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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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惠而好我

    想要完整砍下刺脊甲兽的尾巴,其实并不容易,大家普遍采用的方法是先让一个人在前面挑逗刺脊甲兽,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另外一个人偷摸到它的背后,一刀下去,就把尾巴砍下来了。可是刺脊甲兽不会老实站在那里让你砍,这就导致很多时候他们要么砍不着,要么砍到屁股上,或者干脆就只砍下一半。砍不着还好说,还能重试,万一砍到屁股上,刺脊甲兽吃痛,就容易发狂,到那时除非你愿意杀了它,否则你就别想有机会砍第二刀了。

    后来又有人改进了刀法,由下劈改成上撩,成功率果然提高不少,而且砍下来的尾巴往往很完整。所以从第三天开始,大家提交的尾巴数量开始大幅增加。

    转眼间13巡就过去了,再加上猎杀炽族的那一巡,已经是14巡,好多小队的排名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比如石枪小队,已经跃居于第8名。而石头小队的排名却没有太大浮动,一直是在第三、第四之间徘徊。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的排名基本已经固定下来,还剩下一巡的时间,就算有变化,也不会太大了。雨格是个有想法的人,他不满足于现在的排名,知道要想超越别人就必须得想点别的主意,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通过对兽群的观察,雨格画了一张草图,然后联合自己的五个小伙伴,连夜赶工,打造出来五把大剪刀,每把剪刀长约两匕,也就是差不多70公分,对于平均身高达到三米的冯族猎人而言,这个尺寸刚好可以一手抓握。

    这是狩猎的最后一天,雨格他们带着剪刀来到森林,前方不远处就是一个超级庞大的刺脊甲兽族群,虽然已经被不少猎人小队偷袭过,但是尾巴丢失的并不多。他们接下来要进行一个很危险的测试,虽然很危险,但是他们都带着一些小兴奋,因为这事之前从来也没人干过,如果能够干成,他们将一举定乾坤。

    雨格领着石头、石翼、石桥和石盾等四人悄悄向刺脊甲兽族群靠拢过去,至于石墨,因为较为瘦弱,他负责在跟在后面收集尾巴。虽然他本人强烈反对,不愿意干这个差事,可是雨格没容他反抗,强制给他下了命令。虽然这个小队石头才是队长,但是雨格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最终五人成功靠近,每个人选定一个目标,然后同时出手,一起翻身向刺脊甲兽的背上爬去,还算理想,五人当中有四个人成功了,只有石盾因为身体不太灵活,没有爬上去。

    石盾咒骂着又试了两次,仍然没有成功,第三次还差点被踩在脚下,吓得他赶紧往旁边一个虎扑才险险躲过,现在兽群已经开始噪动起来,不可能再给他机会了。

    雨格死死的钉在刺脊甲兽的背上,回头对石盾道,“你去和石墨一起捡尾巴,别再试了,我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雨格虽然爬上去了,可是他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实在是太危险了。要说这些冯族的年轻人,个个胆大妄为,愿意干这种事也不奇怪,可是雨格身体里隐藏的是一具拥有地球人思想的灵魂啊,他自己都想不通,自己为啥会想出这种主意,而且还陪着一起干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爬到刺脊甲兽的背上去剪尾巴,所以这就要求他们必须得不停的更换目标,要在刺脊甲兽的背上不停的跳跃,那危险系数就可想而知了。

    雨格突然间又想起在地球上看过的一场外国电影,剧中有一个叫莱苟拉斯(Legolas)的精灵,称得上身轻如燕,不但能踩着对手的脑袋奔走射箭,还能在猛犸象身上奔跑的如履平地。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雨格这时才刚跳到另外一头刺脊甲兽的背上,差点掉落下去,吓得他赶紧伏下腰去抱住刺脊甲兽的脖子,雨格在心里咒骂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胡思乱想。

    再次稳住心神,雨格拔出腰间的剪刀,对准刺脊甲兽的屁股就剪了过去,成功了,刺脊甲兽吃痛,也更加狂噪起来,丝毫不顾及周围的同伴开始左冲右撞,其它没有受伤的刺脊甲兽顿时被撞得落后了几步。

    雨格急忙一个青蛙跳,跳到另外一头刺脊甲兽的背上,当他准备去剪尾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下这头刺脊甲兽的屁股已经是空的,尾巴呢?雨格抬头向旁边一看,正好看到一脸坏笑的石头,举着剪刀朝他挥手。

    雨格气得大叫,“小石头,说好的每人四排,你竟敢抢我的猎物。”

    石头却不理他,嘿嘿一笑又踩到另外一头刺脊甲兽背上。

    右前方的石翼这时喊道:“雨格阿多,你落后了啊。”

    石桥闻言也哈哈大笑:“石翼,你这是叫的什么?怎么又是阿格又阿多。”

    石翼不服气地反驳道:“那你说该怎么叫?”

