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去看过，戒备森严，差一点被他们家养的大狼狗给咬死了。”

    “你确定那房子是李大康家的？”

    “应该是，要不然他老婆怎么会住在哪儿呢？”

    “万一是他家亲戚的呢，比方说委托他暂住照看，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啊，你说对不对？”

    高志远肯定地说“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就那么肯定？”

    “我听杨根生说过，那房子就是李大康盖的，他们村子还出人工了呢。”

    “就算是李大康亲戚家盖房子，村里的百姓碍于情面，出几个人工也是正常的嘛。”

    高志远越听心里面越堵得慌，自己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调查来的结果，不但得不到孙超圣的肯定，反而频频质疑。

    “还有吗？”

    高志远摇摇头，说“有价值的就这些了。”

    “那就说正事吧。”

    “正事？”

    “是啊，投资项目的资料你做得怎么样了？”

    高志远怔住了，他之前觉得，做项目资料只是去窥探李大康“罪行”的由头，这一次的项目款不可能再给陵坊农场了，所以也没怎么拿着当回事。

    善于察言观色的孙超圣一看就明白了，高志远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寻找李大康污点上了，就说“老高呀，不管怎么样，咱不能带着偏见工作，既然省公司下拨了款，咱就该把钱用到刀刃上，让最需要帮助的企业得到发展，让属地老百姓得到实惠，你说是不是？”

    “按理说应该这样，可……”

    孙超圣接着说“前些日子，我也暗地里做过调查，济塬市最贫穷的地域就是陵坊农场所属的那一带，最需要土地改良的地段也是他们那一块，所以这几天我就在想，即使咱跟个别人治气，可也不能耽误了发展，更不能伤害了那方土地上的老百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哦……哦，对，是这么个道理。”高志远抬头望着孙超圣，恍惚中感觉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孙超圣提起茶壶，给高志远续了水，说“有几句话，我得讲出来，权作是给你一个警示。”

    高志远心头一紧，点点头，说“嗯，孙总您说。”

    “你这次下基层，还真是暴露出了不少缺点，特别是生活作风和处事方式上，直接推翻了我之前对你的认知。”

    “孙总，您是不是听别人说闲话了？”高志远警觉起来。

    孙超圣说“是别人说的，但算不得闲话，人家只是如实汇报罢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沟通一下。”

    “好，您说。”高志远说着，直了直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孙超圣直了直身子，满脸真诚地说“当然了，人无完人，谁有不足之处，我表示理解，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才决定推心置腹地说出来。你呢，也不要有消极情绪，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好不好？”

    高志远点点头，后背一阵阵发冷。

    孙超圣说“先说第一点，你下去的当天就触了霉头，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做的就是把食堂里的周老头灌醉，你知道他是谁吗？”

    高志远心知肚明，却故意问了一句“他是谁？”

    “他是李大康的舅舅，亲娘舅啊！你喝趴谁不好，单单把他给喝趴了，就算他不是李大康的亲舅舅，那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你怎么就忍心呢？差一点就出了人命，你知道不知道？”

    “不……不是那么回事！孙总你听我说，不是我灌的他呀，是他自己喝了假酒，出现了中毒症状，所以才被送进医院的。”

    “这话谁信呢？一起喝的酒，你怎么就好好的呢？”

    “我不是全吐出来了嘛。”

    “在吐之前，你不是也很清醒吗？”

    “可……可……”

    孙超圣摆摆手，一脸冷漠地说“老高啊，你用不着狡辩，就算是我能理解，其他人能理解吗？上面的领导能理解吗？高志远啊高志远，你代表的可是企业，现在连上头的领导都知道了，你这可是在打我的脸啊！”

    “孙总，你听我说……”

    “得了……得了，这件事你用不着解释了，就算把我换成是李大康，也会对你有看法的，不当场让你下不来台就不错了。”

    “孙总，这事儿……”高志远差点把董小宛给卖了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你之后的行为就更令人难以接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该逃避，在老人住院期间，你竟然没去探视一次老人，你说你也算得上是一个懂事明理的人吗？怎么会这么没有人情味呢？”

    “我本来打算去探望的，可李大康不让我去啊！再说了，事发的当天晚上，我偷偷去过食堂，明明看见老周已经回来了，人好好的不说，还在跟一个陌生人喝酒呢。”

    “老高，你能不诚实一点呀？”孙超圣站了起来，气愤地瞪着高志远。

    高志远憋闷得要死，暗暗咬牙切齿，可一时间又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为自己辩解。

    孙超圣接着训斥道“高志远，你是不是以为我孙超圣很傻呀？老人家中毒那么严重，他怎么还会跑回来喝酒呢？就算是找借口为自己洗白，你那也该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孙总，我说的是实话，是真话，那件事情蹊跷得很，一定有不可知的秘密在里面！”高志远几乎都要崩溃了，直声喊了起来。

    孙超圣倒背着手，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又重新坐了下来，说“咱们暂且不说老人中毒那事儿，还有一件事，你做得也太离谱了。”

    “我又做错啥事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带了个女记者下去的？”

    “没有啊。”

    “你还敢嘴硬？”

    “是有个电视台的女记者去了陵坊农场，可人家是去采访留守妇女的，与我毫无干系啊！”

    “狡辩，还在狡辩！”孙超圣直率地说，“高志远，高老弟，我也是个男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儿不但深有体会，并且能够理解，所以说，在我面前你根本用不着遮遮掩掩，就算是咱哥们之间闲聊还不行吗？”

    虽然孙超圣话说得很诚恳，但在高志远听来，绝对不是闲聊那么简单，一定是背后有小人借题发挥，故意摸黑自己，便说“孙总，我说的绝对是实情，那个女记者真的不是跟我去的，完全是巧合。”

    “巧合？”

    “是啊，真的是巧合！”

    “你小子，骗鬼去吧！”孙超圣冷笑一声，说，“你刚到没几个小时，那个女记者就到了，并且还住在了一起。”

    “住到了一起？”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