们的主人，我是来救你们的。”

    “不，你是主人，我们是主人的马儿。”

    “主人不要杀我，母狗会的东西很多，呜呜……”

    风晓被两个可怜的女子弄得头大如斗，换了种方式道：“好，我是你们的主人，现在听主人的话，先退到一边。”

    两名女子这才低眉顺眼地跪到一边，在一旁恭候着，随时满足主人的需要。风晓对着墙壁的牛皮绳挥了四剑，墙上的女子立刻软倒在地，幸是绑的太久的缘故。

    他上去撩开女子挡在脸上的长发，拿出塞在对方口中的碎布时，才发觉对方姣好的面容有一道蜈蚣似的狭长疤痕，似乎很是眼熟。

    甫一拿开碎布，女子便如同狼狗一般咬了上来，像是要把他的肉给撕咬下来。

    风晓只觉得手臂刺痛，伸出手掌欲拍击对方头部，却在看到对方浑身伤痕时改拍为抚。他轻轻抚摸着对方的长发，柔声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要怕，没事了！”

    也亏得他此时没有灵力膜，不然怕是要把这女子牙都崩掉。

    过了一会女子才松了口，在风晓手臂留下很深的牙印。

    风晓只觉得手臂湿漉漉，原来这女子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呜呜地哭了。风晓心里有些难受，却不知怎样去安慰对方，只能轻轻拍打对方的肩膀，被咬伤的手臂也不敢抽出来，生怕惊扰了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停止了哭泣。风晓见对方情绪恢复稳定，便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去杀山贼。”

    女子身躯微微一震，却并未说话，依旧披散着头发，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黑暗。

    风晓转身踏出房门，女子站起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而另外两名女子却始终不敢踏出屋门。他也只能暂且作罢，想着等会找到刘二蛋母子再带她们下山不迟。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发亮，风晓走在前面，一间一间房屋找下去。偶尔有个养伤的山贼呆在房内，风晓上去一剑就结果了对方。女子裹着一张床单，始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披头散发，形似女鬼！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风晓依然没有找到刘二蛋母子，不过他却找到了包着纱布的二当家。

    二当家身旁站着两个大汉，见到破门而入的风晓两人，却并未显露出害怕的神情。他二人刚刚守在寨内，未见过风晓的本事，也就不知者不畏。

    两人见风晓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提刀便砍来。

    风晓自然没有客气，一剑一个，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两人。

    躺在床榻的二当家，刚刚正闭着眼养伤，待发现不对时，两名属下已然倒在血泊中。他一脸惊恐，挣扎着靠在床头。他的右臂已断了大半，身上还被戳了几个窟窿，这一挣扎，痛得冷汗直流。

    “放……放过我……我，什么都……都答应……你……你。”二当家断断续续地求饶道。

    女子自从见到二当家便浑身颤抖，风晓只道是她太过害怕。正准备询问一下刘二蛋母子的下落，女子却突然捡起地上的大刀，对着二当家的子孙根一阵猛砍，一刀、两刀、三刀……鲜血飞溅。

    “啊——”二当家大叫着挣扎着躲避，奈何负伤太重，根本躲不开。他痛得眼泪飙射，没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女子却兀自挥砍着，仿佛不知疲倦，哪怕二当家的下面已是稀烂如泥。

    风晓这才发现，女子脸上的疤痕跟二当家脸上的疤痕竟十分的相似。

    风晓等了一会，见女子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便默默地退出房间。

    “也许等她发泄完，心结就解开了。”风晓默默地想着，继续寻找刘二蛋母子。

    终于在天亮时，风晓在一处地窖找到他们。两人看起来倒是衣衫完整，只是脸色发青。

    被解救的两人免不了对风晓千恩万谢，一口一个恩公叫个不停。

    三人来到二当家的住处，床榻上只留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却没看到披头散发的那名女子。

    刘母用手蒙住了刘二蛋的眼睛，三人一起退出房间。

    此时已是天色大亮，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

    风晓这才发现山寨坐落在断崖之巅，后方竟是陡峭的岩壁。

    找了一阵，风晓才发现那名女子坐在峭壁的岩石上看日出。红彤彤的朝阳放射出万道金光，给万物披上了圣洁的光芒。

    女子虽然浑身血污，但此刻竟如圣女下凡。

    风晓跳到女子身边，静静地陪着女子欣赏大自然的绚烂。

    “谢谢！”女子突然说道，声音如空谷幽兰。她没有扭头，依然直直地看向日出，仿佛要把最美的阳光烙印在脑海。

    突然，女子毫无征兆地纵身一跃……

    “不——”风晓扑上前去，终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跌入深谷。他分明看到，女子在坠落之时对他微微一笑，心中更是刺痛。

    风晓只恨自己的修为不够，不能飞入悬崖搭救。他呆呆地看着一条生命远去，心中犹如堵着块铅难受。

    “虽然你已经死了，可是你在我心里却活了。”风晓沉痛地说道，对着这个连名字都不知的女子，默默地磕了几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