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风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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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说书老人

    一轮彤红地朝阳跃出了东边天。霞尔边城内的街道上,陆续出现的早行客稍微冲淡了些许初冬的寒意。

    待到日上三竿时,貂三娘的酒铺终于打开了门。一缕阳光透过张开的门缝迎面打到脸上,貂三娘不禁闭眼侧首避让,美丽的脸庞亦绽放出醉人的笑。

    回过头来,貂三娘讶然看见门前正站着一个老头,手中提着一个酒葫芦。定眼细细一瞧,貂三娘开怀笑了起来,道:“你总算来找我啦!老伯,我还以为你已经喝腻了我酿的酒。”

    “丫头啊!老夫我虽说走南往北去过不少地方,可要是提起这个酒来,我首先想到的还是霞尔城中的三娘酒铺!”老头爽朗地笑着说道。

    说笑间,貂三娘将老头迎请到屋内坐了下来。

    “丫头哎~先给我一口酒解解馋吧,一年没有喝到你的酒了。”老头将酒葫芦往桌面上一按,脸上的皱纹堆成了祥和的笑容。

    “我才不信哩!你都回来好些天了,真要那么馋的话怎么会到现在才来找我,亏我还给你留了最好的酒。”貂三娘佯装着生气,却伸手拎过酒葫芦,转身朝里屋的酒窖走去。

    很快,貂三娘提着葫芦出来了,走到老头面前将装满了酒的葫芦递给了他,接着拉开一张板凳也在桌子对面坐了下去。

    “有什么好听的故事,讲给我听吧。”貂三娘一只手托着玉腮,另一只手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歪着脑袋满脸期待地瞅着老头。

    “嘿嘿,动动嘴皮子就能喝到这么好喝的酒,老夫我可真是赚住喽!”老头放下葫芦,舔了舔嘴角的酒痕,眼角的鱼尾纹笑的愈加地分明了。

    老头就是赏月楼的说书人。多年前便与貂三娘熟识了,只因偶然的一句玩笑话“用故事换酒喝!”一直换到今天。

    书中岁月精彩异常,一旦入神便不觉时间的流逝了。听着说书人讲述的故事,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老人讲的是眉飞色舞,貂三娘听的是津津有味。

    来人的脚步很轻,所以说书人和聚精会神的听书者都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浪轻轻走到在貂三娘身旁坐了下来,双臂伏在桌上,侧过头朝说书人颔首一笑。

    说书老者的声音停了下来,用微带疑惑的目光打量了来人几眼,随即又看向对面的貂三娘。只见她瞪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白衣人,然后眼眸一转,扭头微笑着示意自己继续。说书人见此,拿起酒葫芦仰首饮了一口,便续接着刚才的内容又往下讲。就这样,屋内的听客又增加了一位。

    时间一晃已是临近午时,说书人摸了摸肚子,站起身来笑道:“时间到了,我还要赶去赏月楼,下次再来!”随后又对浪轻轻笑道:“也感谢你听的那么认真!年轻人!”说完便迈开脚步,出门离去了。

    貂三娘收回了目光,扭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浪轻轻说道:“你来做什么?闲着没事做要替我切菜洗碗不成?”

    “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你想多了。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总不好叫你失望,午饭我就在这吃了。”浪轻轻走到门口突然把门一关。

    “你想干什么!”貂三娘睁大着眼睛紧张地问道。

    “省得被打搅,今天中午就歇业了吧。”浪轻轻转身手挽衣袖又朝灶房走去。

    “你!”貂三娘走了两步想要去把门打开,却又停住了。秀眉微微竖起,不由觉得一阵羞恼,轻轻一跺脚也向灶房走去。

    “你会做饭?”貂三娘站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老头子教过我。”浪轻轻认真地翻动着锅铲一边回答道。

    “老头子是谁?”

    “一个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的人。”浪轻轻忽然开口反问道:“你和那位说书的老先生很熟?”

