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诚居住的地方距离王宫很远，石头怕迷路，早就在灵壶里准备了盛邪忽察的地图，他骑着駺骞利用灵壶导航，尽量走近路，也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雨励原本是不想放石头出去的，他害怕石头就这样不辞而别，不过当石头说明了原因后，他还是答应了，然后就表示要派几个金甲卫来保护他——当然，真的遇到什么事，谁保护谁还说不定呢，雨励的目的也只是想让金甲卫给他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同时也可以随时掌握石头的动向。不过被石头拒绝了，他现在一看到那套制式铠甲，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石头的到来，给了姜语诚夫妇一个很大的惊喜，老两口热情地把石头让进屋里。

    这是一座很简陋的宅子，一个小院，并排建着三栋房子。石头被引进客厅，在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出，所有的家具都已经十分老旧了，显然用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更换过。

    “石头啊，怎么想起这个时候来看叔了，你的小伙伴已经找到了？”姜语城吩咐老伴给石头倒水，自己则陪着石头坐在客厅里聊天。

    石头摇了摇头，说道：“我这次来，是向您老人家道别的，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啊，你这是要去哪？”

    “去霍都曼拉大草原，哦，就是西境荒原。”

    “你一个小孩子，去那里做什么？那里正在打仗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才17岁，还不到参军的年龄啊。”

    “我也不想去，可是雨格去了那里，我要去找他。”石头把最近发生的事和姜语诚述说了一遍。

    “唉——”姜语诚心中叹息，这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啊。

    三个人像家人一样，一起吃了顿温馨的晚餐。

    石头想到什么问什么：“对了，姜叔，您儿子呢，怎么没见他？”

    老两口脸色一黯，一起低下头去，良久，姜语诚才开口道：“我之前没告诉你，其实我儿子他，早就死了，就是死在西境荒原。”

    “啊！对不起姜叔。”

    “没事，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和你婶早就习惯了。来吃饭，不提那些伤心事。”

    姜语诚留石头过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才放他走。临别，姜语诚从床底下提出一个黑沉木箱子，扫干净上面的灰尘后把它放在桌面上。

    “石头啊，难得你有心，还专程来看叔，叔这里也没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眼的，这个东西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原本要留给我儿子，可是他……这辈子是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善加利用它。”

    箱子被打开，姜语诚从里面捧出一个黑乎乎的圆柱体，空心结构，大概10公分高，婴儿手臂那么粗，上面刻满了细密的符纹，里外都是。石头双手接过，他感受到上面的灵能，知道这是画师才可以使用的东西，而姜语诚本身是画盲，自然也不可能用上了。

    “姜叔，这是什么？”

    “叔只知道它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宝物，非常重要，至于它究竟是什么，那就不清楚了。唉，我是一个画盲，这辈子是不可能搞清楚它的用途了，希望它在你手里能够重新发挥作用吧。”

    石头也不客气，直接就收下了，嗯，他也不知道啥叫客气，是一个追随自己内心的人。

    两个月后，石头踏着雨格的脚步，终于赶到了南诸忽察。此时的南诸忽察，守城官兵们正在辛苦地清理着瓮城，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里面的情景仍然有些惨不忍睹，味道也是极其可怕，哪怕石头已经见惯了生死，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差点儿噦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野人死在里面？”石头捂着鼻子问雨守道。

    “这全都是雨格的功劳，我们没损失一兵一卒，就灭掉了一万多名狂化野人，恐怖吧？”雨守一想到雨格，就是一脸的崇拜。

    “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点说啊大哥，别卖关子了。”

    “哎呀，你是没看到啊，那天的情景，犹如昨天——”雨守闭着眼睛，脑袋微微上扬，仿佛在欣赏美妙的音乐。

    石头突然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感觉。

    “哈哈哈，兄弟，不逗你了，其实当时雨格就说了一句话：我们打开城门，把所有的狂化野人都放进来……然后我们就赢了”

    石头感到不可思议，“你们占据着城墙的优势都打不过狂化野人，把他们全部放进来就能打赢？瓮城里面这三堵墙，应该挡不住狂化野人吧？以他们的力量，一棒子就能砸开。”

