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帝撒耶列王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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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落败英雄的凯歌

    尽管早有预料巴多联军兵力不如倾巢而出的维奥联军,但当收到克莱苏战败,即将回城的消息时,威伦西斯仍旧难掩心里的失落与悲伤。

    历史上巴帝撒耶曾遭遇过多次围城苦战,但威伦西斯以为起码在自己统治的期间,巴帝撒耶不会被围。如今维奥来势汹汹,不可阻挡的复仇之师打破了他的幻想,使他不得不直面这一残酷的事实。

    好在克菜苏竭力保住了大部队,好在永恒城墙固若金汤,好在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巴帝撒耶从未被攻陷。

    这一记录绝不能被他威伦西斯所打破。守城战不可避免,他必须立刻做好准备他厌恶杀戮,可他更加憎恶看到自己的国家被践踏,自己的人民被欺凌,他更憎恶因为无穷无尽的复仇引起的永无止境的战争。他要亲手终结一切仇恨,亲手营造一个和平的巴帝撒耶,乃至一个和平的亚菜,而要想做到这一切,首先得把复仇的猛兽击退,他必须捍卫住自己的家园。他唤来了百官,在一派严肃中举行了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巴帝撒耶守卫战的号角已然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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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纳的震惊与煌恐甚于威伦西新几十乃至几百倍,因为他根本料想不到自己与巴帝撒耶的联盟会惨败给几个月前的两个手下败将,他根本想不到疑聚了多恩的骄傲与迪纳的期待的多恩精锐竟然会全牢覆没,连自己最信赖的大将军卡尔也难逃一死。

    他坐在宝座上发抖,他不敢相信多恩与他国的差距竟有如此之大。他根本不知道维奥联军是在多大的数量压制上才歼灭了多恩骑团。几年来的精心准备与期望全部化为乌有。

    不!这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或许只是巴帝撒耶拖了多恩精锐,拖了卡尔的后腿,或许几个月前雷那什战争中巴帝撒耶的胜利只是幸运使然,或许巴帝撒耶根本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黄金权杖,惊慌之色溢于颜表。

    难道自己选错了朋友?他开始质疑和后悔自己当初做出的决定。从与巴帝撒耶议盟到毫无犹豫地派兵驰援,或许自己做的都是错误的决定!他尝试着冷静下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在被巴帝撒耶拖入失败的深渊前及时改变自己的盟友,趁自己手里还有兵力。

    但迪纳暂时无法下定决心,再给巴帝撒耶一次机会!他们不是面临着守城战吗?看看凭他们一己之力,能不能挡住维奥的雄狮,如果不行,如果巴离撒耶沦陷,自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迪纳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决策出了问题,不希望自己第一次参与亚莱北部的战争就出师不利。

    他希望巴帝撒耶能赢得守卫战,但他已经不敢肯定。他只能惴惴不安地注视着远方的巴帝撒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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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城戒备的警钟声回荡在巴帝撒耶上空,整个巴帝撒耶都被紧张焦虑的气氛所包围,第五区再次成了备战的军营,公民们悉数被撤离,永恒长城上的守军达到了空前的规模,待克莱苏率部返回,这一规模还将继续扩大。

    奥伦在城区间巡视监督着所有人的备战工作。他毫无守城的经验,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参与巴帝撒耶城的保卫战,也是第一次见到巴帝撒耶面临着如此之大的危机。

    学习如何守城,如何充分利用永恒长城抵御入侵的敌人是每位近卫军团的士兵在入团时必修的课程,奥伦自然不会例外。然而如今他将第一次将自己所学的知识投入实践作战,这次不会再有兵临城下却入城议和的把戏,奥伦明白这将是场残酷的战役。

    一队士兵正在把一箱箱满载箭矢的木箱送往霍尔茨堡。奥伦让他们加快脚步,谁都不知道留给巴帝撒耶准备的时间还剩多久,谁都不知道维奥大军什么时候会兵临城下。维加法堡与亚兰森堡,原先三位王亲的府邸早已成为了备战的指挥所和仓库,一箱箱装备物资叠满了偌大的厅房。好在国王早有准备,在克莱苏出征时就做好了应对措施,好在有勇有谋的克莱苏殿下将大军从敌人的血盆大口中救出,保住了巴帝耶的精锐力量。奥伦暗自庆幸情况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依托着巴帝撒耶的长城与堡垒,他有信心抵挡住敌人浩荡的军队。

    然而奥伦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身为近卫军团团长,他奉命镇守从莱维克利堡到霍尔茨堡的整段南部城墙。虽然南部的压力或许没有东部城墙的大,然而这仍是从东面进攻的敌师觊觎的对象,一旦自己一时疏忽而决策失误,城墙将会失守,浩荡的大军将顷刻涌入巴帝撒耶城,自己也将成为巴帝撒耶的千古罪人。

    奥伦的荣耀与对祖国的热爱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以自己的荣誉起誓,拼尽全力守卫巴帝撒耶,直到自己的生命彻底结束。

    来吧!所谓的复仇之师。来吧!野心勃勃,自不量力的复仇之师。在这决一死战吧,我将用手中的利剑粉碎你们征服巴帝撒耶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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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第四区不是最危险最要的城区,奉命镇守第四区的克萨家族仍是忙乱不堪,谁也不知道大军会不会涌入城内,或者改换进攻方向,朝他们西区袭来,全城都要做好备战的准备,第四区自然也不例外。