    “算是吧!我们认识有六七年了。有一次他来我这儿打酒喝,正好身上没有带钱,我就让他说一段书来给我听,以抵那酒钱,他答应了。后来就一直这样。”

    “我怎么听说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是不是这里的人?你可知道他姓什么?”浪轻轻问道。

    “应该不是这里的人,他是六七年前才出现在霞尔城的,然后就开始在赏月楼说书讨一些赏钱生活。说他孤身一人倒是没有错,确实蛮可怜的。这么些年来从没有人见过他与谁在一起行走过,倒是有不少人认识他,见到他便打招呼。反正,他人挺好的,边城的人都爱听他说书。我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好像没有人知道。你问这些做什么?”貂三娘认真地答道。

    “就是有些好奇,随便问问。拿个碟子给我。”

    “闻起来倒是很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样。”貂三娘吸了吸鼻子,伸手将碗碟递给浪轻轻。

    距赏月楼不远处有一个大院落,是多年前风金玉买下的。里面有不少一间一间的小屋,用来给赏月楼里面的长工伙计居住。其中一间是后来腾出给说书人住的,虽然他一年中没几个月在此住宿,但赏月楼的老板念在他孤苦无依,屋子却是一直为他留着。

    午饭过后,说书人从赏月楼出来后就直接回到了院落,开门进了自己的小屋内,喝了几口酒后将葫芦往床头一丢,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见暗,于是下了床拎起酒葫芦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太阳西落之后,边城的寒气乍起。这时,霍西街的小吃铺就显得异常温暖了。

    说书人挑了一家很小的饭馆走进去,里面没有一个客人,他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就去坐了下来。店主人正无精打采地倚靠着墙角,看到有客上门,一扫颓废之态兴冲冲地跑过来问话。这时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店主人扭头看去,顿时眼眉之处的喜色又浓了几分。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正笑着迈步进入屋内。

    “店家,随便炒两个菜再加一壶酒,我和这位老伯是一起的。”浪轻轻来到说书人对面坐了下来,店主人听完后溜跑进了灶房。

    “年轻人,你跟在我身后,难不成是听老夫说书听上瘾了?”说书人面露微笑,很自然地望着浪轻轻。

    “一边饮酒一边听老先生讲论江湖之事,这乃人生一大趣事!能不上瘾的十之八九都不算是江湖客,晚辈对先生的评书确实很感兴趣!”浪轻轻笑道,诚恳之意溢于言色当中。

    “哈哈~既然如此,老夫吃你一顿酒菜少不得要给你说一段了。”

    “求之不得!”浪轻轻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大一会,店主先后将酒菜置上,随后退至一边侧耳入神细听。说书人口若悬河,言辞奇妙之极。口中讲出来的故事情节动魄惊心,引人入神。

    时间溜得飞快!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束时残羹不剩。

    浪轻轻付了酒饭钱后,便跟随在说书人身后出了饭馆。

    此时,夜空星斗如棋,外面的街道上行人稀少。边城已入初冬时节,风过处寒气竟有些逼人来。

    说书人紧了紧衣襟,转过头问道:“老夫要回去睡觉喽!年轻人,你夜里在何处歇身?”

    “晚辈居无定处,此时并无睡意,不妨随送老先生一路,也好多闲谈几句。”说话间,浪轻轻来到老人身旁,嘴角扬起一丝狡黠。

    说书人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借着夜色掩饰了过去。哈哈一笑,未置可否。抬脚向前走去。浪轻轻口中轻笑出声,一言不发地紧跟着老人闲步而行。

    不多时,二人经过一片僻静之地,行人踪迹全无。

    “我有些奇怪,行走天下的你应该去过不少繁华热闹的地方,可是为何你要将说书的场地选在这么一座边远的古城?”浪轻轻走着忽然问道。

    “因为我出生在这里,也算是在这长大的,虽然后来离开了霞尔城也习惯了四处飘泊,但是人老了总是会想要经常回到自己的故乡看看的,等到哪日再也无力远行了便会留在这里直到永远地闭上眼睛。”对于浪轻轻提出的疑问,说书人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了原因。

    “如此的话,有关霞尔城前任城主萧仁的事迹,想必老先生多少会有些了解吧?虽然来到此地并不久,但晚辈对萧城主的故事倒是十分地感兴趣。”

    闻听此言,说书人身形一颤!双目中厉光频闪,只是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错乱,依旧是稳稳当当地朝前迈动着脚步。

    “当然!那样令人敬仰的大人物,在霞尔城有谁会不知道呢!多少都会听过一些有关他的“仁”迹吧。你说对他的故事感兴趣,那么你对于那些关于他的传言又有何看法?”不知为甚,说书人的声音里面透着一股莫名地坚信!