    “要我说,就应该叫雨格,因为我比他大,哈哈哈哈。”其实他只比雨格大了三轮。

    雨格不理会众人对他的打趣,他发现自己胡思乱想的功夫,确实落后四人不少,怪不得石头会过来帮他,当下不由得奋起直追。

    他们四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他小队,发疯的兽群不时从这些小队身边经过,于是雨格小队在刺脊甲兽背上捕猎的形象迅速在森林里传开,许多人是又吃惊又佩服。还有好多人效仿,也爬到刺脊甲兽背上,可是他们举着自己手里的刀叹息半天,又都非常无奈的跳回地面,站在刺脊甲兽背上根本找不到下刀的位置。

    至于石盾和石墨,则跟在兽群屁股后面不停吃灰,一边发疯狂奔,一边捡起地上的尾巴,还要一边大呼小叫着提醒其他小队:“地上的尾巴都是我们的,谁都不许偷捡。”

    石墨哀怨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他觉得雨格分配任务的时候严重欠考虑,这种活适合跑得快的人干啊,应该让石翼下来替换他。

    最后一天,雨格他们几乎剪下来一整个刺脊甲兽族群的尾巴,最后收集起来689条,是他们过去十巡收集到的尾巴数量的总和。肯定还有很多尾巴隐藏在树叶杂草丛中没有找到,可惜由于时间原因他们已经来不及去寻找了。这个数据一出来,六人在山上你看我我看你,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他们被震惊到了。

    这是决定冯族未来命运的一次比赛,全峄的猎人都被请了过来,铁山做公证人,其实他的23名拱卫当中也有18位参与了此次比赛,当然他们都和雨格一样是作为小队成员的身份来参加。

    由未参赛的五名拱卫负责统计汇总,然后把名单递交到铁山手里。铁山拿着名单,明显也被石头小队的积分给震撼到了。待了解了详情后,忍不住一阵感叹,他手里端详着石头递给他的剪刀,这种工具之前闻所未闻,而雨格这个自从失忆后连铁匠活都做不好的不入流小铁匠,竟然能设计出那么精巧的铁器,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就是天才吗?他真想敲开雨格的小脑壳,看看他的脑子回路是不是和别人都不同。

    清了清嗓子,铁山开口道:“现在我公布此次石字辈拱卫参赛积分情况。”

    第一名,石头小队,1621分;

    第二名,石笋小队,1013分;

    第三名,石木小队,998分;

    第四名,石龙小队,980分;

    第五名,石厚小队,902分;

    第六名,石枪小队,888分;

    第七名,石通小队,801分;

    第八名:石箕小队,800分。

    原本位居第一的石栓小队,现在则排到了第九名,799分。

    分数一出来,许多人开始私下里议论,因为石头小队的得分实在太高了,好多人觉得让拱卫长参加比赛不公平。也有人反驳说,一开始比赛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啊,现在看到人家分数高了才出来抱怨不公平,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铁山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呵斥那些人,反而开口道:“诸位先静一静,听我说。”

    “这是各位年轻的拱卫们之间参加的战斗,雨格作为你们的领导,确实不应该偏帮一方,所以现在我宣布,石头小队最后一巡的成绩作废,只统计前面14巡的积分。石头,你可有意见?”

    石头一呆,不过想了想便开口道:“峄拱大人,我没意见。”

    于是石头的排名便从第一一下子降到了第四,而石笋则跃居至第一名。

    “其他人呢,你们可还有什么意见?”

    这一下顿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们对于铁山的这个判决,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若不是因为队长是石头,恐怕还会有人站出来主动抱打不平,真要严格要求的话,还有好多铁字辈的拱卫参赛呢,他们的比赛成绩是不是也不算?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这个排名就定下来了,希望大家以后都认真遵守事先定好的规则,不要再出现上次石箕和石厚身上发生的那种事情。”他指的就是上次大家从边境凯旋归来的当晚发生的事,石箕因为不满意石厚对他下命令,和他打了起来,现在石箕的排名是第八名,最终还是得听从石厚的命令。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下面的工作就交回给雨格。”铁山说完后便站向一边。

    雨格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这26位拱卫,也是心生感慨。他原本的想法,其实就是单纯的为了对抗炽族,之所以说成是比赛,乃是为了激起大家的斗志,所以当炽族投降后他就把这事给忘记了。哪知道石箕和石厚在那天晚上这么一闹,迫得他不得不旧事重提,认真对待。不过出现这个结果,他也相当满意,因为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冯族以后的发展肯定会更好。

    为了避免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雨格接下来又宣布了几条规则:

