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他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意念，那就是冯大志有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如此说来，她的到来，极有可能还是庞耀宗一手操纵的，怕有人再揭自己的老底，特地安插个卧底过来，以便帮那个老家伙实施必要措施。

    见孙超圣发呆，胡部长就问“孙总，你对这次人事任命方案有啥意见没有呀？”

    孙超圣笑了笑，说“没意见……没意见，只不过有一点点小疑问，就是有关小周的任命问题。”

    胡部长稍一愣神，望了一眼小周，见她一脸平静坐在那儿，就说“有意见？好啊，有意见就提嘛，咱讲的是民主，有话摆在桌面上。”

    孙超圣说“倒也算不得意见，只是一点个人看法，倒不如直接任命小周为第三副总经理好了。”

    胡部长问“为什么？”

    孙超圣说“因为小周同志原来在省公司机关工作，平台本来就高，再说了，咱们这边现在仍然空缺着一个副经理的位子呢。”

    胡部长说“不是那个谁……谁还在这儿吗？”

    孙超圣一听就知道胡部长也是个老滑头，他连那个吃空饷的“贵妇人”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自己何必直呼其名呢？干脆就说“她马上就到退居二线的年龄了，先挂在那儿，让年轻人早些锻炼一下也好。”

    见孙超圣话说得倒也真诚，胡部长微微颔首，说“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说实在话，其实小周调过来任办公室主任这一职务，本来是用不着我们宣布的，但碍于她是后备干部，所以就特事特办了。这样吧，我可以把你的意见带回去，向有关领导汇报一下，如果可以，那就再做另行宣布，孙总，你看怎么样？”

    “好……好……”孙超圣频频点头，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欢迎辞，再说了几句虚得不能再虚的场面话。

    接下来，两位信任领导做了表态发言。

    吴跃东看上去有点儿不开心，一脸冷漠，话也说得轻飘飘，透着敷衍。

    周巧然就不同了，满怀激情，意气风发，话也说得掷地有声。

    随后，胡部长又做了一个简要发言，就此了结。

    送走胡部长后，孙超圣吩咐高志远先把两位新同志安置到小会议室去，尽快给他们安排办公室。

    这一下，可就让真心让高志远挠头了。

    本来想让新来的吴跃东直接去刘玉峰办公室就行了，但他却面露难色，贴近高志远说“我打小就怕死人，高副总你看是不是？”

    高志远一时也没了主意，其他倒是也有闲置的房子，但里面的布局不适合做办公室。

    吴跃东毫不客气地说“那个谁，原来的那个女副总不是不来坐班嘛，调换一下成不成？”

    高志远说“这恐怕不行，人家还没退下来呢，再说了，一个女同志，胆子不是更小嘛。”

    吴跃东说“我倒不是胆子小，说实话，就是觉得有点儿晦气。”

    高志远说“那你先在小会议室等我一下，一会儿我请示一下孙总，听听他的意思再说，好不好？”

    吴跃东点了点头，便掏出手机玩游戏去了。

    至于小周的办公室，那就好办多了，她既然是来掌管办公室工作的，那理所当然就应该在综合办了。

    可回头一想，这事儿也有点儿不太靠谱，她跟董小宛之间的关系，那可叫一个微妙。

    两个人都曾经是庞耀宗的情人，虽然有个先来后到，并没因此而争风吃醋过，但彼此间肯定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疙疙瘩瘩的东西。

    这两个女人凑到一块儿，以后会是一个什么状态呢？

    ……

    高志远顾不上多想，就去了孙超圣办公室，把安排办公场所的事情简单汇报了一下。

    孙超圣一听，稍加思索，说“那这样吧，你安排老李，让他找几个钟点工，把小会议室腾出来，粉刷一下，再购置上新的办公用品，临时该做吴副总的办公室了。”

    “那以后班子成员开会怎么办？”高志远问。

    孙超圣说“到我办公室来开就是了。”

    “那怎么行呢？”