    浪轻轻抬起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说道:“传闻中的事情总是会被人不自觉地夸大,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不管怎么说,目前为止我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传闻,所以具体的看法倒是没有,但我认为他不够聪明!”

    说书人冷哼了一声,沉默着走了一断路后忽然停了下来。仰面望着天空中的星辰,说书人缓缓地低声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啊!他如果聪明一点的话便不会被那些奸邪的贼子所害了,他的仁义和慈悲从来都不会因人而异!他总是认为,一个人不管做过什么坏事,良心依然还是存在的,只是被掩埋了而已,以“仁”待人绝不是什么坏事!其实老夫一直认为,以仁善对待奸恶真的不是很明智。但是!那样的善仁却最是叫人钦佩的!如今他的“仁”早已被边城的风沙吹刮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满城是人,却不见“仁”!如今霞尔城的名只因恶而远扬!萧仁之后,边城无仁!”说完这些,说书人收回了仰望夜空的目光,继续移步前行。

    浪轻轻跟在后头开口又道:“听老先生所述,您似乎与萧城主很熟?”

    说书人眉头皱了皱,苍声说道:“年轻人!刚才我之所以说那些与你听,那是因为老夫看得出你并非是那等奸恶之徒。但不管你是什么人,目地又何在?关于萧城主的事你都不要再向老夫打听了,连提都休要再提!”

    浪轻轻干咳了一声,浅笑道:“也行,那么仇鹰这个人……”话还未说完。浪轻轻突然闪身飘退出一丈外,几乎在同时,一道寒光在他方才所立之处斜划而过。

    “你到底是什么人?”说书人厉声紧问道,手中所握的一尺短剑横于胸前。“闲游过客而已,至少不会是敌人,老先生不必如此紧张。”浪轻轻抬起前

    臂摆摆手掌,笑着缓声说道。

    对此,说书人并不理会,依旧双目警惕!冷声喝问道:“你到底知道多少?目地又是什么?”

    “我只能说,或许我能够帮助你们。世间的麻烦事太多,大多时候我只是带着一颗好奇的心四处游玩,偶尔也会心不由己地去做一些很容易惹麻烦上身的事情。而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只是图个安心,又或者是老头子所说过的每个人都会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我自己也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样了。”说罢,浪轻轻伸出手指搔了搔头。

    “在霞尔城这块地方,谁也不至于仅凭别人几句话便相信了对方。即便你如此说,老夫也绝对不会告诉你什么!如果你真有那份仁义之心,将来可以让你行仁义之举的机会总是会有的。到此为止吧!老夫认得回去的路,你可以走了。”

    说书人一挥手又藏起了那柄短剑,也不再看浪轻轻,回转过身便径自往自己的宿处行去。

    浪轻轻目送着老人的离去后,又静静地站立着思考了很久。

    夜色中,诗竹轩内的烛光依稀可见。白小黑紧依着一座假山石,目光闪动。将周围的情景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略作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魅影,几个突闪之后,出现在了轩门外。

    秦诗诗静坐在妆台前低垂着头,沉思了许久,最终发出了一声浅叹。目光瞥见将要燃尽的蜡烛,一丝倦意涌上头来,伸手欲取下插在青丝中的玉钗,然而玉指刚触到钗头忽然止住不动了。秦诗诗秀眉一凝,神色霎时变得复杂起来,一副似喜似忧的模样,睡意顿时全无。刚刚耳畔陌然想起的敲门声,虽然很轻很轻,她却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心房被敲了一下。