    1、对当前排名不满意的拱卫仍然可以继续向上级发起挑战,但是必须逐级挑战,而且每轮只有一次挑战机会。比如第18名想挑战第16名,那是不行的,你必须得先打败第17名,才允许挑战第16名。挑战规则暂定五局三胜。

    2、只要下级拱卫还有挑战次数,上级拱卫不得无故拒绝。当然如果身体有恙,或者有其它不得不办的急事时,可以由双方商议,约定改日再战。

    3、参赛成员可以是原班人马,也可以再邀请新人,但是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以后不允许其他拱卫再以小队成员的身份参赛,也就是说以后每个小队长都只能邀请普通的猎人。

    4、在挑战过程中禁止任何形式的作弊和不公平竞争,一旦发现有类似行为的,立刻永久撤销该小队长的拱卫身份。

    5、高级拱卫不得以权谋私,不得以权压人。大家都是共患难过的兄弟,工作的时候你可以以高级拱卫的身份去下达一些命令,但是平常情况下,日常生活里,最好还是不要摆出你那高级拱卫的身份来胁迫别人。低级拱卫也不得故意抗命不遵,只要是工作上的事,一旦高级拱卫下达了命令,低级拱卫必须服从。

    雨格还特别强调,即使这个命令是错的,也必须得执行,只要你认真执行了,因此而带来的任何后果,就都与你无关,事情结束后,拱卫长和峄拱自然会去追究高级拱卫的责任。

    他特意让人打磨石板,把这5条规则写进了族规附录。

    15巡的时间说短不短,雨格和石头他们五个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因此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石头毕竟是拱卫,大家那么辛苦的比赛,都是为了他,所以他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挨家挨户的串门拜访,盛情地邀请雨格等五人去他家做客吃午饭,然后他才急冲冲的下山,家里肉不缺,他要采摘一些野菜。

    石头家就铁松和他,父子两人相依为命,父亲还身有残疾,再加上没有女人操持家务,所以家里的一切就显得非常破败。本来就不大的小院,里面还长满了杂草,仅有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因为长期走人,杂草才被踩没了。

    雨格这是第一次来到石头家,他看后忍不住摇头,批评石头道:“这院子里的草都可以养刺脊甲兽了,你也不除一下。”石头上长草其实是不容易的,不过石头长期在院子里宰杀猎物,里面不乏有吃草籽的动物,再加上这父子俩都不收拾,这些死亡动物的血肉残渣堆积在院子里,反而变成了草籽的养料,让这个院子生机盎然。

    石头的脸皮颇厚,再者说他现在和雨格也熟的不得了,所以听后浑不在意,只是呵呵一笑。可是铁松却是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他急忙解释道:“都是我不好啊,是我这个没用的人拖累了小石头。”

    石头有些不耐烦道:“阿爹,你先回房歇息去吧,这里用不着你,等下我喊你出来吃饭。”

    铁松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以前还可以帮忙烧火,现在有黑石了,石头因为功劳很大,分得不少黑石,所以烧火也用不上他了,只得回房休息。

    也许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石头的厨艺颇为不错,虽然是同样的大镬煮肉放岩盐块,雨格却吃出了不同的味道,他发觉石头竟然比他阿哲铁奔的手艺还好。

    “行啊石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众人吃得都赞不绝口。

    边吃边聊,雨格就提到了他要跟随紫慕去大堡的事,“等旱季一到,我可能就要陪我阿母去大堡了。算算时间,也没剩下几巡了。”

    “大堡啊,据说那里非常繁华,而且人人都是画师,我也很想去那里看看,可惜我阿爹一定不会同意的,那里太遥远,路上有数不尽的危险。”石翼很遗憾地说道。

    石头却是脱口而出:“雨格,我陪你一起去吧。”

    “别说傻话了,你离开了,你阿爹怎么办?”

    石头顿时一阵泄气,他有强烈的愿望想要去到更广阔的天空看一看,虽然从小在冯族长大,可是他却没感受到多少温暖。母亲早亡,给他的幼小心灵埋下自卑的种子,父亲残疾,又让他过早的担负起家庭的重担。除了石笋偶尔会和他交流几句,他几乎没有朋友,直到遇上丧失记忆的雨格,他才获得了一份友谊,而且在雨格的带动下,他还认识了石墨、石盾、石翼和石桥等小伙伴,他是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单。

    石桥嘴里吃着肉,含糊不清道:“没事石头,我觉得你一定能去……”那个“去”字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突然像是有一块骨头卡住了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石墨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你吃慢点不要紧,肉多着呢,没人和你抢。”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起取笑他,对他说了啥反而没在意。唯独铁松是心下一动,他看了石桥一眼,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再次埋头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