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华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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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借侠一刀

    潇湘古城,永州城城中城。

    古城中大街上青石板路面光滑锃亮,临街的商铺、客栈、居户青砖古瓦飞檐翼角排列规则有度。古渡口白日里车水马龙过往的商贾、行人、络绎不绝,渡口上的劳工们正热火朝天的搬运货物。

    此时此刻一艘巨大的楼船正驶入,其余舟船纷纷闪躲,闪躲不及的翻船落水者皆有,但却无人敢言。最后楼船安静地停泊在各类舟船之中。

    沉眠的巨兽楼船长达数十米,远处望来便是一条游龙搁浅。船体底尖上闊,十几数之舱,可见之奢华阔气,船艏前面有威武的龙头浮雕,两舷侧前部有庄严的白虎,玄武、浮雕或彩绘,后部有朱雀彩绘,艉部板上方绘有展翅欲飞的大鹏鸟。

    黑夜之中,

    永州城潇湘古城街道行人已是寥寥无几,听有马蹄笃笃的在敲着地面,士卒御马而行。几许幽光驱散黑暗,照亮前行。

    此时白府的前门灯火通明,大门口的两个杂役正靠着门柱上打着哈欠。

    街道两边黑乎乎的一片,没有人发现后巷中的一席黑衣正趴在屋檐上。

    而小巷中有几个支起的摊子,就近着前门不远处巷道交叉口。生着腾腾的炉火,摊上挂着几个灯笼。一边还躺着几个醉汉歪歪倒倒,有躺在路边的,有趴在人家门前的,还有倒在摊上早已不醒人事的。

    仅些许灯光在黑暗中似有些光明。

    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处的更夫缓缓走来,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打更时两人一搭一档。三次咣声,代表着三更。

    而此时白府后院的一处厢房外,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汇聚一处,身着布衣装,似府中仆人、护卫?只见这几人提着灯笼从后门溜出。

    黑衣人眼神有异,蹲起来直直凝视。也不知是何甚事,大半夜偷偷从后院门溜出。不作迟疑,遂没入黑暗。看样子白府的这几人如此鬼祟行事,自是有问题的。

    只见几人在小巷中七转六回之后,他们便绕到了潇湘古城古渡口附近,深巷处终于看见一家房屋门外的灯笼单悬于屋檐之下。两树之间只够容纳一辆马车通过。布局幽雅却不显阔气,乍看之下格局似有些怪异,却不知是何人家。

    忽然一阵清风徐来,

    黑夜中秋叶叶哗哗哗作响。

    从白府出来的这几人走到那户布局有些怪异的人家,先是把灯笼取下来吹灭,随后敲门三响。

    吱!

    不一会儿,门从里屋打开,有一刀疤汉子迎接。

    随后便传来里面的对话……

    “你家公子怎又来寻牙子?去年不是买了好几个吗?”里屋汉子打着哈切道。

    “爷,买卖长,买卖短,买卖长短自久长。”里面的人陪笑道。

    “行了,给你腰牌,自行上去吧。”

    只见此人拿出一块漆黑如木炭镶有洛字状的腰牌塞入朱爷手中,便开始赶人离去。

    朱爷小心翼翼的收在袖中,连忙告辞离去。

    黑衣人只见不多时这户人家便打开了屋门,几人也退了出来。

    行走间。

    “朱爷,你说大少爷怎么老是把这些水灵的姑娘打杀呀,这么漂亮、水嫩的多可惜呀?”

    “还不是怪姜府的那个小公爷,大街上那般羞辱大少爷。

    “你们懂什么?大少爷不敢对小公爷吱牙,自然是拿我们这些下人生气了,”朱爷突然道。

    “小公爷不是这几年不在永州城吗?为何我看州城世家都如此惧怕他?”

    “你们进府晚,不懂姜家的权势,姜大将军可是在京城跺三脚都有人怕的睡不着的存在。”一旁的护卫兴奋说道。

    朱爷瞪了他一眼,这护卫只能汕汕的退到后面不接话了。接着朱爷又道:“你们知道京城五世家吗?”

    “不是四大世家吗?李,楚,齐,刘我记得。”

    “你说的也没错,现在只有四大世家了。”朱爷咽了咽口水谄羡道。

    嘶~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明显是吓到了。

    突然有一个呆子说道:“那岂不是大少爷被小公爷揍都是修了八辈子福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去,去,去!滚一边去。”众人轻骂道。

    随即便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小巷,出了这小巷后他们倒是不再言语了……

    而前行的路途中并未遇见士卒巡查,看样子应是知晓士卒夜巡的规律,以此规避。

    姜府,

    后院之中,有两人一老一少此时正在湖亭中央。

    季临风皱了皱眉头,缓身走到白玉桌前的棋盘,默默思虑。轻轻拿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一旁的张老毫无形象躺在石凳上呈一个大字。