    “莫非他果真来了?还是我听错了?也许会不会是别的人呢?”秦诗诗心中胡乱想着,芳心一阵大乱,不由地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起来。

    “笃、笃。”又是两声轻微地敲门声,门外确实有人!秦诗诗飞快地对着妆镜略微整理了几下,努力平复着心湖的波澜,移步出了香卧来到外屋,脚步轻盈中带着碎乱。

    短短地几个呼吸之后,秦诗诗在距门一尺处停住了脚步。

    “是谁?”秦诗诗启口轻声问道,随即止息侧耳闻听门外的动静。

    然而,门外悄无声息,敲门的人似乎已经离去。秦诗诗心中一紧,快速地探出双手解开了内锁,轻轻拉开了门。

    刹时!一道黑影突入到屋内,秦诗诗不由惊的张口就要喊叫,那身影却已闪到她的身后伸手盖住了她的嘴唇。随即探出另一只手快速地将门轻悄掩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整个过程未发出一声响动。秦诗诗被来人的这番举动惊得愣站立在那儿动也不动,直到几息之后方才缓过神来。

    “适才为了避免被人察觉,所以未曾回应,倒害姑娘受惊了。”熟悉的话音从秦诗诗身后清晰地传来,一丝微暖的气息轻抚过耳畔,同时那温暖地手心亦离开了她的双唇。

    “公子这次为何不从窗户进来,而选择走更容易被人发现的屋门?”秦诗诗没有回头,口中却道出如此奇怪的问话。那背身而立的身形在微光中更显出几分柔美的诱惑。白小黑迟疑了一下,将目光从秦诗诗的背影上移开。

    “上次冒然潜入是因为在下与诗诗姑娘并未有过接触,不得已为之。而此次前来却是因为有言在先,也算是打过招呼,选择由门而入是对姑娘的尊重。”白小黑轻声回答道。

    “那么便请进里屋说吧。公子此来算是客,怠慢了客人,诗诗心中会有愧!况且公子要问的事情十分重要,如此站在这儿谈话也不适合。”秦诗诗转过身冲白小黑抿唇一笑,随即侧首打了个邀请的手势,便移步进入了卧内。

    白小黑面色闪过几丝复杂,很快又恢复如常,跟着也进了秦诗诗的香闺。

    卧内有一张小方桌,桌面搁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点心。

    “公子请坐吧”。秦诗诗轻轻移出桌旁的木凳,眼眉含笑说道。

    白小黑一入卧室便止住了脚步,快速一扫室内情景便将目光定在了桌面,未去瞧秦诗诗。

    “还是站着说吧”。白小黑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道。

    闻言,秦诗诗身形一滞,面容上却蕴出一抹浅笑,移步来到榻前缓缓在床沿坐了下来。

    “那么公子有什么想要问的只管问来就是,凡是小女子知晓的定当一一作答。有关花城主的事情我也回想起不少来,此次就全部都说与公子听吧。”

    听到此处,白小黑眼眉微微颤动,面色却逐渐阴沉起来。

    “有关花杀的事情你就不必再提了!姑娘能否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埋名潜入醉颜馆的目地告诉我?”白小黑的声音竟变得有些冷!

    “公子何出此言?身为朝廷的执法者,想必早就应该查明了我的真实身份。”秦诗诗抬起了一直低垂着头,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不错!你明面上的身份我确实早已探明,只是我想不明白,以你表面清白的身份为何会在深夜里与人偷偷接触?对此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白小黑看着秦诗诗,双目透着寒芒,竟隐然透出几许肃杀之意。

    秦诗诗扭头避开那双射来的冰冷目光,并未急着作答,只伸出玉指夹住鬓发往下滑动着,之后缓缓站起了身。

    梳妆台的右侧有一张小书桌,秦诗诗缓行至桌前,探手从里面探取出一副画卷,双手轻抚着纸卷略略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朝白小黑走了过去。