    “想不通吧？我当时也想不通。雨格就吩咐我们，把瓮城里的机关和迷阵全部打开，然后又在各个角落里都堆满了铁鏫木炭，全部都点燃，那玩艺儿是我们平常用来熏腊肉的，根本烧不起来，只能产生大量浓烟。因为阵法的原因，这些烟也散不出去，狂暴野人就在里面疯狂的厮杀，自己把自己给干掉了。”

    “就这城墙，我都能砸开，真的能够挡住狂化野人？”石头深表怀疑。

    “确实挡不住啊，所以在瓮城外面我们也安排了大量的人手，苏阿木族的人可是帮了大忙，只要有城墙被破坏，他们就会立刻前往支援，杀掉闯出来的狂化野人，然后再把城墙修好。我们坚持了六天，瓮城里的狂化野人才死光。六天后瓮城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绝大部分野人都是自相残杀而死。”

    石头由衷赞叹道：“厉害！”

    “其实他们已经清理了一个月了，你当时要是亲眼看到，肯定会忍不住，当场就会吐出来，我就吐了好几次，实在是忍不住啊，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样子清理，得清理到啥时候啊，为什么不放一把火烧了？”

    “我也是这么建议的啊，咱们哥俩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雨守重重地拍了下石头的肩膀，“可是刀族那些人不同意。”

    “为什么啊？”

    “因为据说这些野人体内都有巨毒，点燃后，味道会更臭，城墙都挡不住，万一散播到城里，你想想那个场景，所以，哈哈哈哈……”雨守开怀大笑，“我真想看一看刀族士兵每天呼吸在那种气味中一脸陶醉的样子，可惜啊，看不到了。”

    石头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几位刀族戊正则假装没听见，他们是真的拿雨守没办法。

    雨守建议石头拐回去，从大堡内部走，从西诸忽察出城，“雨格是因为要找他的龙马才来到南诸，再加上苏阿木族本身也是从南诸过来的，雨格有阿郎陪着，熟悉路径，他才敢从这边过。你一个人就想绕过死亡沼泽，实在是太难了，万一迷了路，你可能永远也找不到雨格。不如去西诸，反而是近路，路上也安全，可能你都走到西诸了，雨格还在半路上。”

    石头怦然心动，采纳了雨守的建议，出了南诸后直插西北，他艺高人胆大，也不去长冶，直接从荒野行动，准备一口气赶到狼微再休息。赫尔织金堡是东西比南北长，而且要长得多，因此石头这一路花费的时间比他从盛邪到南诸还要久得多。

    从狼微到构甸再到西诸，石头乘坐在闪骑上又奔跑了快3个月才赶到，路上也是颇多坎坷，好在他本身拥有瞳族血脉，先天就能感知到周围的危险，因此才能躲开一波又一波的野兽袭击。

    西诸忽察比南诸要大的多，枪族和雨族都有一个军团汇聚于此。

    石头出示灵牌，雨族白圣兵团的戊正们迎接了他。雨族的兵团是很好认的，他们穿的全部是黑色的制式铠甲，黑龙兵团身披黑色披风，白圣兵团是白色披风，披风上都印着一个大大的“雨”字，其它几个家族也大同小异，就是颜色不同而已。

    白圣军团里的军官多数都是雨族支系后代，有些人的祖辈往上要追溯到雨继的爷爷那一代，不过更多的则是雨继的堂兄雨文的后人。和黑龙兵团一样，白圣军官的戊正级军官全部由雨族子弟组成，外姓士兵最高只能坐到戊土，再往上晋升就非常艰难了，需要一定的机缘巧合才行。即使是晋升成功后，外姓军官也往往被要求娶一个九大家族的女性为妻，然后才能继续高升成为戊公，比方说越技和夜有轩，否则的话戊正就是外姓军官的最高军衔了。

    不过作为对外姓军官的职级补偿，从他们担任戊正的第二年起，他们的薪水会上涨一级，按戊公的薪水来发放，如果不幸战死，他们的家属也同样享受戊公级家属的抚恤金待遇，这一点，九大家族的戊正是无法享受的，这也是许多普通人愿意当兵的原因。