    他目光再次回到棋局之内,双手自对奕。

    右手持白子,那一刻仿佛白龙盘踞天际,以无敌之势直捣黄龙。先是白子抢攻,咄咄逼人,黑子连忙御守,步步生莲。

    棋路上风云变幻,白子拥覆天之势,黑子呈不周之守。白子先黑子一枚抢先落下,白龙蕴涵着一次次杀机骇浪,黑子御守一层层迷雾弥漫却滴水不漏。

    战到最后白子攻势已颓,最终黑子一子落,白子大龙之势拦腰断,胜局已定。

    季临风仰望天空,一片漆黑如墨。

    黑衣人途中一路潜行跟随,至古渡口,河中央有一艘大船停泊,只见众人拿出腰牌,便有人把他们临了上船。

    黑衣人随既亦钻入河中往楼船潜去。

    甲板之上,“上了船,你们几个都给我机灵点,别误了少爷的事,”朱管事的训斥道。

    “是,是,是,小的懂得”几个护卫谄媚笑道。黑衣人悄然无息地从水面下浮出,慢慢地地靠近了楼船的甲板。他的动作异常迅速且无声无息,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时,朱管事正站在甲板上,督促着众多小厮、下人们行事。他犀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突然转头,朝黑衣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他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甲板的一角,开始低声对身边的一个护卫吩咐着什么。

    黑衣人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连忙换了个身位。不过,她很快就知道,朱管事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在吩咐护卫们加强警戒。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她也知道,任何的松懈都可能导致任务失败。于是她屏住呼吸更加小心翼翼的潜伏。

    楼船的一处屋内,几个小姑娘浑身哆嗦,面如土色,额头的汗珠无不显示出她们内心的紧张与害怕,就这样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吱!

    房门打开。

    屋内有几堆小草堆,几个小女孩惊慌失措地在草堆后面抱在一起,一双双惊恐的大眼睛不安的四处张望着。

    前方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身着一席青衣,身形玲珑有致,袅娜多姿,皮肤雪白,眉心一点梅花印,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丝优雅,莫名的气质让人移不开双眼。

    尽管只看得到半张脸,以面纱半掩半遮更显风情,理应是个大美人。

    女人站在几个小姑娘面前,幽幽了叹了口气道:“这是今年上年的“货物”,进来各州府严查的紧,也就没几个好“货物”了。”

    话应刚落,几个小姑娘脸色面如死尸,甚至比死尸还骇人。俊秀的小脸不停地摇晃着,目光狂乱,泪水如泉,颤抖的樱唇塞着布条,吱吱呜呜的全身发抖。

    女子似有些不忍,转身的刹那,腰间悬挂的一枚红色龙纹镶金的玉佩露了出来,边上花纹有一点暗紫隐现。

    “你们自己挑选吧。”说完女子便从款款离去。

    朱管事上前随意挑选了一个年纪尚小,但水灵的姑娘,见小姑娘还在反抗。几巴掌下去,也就老实了,水灵的小姑娘已然昏死过去。

    “嘿嘿~朱管事,这姑娘真水灵呀!”淫荡的笑声传出。

    “做什么美梦呢,给大公子看紧点的。”朱管家呵斥道。

    “朱爷,这大人物偌大的买卖真是手段滔天啊,咱家大公子也是时来运转,能搭上这一条线。”

    朱管事不屑的笑了笑,大公子?酒囊饭袋罢了,他能搭上这一条线?不过这小厮有一点没错,这楼船之主,定是滔天的大人物,从北而下,至南而过数府,无一能查出来?或是这大人物的面子,属非凡……

    “别太多嘴,小心祸从口出。”朱管事沉思了一会严肃道。

    “是的,是的小的们这就掌嘴。”

    只听见河岸中传来几声脆响,不多时几人便用麻袋套着小姑娘,抬着便回到了岸上。

    这次他们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穿入街道之间的小巷,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将腰牌送回原处后,这才回到了白府

    听雨亭。

    此时黑衣人正禀报今天所见所闻之事。

    季临风听完之后哑然失笑:“姜五,这永州城当真是热闹呀,”

    姜五并未插话,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少年朗,这一看便是十数年,她从丫鬟看到了侍卫,从侍卫看到了“影子”。

    季临风早已经习惯了姜五这般,走到湖边。撒下一把饲料,很自然的说道:“张老,你怎么看?”

    张老躺在哪里还是一动不动的,似真的入睡了。

    季临风倒了一杯竹酒,洒在地上淡淡笑道:“楼船过五府,其中之事无一人知晓,哪家的面?这人牙子之事当真如此好做?北边来的大人物我很好奇他是谁,这些装聋作哑之辈又是如何的明哲保身?我们家老头子数年未归,是自觉得宝刀已锈了?守着我家的一亩三分地都还要想伸手拿点什么,天下哪有这般道理。姜五,我想杀人,突然就想杀人了。”

    话应刚落张老瞬间醒转,纵身一跃飞身到悬上湖亭之上,身上寒光闪闪,肃杀之气凝如成霜。

    湖面渐起层层冰霜。

    姜五望着公子犹豫了一下,不愿说公子是非,委婉道:“小姐不想公子戾气太重些。”

    季临风闭上眼,舒了口气道:“姜五,你北上去查查这楼船到底何人手笔。还有,借刀,借侠之大义的一刀。他白翊得死,如此草菅人命不送他下去见见被他残害的姑娘,我心不安。”

    “是,公子。”姜五抬头看了看公子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褪不下。

    公子回来后似长大了,不似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