    “怎么就不行了？”

    高志远有些接受不了，说“他才三十多岁，也没几天资历，用不着摆谱了？刘玉峰办公室不是好好的嘛，打扫一下不就行了吗？”

    孙超圣说“不行，你听我的，准没错。”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只要你用脑一想就明白了，对你对我都好。”

    “就因为他原来是省公司的？分管纪检那一块？”

    孙超圣点点头，说“为什么会派个纪检干部来？并且看上去他来得很不情愿，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高志远答应下来，刚想转身走，又被孙超圣喊住了，说“还有，小周你另作安排吧，不能让她跟其他人掺合在一起。”

    高志远说“她不是办公室主任吗？在办公室也有利于工作安排呀？我觉得挺方便的。”

    孙超圣说“你也不想想，之前的几任办公室主任不都是单间吗？包括你。人家一个年轻的女同志，你倒是把人家扔在综合办公室了？还有，我感觉她调过来，也不是单单像胡部长说的那么简单。”

    高志远说“这我能猜到，一定是庞老鬼把她弄过来监视咱们的。”

    “那未必然。”孙超圣随说道，“这样吧，你把自己的办公室腾出来，给小周主任。”

    “那我呢？”

    “这还要问了，你去刘玉峰的办公室就是了。”

    “那……那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现在已经是副经理了，名正言顺的事情嘛。”孙超圣眨眼几下眼睛，又想起了什么，随问他，“你是不是也犯忌讳？”

    高志远苦笑着，说“我倒是不忌讳那个，只是……”

    “用不着啰嗦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找来钟点工后，顺便把刘玉峰的办公室也清理、粉刷一下。”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他回到小会议室，跟吴跃东和小周说了一下，看上去两个人都很满意，一个劲地说感谢他。

    高志远也就一一笑纳了，并没有说这是孙超圣的意思，凭什么呀，好人情该留得留，对自己有好处。

    接下来，他带着两位新来的领导，去各个科室转了一圈，一来让他们熟悉一下的公司情况，二来也好让下面的工作人员认识一下他们。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当他们来到综合办公室后，董小宛显得异常冷静，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倒是流露出了些许的欣喜，面带恬静的笑容，礼节性地拍了拍手。

    这与高志远事先构想的截然不同，一度他还担心董小宛会直接甩脸子给小周看，小周也会冷眼对面董小宛，可事实并没有这样。

    从她们各自的言行上足以看出，她俩之前并不认识，也许压根儿就不知道对方都跟庞耀宗有那么一腿，要么就是彼此善于伪装，装得就跟没事人一样。

    可到了即将下班的时候，董小宛就多多少少出了点状况。

    按照孙总的交代，全公司管理人员下班后都要留下来会餐，也算是为新领导接风洗尘。

    当高志远亲自通知董小宛的时候，她却甩起了冷脸子，说自己晚上有事儿，就不参加了。

    高志远就劝她，说“一个是公司领导，一个是部门负责，对你以后的工作至关重要，你怎么好不到场呢？人家会怎么想？”

    董小宛硬梆梆说“不就是吃顿饭嘛，有什么了不起？”

    高志远就像吞了一根鱼刺似的，吐不出，咽不下，梗了一会儿，才说“小董你这样可不好，以后的工作还怎么配合？”

    董小宛说“我又没有其他意思，实在是脱不开身。”

    高志远问她“你自己的事情就那么重要吗？”

    董小宛解释道“我家里来人了，正在亲戚家等我呢。”

    这样以来，高志远就不好再强求人家，是啊，不就是吃顿饭嘛，怎么好打乱人家的生活呢？

    欢迎宴会安排得异常简单，食堂炒了一桌家常菜，凑个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形式化地吃了一顿饭。

    期间，尽管孙超圣极尽煽情之能事，但还是有些冷场，那么多人，二斤白酒都没有喝完就草草收场了。

    高志远是最后一个走出食堂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异常糟糕，满腹都是一股欲哭无泪的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