    见到秦诗诗这番行举,白小黑乍然疑眉一皱,原本寒冷的目光亦不由地淡了下去。

    “公子能否收下这幅字画?”秦诗诗微微扬起尖翘的下巴,现出淡如止水的绝秀面容,面色话音中却含带着三分憔悴与七分心碎。

    白小黑闻瞧之下,不禁失了神。下意识地接过秦诗诗双手递来的画卷,猛一眨眼又回过神来,而秦诗诗已经回转过身去背向着自己。

    暗暗吸了口一气,白小黑默不作声地将画卷缓慢舒展开来,跃然纸上的是一朵雪莲,风雪中盛开的洁白是如此清新。眼光下移,映入眼帘的几行诗句,蕙兰字体又是令人暗赞不已。

    “冰天雪地寒中生,清逸迎风未染尘;玉质含苞孤中等,洁白终开缘逢君。”

    每句的首字连起来为“冰清玉洁”。细细读完后,白小黑胸口突然“砰砰”起来。脑中轰地一声顿时陷入混乱。

    一时间屋内的俩人均是沉默不语起来,纵然有千言万语亦全部转变成心思绵绵。

    良久之后,秦诗诗背着身,开口淡淡地说道:“大人请回吧,小女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告诉大人的了。”

    白小黑依旧垂首盯着手中画卷上的词句,似乎心魂已被吸入那四句诗中。

    “如果你不说出一些我想听的话,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白小黑忽然开口说道。淡淡的口吻,却掩藏不住那份坚定!没有人会去怀疑他的话。

    “你……”秦诗诗急得绯色满面,眼眸深处却又闪出那么些许难言的喜。

    垂首微微思量之后,秦诗诗徐走几步侧对着白小黑,面色一凝,开口道:“我被人逼迫并设计安排进醉颜馆。目地是为了接近花杀,设法让他倾情迷恋于我,之后了解掌握有关他的一些信息,如果有机会刺杀于他的话便对他下手。我能告诉大人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这应该可以算是大人想听到的话吧?”

    “那人是谁?”白小黑漆眸一转,冷声又问道。

    “虽然那人的死活我并不在乎,可是那人如若出了事必定会连累到我的恩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透露出一丝有关那人的信息。”秦诗诗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屋里的俩人又一次陷入沉默的僵持中。

    “你口中的恩人是什么人?对你又有何恩?这个我要知道!”白小黑忽然开口问道,语气稍有所缓。

    秦诗诗略微思索了片刻,轻声诉道:“是我养父。我自幼无依流落在外,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被他发现并救了下来,此后便一直跟随养父生活。”

    “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等办完了手上的事我会带你远远地离开这里,还有你的养父,我也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白小黑凝望着秦诗诗的侧脸,眼中泛出无尽的柔光。

    世间最难捉摸的是爱情!最能暖人的亦可以算是爱情!原来冰封的心一旦真的动了情,再冰冷的人也能说出几句柔情的话来。

    秦诗诗转过了身,默默看向了白小黑,满脸的惊讶在刹那间转变为欣喜,烛光下,凄楚的双目突然映出了幸福的泪光。两人相对无言,片刻的沉静之后,秦诗诗回过脸去稍稍拭去了眼中泪,再次回过头来看着白小黑时,眼色中却带着几分慌乱和丝丝歉意,几番犹豫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公子能否容让我考虑几日?”说完便又低垂下了头,手指不停地乱动,显然内心的复杂正剧烈地冲突着。

    白小黑下意识地向秦诗诗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意欲伸出的手,抬了几次

    最终又放了下去。

    “你的决定对自己和你的养父会非常重要!三日后我会再来找你。”白小黑眼中的炽热已经隐去,冷俊的脸庞显出无比的认真和凝重!

    说完话之后便动身离开了,然而没走几步又在卧房门口顿住了,身体一半陷于黑暗,另一半置于烛光下。

    “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

    在白小黑侧首说这话的时候,秦诗诗正好抬起了头。这最后的一瞥让她的情感再也抑制不住地燃烧了起来!

    微光之下,暗色的面部轮廓中,那人的嘴角扬起的一抹弯弧是如此清晰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