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秀醒来时，车厢里弥漫着一阵昏黄色的光，除了低沉的说话声，她还闻到一阵焦油的气味，淡淡的。她忽然有些饿了。

    “你醒了？”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洁白的下巴，还有两鬓垂落的短而细的金发，他端坐着，没有看她，视线笔直地朝向前方，一动不动。

    “啊……”

    柳秀这才意识到，她的头一直靠在莫城的大腿上，而对方，显然为了不惊醒她，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很久。

    她的脸瞬间红了。

    “学长……”她一个挺身，猛地坐起来，但莫城却突然弯了下腰，下巴与她的额头刚好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

    “哎呦。”两人同时喊了一声。

    “醒了就下车吧，我们接下来要步行了。”

    柳秀捂着额头，用另一只手撑着地板坐起来，这才发现车厢里只有她、莫城已经刘青天三人，一直裹着出口的挡板也掀开了，一阵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我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吧。”刘青天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一刻。”

    “已经到了吗？”柳秀迷迷糊糊地问，“我们安全了？”

    “安全？”莫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我们在哪？”柳秀清醒了些，稍微感应了下周围的情况，顿时一激灵，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陡然哆嗦了一下。

    “德城东湖区。”刘青天说。

    柳秀眨眨眼，接着才反应过来，东湖区是德城靠近银月湖方向的一个区，面积不小，是从银月学院前往中心区的必经之路，人口大约几十万。

    现实逐渐降临，那些迷离的梦转瞬间消失，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蹲起身，跳下卡车。

    一座雄伟的城市出现在眼前，灰白色的楼房一层层排列，宛如整整齐齐的盒子，卡车停在一条铁路边上的灌木丛里，铁路被一人多高的铁丝网隔开，但靠近右手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断层，边缘像是被某种锋利的刀具给隔开，断口处光滑无比，刚好能容纳三人同时通过。

    “他们先出发了，我们挂在后面。”莫城站在她身后，望着远处的城市，低声道。

    “为什么不等我们？”柳秀愣了下。

    “一大群人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反而不如三四人小队更稳妥，而且，现在的德城……”莫城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些怀疑，现在进去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柳秀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暗沉的光芒从头顶洒落，一片昏沉，天地之间充满了暗黄的光线，不像是下午两点，反倒是接近黄昏。

    她放眼远眺，透过茂密的灌木丛的叶子，越过地面的铁轨和两旁的杨树林，这才看到地平线方向城市的上空升起了一簇簇的黑烟，像是黑云般和天上的阴云接在一起，空气中有一股不祥的味道蔓延开来，还有轰隆隆的声音隐隐约约响起，她开始以为是打雷，但现在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雷声，而是……

    爆炸声。

    江火站在一座百货商店的门口，看着面前破碎的残肢，心里隐隐有些发冷。回忆起几分钟前在城市上空看到的景象，街道几乎空空如也，车辆散乱地停留在原地，两边的楼房外墙很多都破裂了，还有不少建筑物被踩踏，俨然一副被荒凉无人的场景。

    商场的大门像是被某种暴力手段给破开的，外墙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透过洞口能看到商场里的货架，里面的包装袋散乱地倒在地上，一片安静。

    “联系到基地了吗？”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叶紫柔。

    “没有，没有信号。”叶紫柔摇摇头，把手里的电台放在一边，失望地说。

    “距离学院被袭击，大概过了四个小时左右。”江火神情凝重地望着中心区的方向，黑云之下，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这四个小时里，德城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