    莱德斯被父亲命令守住黑森林堡,而他从未在此作战过。他知道黑森林堡在曾经的守城战中从未被攻陷,但他不清楚过去发生的守城战的细节。他只好坐在书房中阅览史籍,钻研如何使黑森林堡成为入侵者的噩梦。

    窗外一片嘈杂。到处都是市民们奔走相告和士兵运输物资的喊叫声。这里如今比早晨拥攘的洛纳姆市场还要喧闹,即使莱德斯紧闭木窗,也隔不住喧嚣的闹声。他必须让自己静心下来阅读,但他的心无法平静,不仅因为对巴帝撒耶守城战的担忧,也因为对她的牵挂。

    她现在怎么样了?按理来说她和她妹妹应该转移到安全的米洛斯堡了。但是她能经受住守城战的打击吗?她能经受住到时的血腥与残酷吗?她会因为没有自己陪伴而慌张不已吗?莱德斯知道守城战一旦开始,自己便不可能在她身边守护她,她会安全地待在米洛斯堡,被王室近卫队守护着,而自己要守在黑森林堡浴血奋战,他不可能擅离职守,偷偷溜到米洛斯堡探望她,即使他对她的爱无以复加,即使黑森林堡与米洛斯堡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他的荣耀不允许他这么做,他不能愧对国王和父亲,愧对整个巴帝撒耶对他的期待。

    他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他骤了骤眉,自己刚才明明嘱咐过士兵和家仆不要打扰他,是谁如此无礼,居然无视他的命令?

    “进来!”他的言语中略带一丝恼怒和抱怨。门应声打开,莱德斯开口想斥责无礼的来访者,可当他看清来者何人后,话就卡在了喉咙里,他微微一愣,随即从书桌前离开,上前抱住了朝他扑来的来访者。

    凯伦瑟斯在莱德斯怀里轻声抽泣,莱德斯感觉她正在微微发抖。“会没事的,巴帝撒耶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固得多。”莱德斯抚摸着凯伦瑟斯的秀发,轻声安慰着她。

    “不,我不是在担心这些,我知道巴帝撒那不会被征服。可是…“凯伦瑟斯逐渐泣不成声,她只能依偎在莱德斯的怀里却不能言语。

    但莱德斯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所有人都有受伤甚至牺牲的危险。她的父亲可能会牺牲,她的哥哥可能会牺牲,她所深爱的巴帝撒耶的每一位公民都可能会牺牲,还有他自己。她在担心她亲爱的家人们的安全,在担心她痴情相付的自己的安危,她明白这场赌上一切的守城战将有多么血腥,多么残酷。

    “放心吧,坚固的永恒长城会阻挡敌人的步伐的,就算他们能冲进城区,无懈可击的黑森林堡也不会给他们分毫伤及我的机会的。”莱德斯的安慰终于起了成效,凯伦瑟斯渐渐停止了哭泣。

    其实他欺骗了她。一旦敌人涌入,向往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用自己的利剑亲手断送入侵者性命的他一定会出堡迎战,坚固的黑森林堡不会给予他任何实际的保护。他随时可能在战场上毙命,但他不在乎,亲手斩杀巴帝撒耶的敌人是他毕生的追求,只是他不想让她为他的安危寝食难安,忧心忡忡。

    “守城战开始之后,我可能就没法去见你了。”莱德斯不无遗憾地说。

    “我知道。”她明白莱德斯肩负重任,必须镇守在他的防区中,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在乱战时因为思念而去打扰与敌人拼杀的他,她明白今天就是她在战前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也有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与他相见。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来见我,你不是个了无牵挂的人,你不许死,知道了吗?”

    “我发誓不违背公主殿下的命令,以克萨家族的荣耀起誓。”莱德斯答应了凯伦瑟斯的请求。

    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不再言语,而是享受着大战前的最后一次相处,窗外的大街上嘈杂依旧,却再也不会干扰到楼上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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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室卫队和国王的迎接下,克莱苏率大军进入了巴帝撒耶城。他终于回来了,但却不是凯旋,他在离开时曾对自己的结局做了预测——要么带着荣耀凯旋,要么化为尸骸还乡。但多变的命运讽刺地给予了他第三种结局。

    “对不起,父亲。”克菜苏向迎接他归来的威伦西斯道款,他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他终究没能阻止守城战的到来。

    “你已经尽力了,没人能在如此大的差距下翻盘获胜。你成边地保住了我们的大军,这是项伟大的成就。”威伦西斯微笑着安慰他,“而且,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克莱苏心中一凛,父亲说的没错,他没有时间悲伤,维奥联军正紧紧跟在自己的大军身后。自己一撤,奥兰松大道便畅通无阻,不出几天,敌军便会兵临城下,自己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准备战役。

    刚刚归来的大军需立刻调度到各个防区,自己镇守的防区也还要选择。克莱苏立刻忙碍起来,他没时间休息,没时间调养,他竭尽全力地投入到守城的准备中去。

    时间飞速流逝,又是一个暮日西沉的黄昏,当克莱苏不知第几次巡视着东部城墙的守备工作时,他望见被夕阳映红的兰登森林外的平原上,一群人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要来了望远镜,向远处眺望,遍野的军帐营地映入眼帘,维兰与奥维克的军旗在夕阳辉映下猎猎作响。

    他们到了,克莱苏暗想,残酷的守城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