    石头的身份毕竟特殊，所以白圣军团的戊正们对他也很是客气，虽然战事吃紧，仍然为他接风洗尘，尔后才匆匆赶回城楼，只留下施正雨初陪他，雨初的身份前文我们已经介绍过，他是白圣军团唯一的直系弟子，雨常净的长子。石头休息了两天，缓过劲来，然后请求雨初送他出城。

    现在外面每天仍有数百个狂化野人在西境荒原晃悠，大堡的士兵要费很大劲才能杀死一个，好在这些狂化野人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攻城，因此也没有太多士兵死亡，目前西诸忽察就陷入了这种奇怪的持久战状态，切奇水族的人把狂暴野人送到这里就不管了。

    这次狂化野人攻城处处透露着诡异，南诸忽察也是第一次见到了狂化野人的身影，这一切都令军部的高层们担忧，他们越加看不透敌人的动作了，这也使得戊公们更加期待雨格消息的。

    不去管军部的想法，小石头终于把脚步踏上了西境荒原，他还从雨初那里得到了一张西境荒原的地图。大堡人习惯把霍都曼拉大草原靠近西诸忽察的一大片区域称呼为西境荒原，以前的时候，再往里他们就没怎么深入过，石头得到的地图就是大堡探明过的区域。

    深吸了一口气，石头迈开大步向草原深处走去，为避免被野人发现，他连駺骞都没骑，不管前路有再多艰难，不找到雨格他绝不会回返。不过至少在穿过西境荒原之前他是不会孤单的，因为这里隐藏着大量来自西诸忽察的嘑士，他们由嘑铭带队，每六人一组，不断穿梭在草丛中。这些人已经接到命令，他们会协助石头向舍雅人的部落慢慢靠拢。

    相较之下，雨格的行动就相当迟缓了，越往前走越荒芜，这里的野草高度可以达到雨格的小腹甚至腋下，要知道他的身高可是高达两米五，这给他的行动带来极大不便。他们已经跟踪那名永夜月族的幸存者两个多月了，还没有绕过沼泽。因为阿郞的原因，他们只能在两公里以外的地方慢慢跟随，害怕靠得太近会被永夜月族的那个野人发现。

    每行走一段距离雨格便会询问阿郞，他们距离最近的一个舍雅人部落还有多远，而阿郞的回答则一律是很远，超过10天，他的数学水平只能算出双手之数，对距离更是没有概念，雨格对此也很无奈。

    自从远离了南诸忽察，那名永夜月族的野人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极有规律，每天天刚亮就打猎进食，也不生火，直接生吃。然后一整天都脚不停歇地赶路，一直到傍晚夜幕降临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再次打猎。

    草原里有大量野兽，狼群、青博兽，博兽……还有另外许多雨格在大堡里都没见过的大型野兽，所以食物是不短缺的。

    因为有阿郞这个人形暴龙存在，雨格每天晚上都睡得很香，阿郞只要开启身上的符纹，周围一公里内立刻变得鸟兽不闻。草原里的绝大部分野兽都不愿意招惹舍雅人，因为这些野兽都被舍雅人打怕了，再加上舍雅人个个有画术纹身，只要开启就可以散发出一种无形但很强大的威压，可以震慑绝大部分昆虫鸟兽。

    这天晚上，雨格刚躺下准备歇息，突然听到阿传出动静，“雨格，再过10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寒夜霜族的部落范围了。”

    雨格精神为之一振，终于要见到一个舍雅人部落了，这样他就不用那么被动。在他来之前，曾经专门找苏阿木族的族长酷尔格格木索要了一张舍雅人部落分布图。这是一份十分简陋的地图，上面只有30多个部落的位置，没有路线，没有地形，没有比例尺，没有任何揭示距离远近的说明，想要利用这幅地图，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找到其中一个部落的位置，然后利用方位来寻找下一个部落。

    雨格从兽皮袋里取出地图，借助月光看了起来。寒夜霜族是最靠近南诸忽察的野人部落，也需要奔跑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下一个部落是莲若沙族，同样是一个很弱小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