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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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黄粱一梦

    折翼的天使,破碎的飞船,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天空,硝烟混着五彩斑斓的激光穿梭在这片虚空之下,带走一架又一架无可匹敌的机甲,不时的有失灵的飞行器从九天之上砸落地面,瞬间支离破碎。

    刺鼻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彷佛穿过无尽的幽幽时空,钻进罗恒的鼻中,在这一瞬间的感觉比窒息还要难受千倍万倍,还未等适应,便像坠入无边的幽暗空间,不受控制的坠落,坠落,加速的失重让人心生恐惧,且无助。

    突兀的又狠狠的被撞击,再睁开眼,见到的只有那微微有着光泽的星空,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远处,堪比太阳般刺眼的光束拖着长长的尾巴,正中一颗硕大的星球,炫彩的白光四射开来,便见这硕大的星球无声无息的碎裂,直至灰飞烟灭。

    更远处,泛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机器人拖着出长长的白色光芒,从远处整齐划一的飞向前方,待到面前才发现,这每一架银白色的机器人都有着星球般大的体积,凶猛异常,一架架飞过,除了光与热量扑面而来,没有半点声音,一眼看不到尽头。

    随即,整个世界像被人扭弯了一样,入眼的所有画面都变得的诡异万分,像是隔着凹凸镜一样,不成规则,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一道道无边无际的白色裂纹铺满整个宇宙。

    就像是一幅画着世间万物的画纸被人粗蛮的撕碎,没有一点怜惜,又像是映在镜面上的世界被打碎,四散开来,紧接着,罗恒看到,无边无际的暗灰色团状烟雾飘向自己。

    伴随而来的还有针扎般的剧痛,以及抑制不住的瘙痒,火烧的炽热,寒冰的刺骨,最开始的他都只能是直接昏迷,无意识的抽搐,往往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生息刚有所好转,便又开始下一个月的折磨,生不如死。

    好在近几个月他才略微好受了些,可以模糊的醒着,不像之前那样昏迷不醒,前一个月他约莫的发现,在世界破碎之前,那些暗灰色的团状烟雾,都是从一个个生命的体内飘荡出来,涌向自己。

    每一团烟雾都像是生前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形态,生前有着肉体或者可以承载的器物,而死后便只剩下殊途同归的暗灰色烟雾,只是大小形状不一样。

    这便是每月二十八日,罗恒发病时见到的画面,画面每次都不一样,但都毫无例外的是,每一场恍惚的画面,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世界,无法想象的高级文明,闻所未闻的万千种族。

    但具体是见到还是梦到,罗恒自己也不清楚,毕竟,这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还是死着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四周的人,见不到自己眼中的画面。

    这些年,心中的苦痛只有自己才能体会,没有人可以分担,有时候他也纳闷,这样的折磨都没能让自己发疯或是自杀,直到某天他看着父母别过身体偷偷的擦拭眼泪,再面对自己时又面带鼓励的神情,一瞬间的触动涌上心头。

    罗恒看着大祭司的眼睛,没由来的有一些信任,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自己需要面前这个神秘出现的中年男子的帮助。

    “所以,我需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取一件东西,来压制你的病,最后完全根治。”大祭司顿了顿,突然想起来道;“哦,对了,你这情况,叫鬼婴之体,一个生命星球,才可能出现一个吧。”

    “那,远吗?”罗恒有些犹豫,一丝忐忑的心情涌上心头。

    “还有大半个月就是你再次发病的时候,一个月之后就是你十二岁的生日,你觉得,你还能撑过最后一个月吗?”大祭司反问道;“就一个月,为什么还考虑那么多的问题?”

    “我,,,”罗恒一时语塞,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

    大祭司走向罗恒,突然打了个响指,说:“跟我走。”

    “好。”罗恒目光呆滞,木讷的跟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乳白色的光罩露出了一人大小的通道,在它的前方,黑黝黝的一片,不可见。

    随着大祭司左脚踏出光幕的范围,落地,便见清风自地面悄悄卷起,风弱的只吹得动树叶,却不可思议的吹散的屋内的一切,所有的家具都在慢慢消失,像是屋内所有的物品都是用灰尘搭建,随风而逝。

    当大祭司右脚抬起的时候,原本光幕前黑黝黝的画面出现了拳头大小的微光,逐渐变大,就像是一脚从黑暗跨入光明。

    一秒钟的时间,便从一幅画面切换到另一幅画面。

    昏暗的路灯,半湿的鹅卵石路面,几盏亮着灯光的房间,清凉的微风吹向大祭司的面庞,也拂起他的衣角,在他的身后,一人大小的乳白色光幕渐渐缩小,随着罗恒木讷的走出,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此刻的罗恒清醒着,看到面前的场景,便可一眼看出,这正是自家楼下的道路,只是,这仅仅两步的距离,如何走过六层楼的高度,无从知晓也无法理解。

    不远处,对准这个方向的监控冒着青烟,只是肉眼不可见。

    大祭司看着已无半点星光的夜空,仿若看见了无数光年之外的场景,余光无意识的扫过远处一所房间,嘴角勾勒出意味不明的深情,在他的身后,目光呆滞的罗恒低着头,没有半点反应,像是失了神志一样。

    “来了。”大祭司轻轻的说道,与之相呼应的便是幽蓝色的光柱自虚空中亮起,将两人笼罩其中,随即消失不见。

    此刻若是有人回到一分钟之前两人待的地方,便会发现,空无一物的房间落满了灰尘,屋顶与墙角布满了蜘蛛网,像是很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一般,而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在这房间的正中央,有着一个鞋印,在这满是灰尘的房间,清晰可见。

    推开卧室的房门,见到的不是客厅,而是往下的楼梯,回首望去只有一间不大的卧室,没有客厅,没有主卧,与这楼房的构造格格不入,若是俯首观看,便会发现这门把手,遍布锈迹。

    若是从屋外观察,便会发现这栋楼的每一层都是同样的结构,只是,为何第六层只有一个房间?无从得知。

    一切都静悄悄的,像是死掉了一般。

    ·········

    时间没有感情的慢慢划走,漫长的不知道经历了多久,无人知晓,却在某个时间突兀停止,像是时间静止一样,紧接着画面开始疯狂的倒退,就像是倒放的录像,加了十倍百倍的倍速。

    人与动物在倒着行走,传出的声波回归本体,树木花草在萎缩,雨水自地面凝聚化作雨滴飞回天空,太阳从西边升起,人从火场中走出,生命开始变得年轻,最终变成婴儿,消失不见。

    若是将时间变作时钟,便会发现时针正在逆向,日夜疯狂的交替,飞速的退回到某天晚上。

    幽蓝色的光柱自虚空中亮起,吐出两个人影,一大一小,从虚空中缓缓降落,悄无声息的站在地面,随即蓝色的光柱又回归虚空,四周静悄悄的。

    大祭司嘴角勾勒出意味不明的深情,嘴唇微张,便见整个画面瞬间破碎,飞速前进,像是被压缩的弹簧,收力之后的反弹,瞬间回到之前的画面,还是那片时空,还是那样的缓慢时间。

    没有人会永远记住一个消失的人,没有人会永远追朔着逝去的时光,时间不会因为一件事,一个人,而停下它的脚步,就像没有人会记得曾经这栋楼的六层,还住着一个男孩,或是住着一家人。

    又或许,在他们的脑海中,涉及到这方面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没有人会到六楼去,也没有人会对这六楼泛起好奇心,就连时间,或许也没有在意吧。

    又或许,若干年之后,有人打开六楼,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只是,这后来的事,又有谁知道呢,当下才最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