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凡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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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失乐园

    黑夜渐渐袭来,晚上的丛林是生命的墓地。

    手握匕首,凡戈走的很小心,每一步都很小心。

    跟随着眼前的脚印,凡戈确定了王一一已经进入了丛林,脚印还再深入。

    凡戈没有办法,他只能尽可能的保证自己足够小心。

    丛林时不时会响起一些声音,这是异兽出没的绝佳时间段。

    放慢呼吸,慢慢前行,凡戈走的很是缓慢。

    穿过了灌木丛,脚印在这个地方很是杂乱,这里是一处制高点,看着面前的痕迹,凡戈确定了,王一一是从这里滚了下去。

    估计是摔晕了。

    凡戈安慰着自己,还好来的及时,要不然。

    话音刚落,目光看向下方,几只红色光点在晃动。

    这是鬣狗独有的瞳孔,在月色下,只有它们才是红色的瞳孔。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凡戈顺着痕迹悄悄走了上去。

    “别是那,别是那!”

    心脏加快,距离鬣狗越来越近。

    乌云掀开了月色,照亮了前方。

    几只鬣狗围在一起疯狂的撕扯着食物,肠子四散在周围,一只鬣狗口中咬着断臂走到一旁独自享用起来。

    那是王一一的手臂,凡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捂住嘴极力让自己的内心平复下来。

    鬣狗绕开,王一一的模样才出现在凡戈眼里。

    地上的王一一睁着双眼,头侧向他的方向,面无表情。

    凡戈紧捂口鼻,平躺在地面,他的身体有些发抖。

    一切都太迟了,运气这次不站在他的这一边,眼前就是繁星,身后只有血腥。

    凡戈手里握紧了匕首,他真的很想冲上去了结了那几只鬣狗,可是凡戈不敢,鬣狗的数量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盲目的进攻只会丧命。

    理智告诉他不能激动,不能冲上去,可是情绪却让他满腔怒火。

    王一一的出现改变了凡戈的生活,本以为能这么一直下去,可是生活却不尽人意,就像上天给你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般。

    鬣狗在进食,食物在悲鸣!

    月色咀嚼着星空,乌云肆意的嘲笑!

    凡戈是那么渺小,他这一辈子太平淡了,平淡的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样子,忘却了身为人的基础。

    他不想在这样,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伙伴,在自己面前成为了异兽的口食。

    指甲钻进皮肤,刺痛感远远不及心痛,匕首在发颤,凡戈动了。

    他想拼一把,只为了王一一拼一把。

    站起身子,目光无神,匕首在月色下闪过一丝锋芒。

    乌云遮蔽了月光,凡戈消失在了原地,黑影穿梭于战场,透着诡异,响着悲鸣。

    这是凡戈献给末世的赞礼,也是献给自己的颂词。

    鬣狗倒地不起,一刀封喉,凡戈盯准目标冲了上去,滚烫的鲜血溅射在他的脸庞,匕首留下余晖。

    第二只。

    第三只。

    .............

    数量在增加,凡戈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一刀,又一刀。

    突然,一只鬣狗仰头嚎叫,凡戈将目标锁死,极速度冲了上去,没有犹豫,刀光出现在鬣狗颈部。

    随后应声落地,这是最后一只鬣狗,收起匕首,站在高处,月色再次出现,凡戈的身体一片猩红,他呆呆的望着下面的王一一,嘴角无力的抬起。

    “一一,你看,多美!”

    丛林四周响起了嚎叫声,凡戈走到王一一面前将她的上半身抱起在胸前。

    “我们回去了,一一。”

    凡戈只能抱着她的上半身,下半身已经没有了踪迹,王一一就像一个断线的布娃娃。

    在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凡戈依旧在奔跑,可是声音却是越来越近。

    鬣狗蹿出扑向凡戈,凡戈侧身躲闪撞到了树干,王一一的身躯落在了地上,见到这景象,凡戈怒气上涌。

    拔刀面向鬣狗,鬣狗通红的双眼盯着面前的凡戈,双方冲了上去。

    这次凡戈被抓伤了手臂,鲜血混杂着泥土,鬣狗尸首分离,可是回过神来后,四周出现了数不清的红点。

    匕首紧握,凡戈无奈一笑。

    “来吧,都来吧!”

