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到公司,华延发觉公司的气氛有些诡异。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久久没有人说话。穿过长长的走廊,隐约听到董事长办公室里传来的打骂声,他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越来越清晰,一刀又一刀,仿佛穿过医院幽暗的长廊来到手术室门前。她的眼睛才恢复不久,他心里的伤才愈合一些,被彻底撕裂开来,想象到些血淋淋的场景,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
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他知道分寸,知道自己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知道这种时候该从公司的利益出发,他什么都知道,但她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渐渐开始厌恶自己,以及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活成这样心狠手辣的模样。
也许因为他姓华,所以他站在了门前,没有往前走一步,没有伸出手推开门。
越来越激烈的打骂声穿透他的耳膜,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他这一世,忘记和记起都是不由自主的,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想起什么人都是不可明说的宿命。
如果当时,她能把他留下,哪怕多一秒钟,只是一秒钟,两个人会不会有另一个未来。
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华延转过身,知道该去哪里找北爱。她会被扔到杂物间里面壁思过,带着满身的伤昏迷不醒。
华顺下令让北爱面壁思过三天,十几个保镖装模作样守在无人的杂物间门前,事实上北爱早已被华延抱走了。
可惜梦里她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他离她那么远那么近,人情似水薄凉世故似他达练,在他最远的天涯,在她最近的枕边。她可以很卑微的爱一个人,但是没有人会爱那么卑微的她。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蜷缩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他的家一点也不适合她。
入夜,地板传来的寒气拂过手臂的血痂,北爱慢慢睁开眼睛,房间异常光亮,这是华延的私人别墅,她差点就忘了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想转过身却一动不能动,北爱尝试慢慢舒展四肢,后背像针扎火烧般的疼。华延跑遍了这座城市的所有商店,找不到更柔软的垫子。她却什么也不说,双眼无神不知道望向哪里。他明明就在她身旁,她好像看到了空气。
于是他从柜子里拿出几万块钱量身定做的西装当做垫子,她不经意的微微一笑被他捕捉到,用毛茸茸的小熊挑逗她的脸庞,不敢伸出手抚摸她的脖子的伤痕,那么小心而又开心地哄她笑。
北爱想要抱住小熊,华延轻轻握住北爱的手,把一只大白熊放到北爱面前。
北爱刚想抱起白熊,华延用自己代替了公仔,侧身躺着和北爱相对无言。
他的动作已经很明白了,他想把他送给她,想让她伸手抱着他。想想就好,看到他,她立即闭上眼睛假装入睡。说不清道不明是非难分的暧昧里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睡吧,晚安。”华延怕北爱着凉了,又怕被子太重压着她的伤,他的一件长袖衬衫成就她一夜好梦。
“小爱,晚安。”华延又补上一句,叫了她小爱他才安心下来,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他希望,装睡的那个人是他自己,好梦的那个人是她。注视着她安然沉睡的模样,大胆地亲一下,再亲一下,再亲一下……短暂的十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他明白,原来她是真的爱他的,她就像他爱她一样爱他。他这一世,忘记和记起都是不由自主的,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想起什么人都是不可明说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