    一群鬣狗蹿出丛林扑向凡戈,凡戈躺在地上,眼前是鬣狗的尖牙与硕大的瞳孔。

    意识模糊,疼痛让他麻木,在最后时间里,凡戈将头瞥向王一一的方向,嘴角极力一笑。

    在鬣狗的撕咬中,凡戈目光失去神色。

    冰冷,潮湿,死寂。

    鬣狗享受着这胜利的果实!

    在意识的深处,一个声音响起,声音透着诡异,分不清男女。

    凡戈在一片虚无之中,没有神情,没有生机。

    声音就响在他的耳畔。

    “你想复仇吗?”

    这句话一直重复再他的周围,从未停歇。

    光芒照进黑暗,穿过了凡戈,从石床上惊醒,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凡戈缓缓抬手,他在发抖。

    “我,我没死!?”

    这一切如同梦境一般,凡戈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前一秒还在被鬣狗撕扯,可下一秒自己刚才床上躺起。

    在石床上,凡戈努力的回想着刚才的一切,那片刻,很真实,真实的就像不是梦境。

    外面的响动让他从梦境中回过神。

    起身下床,同样的背包不见,同样的场景再现。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冲了出去。

    长矛和小男孩,王一一依旧躺在地上。

    看着王一一,凡戈冲了上去将小男孩揣向了岩壁。

    扶起王一一的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把抱住王一一,凡戈眼角流出了泪水,是激动的泪水。

    而王一一则是很疑惑,这人怎么上来就抱住她哭了起来?

    难道是睡一觉产生感情了?

    岩壁旁,小男孩艰难起身就背着背包跑去,这把王一一急坏了。

    “你放开我,他跑了,我们的东西还在他手上,你放开我啊你。”

    凡戈没有松手,他抱的很紧,王一一见小偷跑远,这才好不容易推开了凡戈。

    “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好不容易才捉到他的,你就这样给放跑了?”

    凡戈还在傻笑,他看着面前的王一一说不出的开心,嘴里嘀咕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面前的王一一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当时是凡戈救下了他,可是凡戈此刻的状态有些不正常,王一一甚至怀疑他昨天是不是装的。

    “你真的没事吗?”王一一试探性的问了凡戈,凡戈点点头。

    “我能有什么事,你没事就好!”

    可是眼下两人的背包都被偷走,里面装的,可是他们生活的保障。

    “东西没了,现在怎么办?我的全部家当可全在包里了。”

    凡戈却是笑了笑,王一一搞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只是关心的问着。“你不会食物中毒了吧?”

    摇摇头,凡戈一把拉着王一一的手。

    王一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干嘛?”

    “带你去找背包啊。”

    找背包?难道凡戈知道小偷的位置?

    走出巨岩,一路上凡戈时不时就转头对着王一一傻笑。

    今天的凡戈有些反常,王一一刻意的警觉着对方。

    来到一个木屋面前,凡戈转头问向王一一。

    “你猜他在不在里面?”

    王一一很随意的回道:“不在,这么大的地方你说在就在?你当自己是什么?”

    凡戈不以为然,走上前一脚踹开了木门。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梦里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小男孩嘴里吃的是生肉。

    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露出来,而在小男孩身旁,依旧是那堆白骨。

    恶臭以及景象让王一一有些恶心,扭头躬着身躯有些想吐,凡戈拍了拍她的后背。

    “实在不行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解决就出来。”

    没有回答,凡戈就当默认了。

    关上房门,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再次出门的时候,凡戈将手里的背包递给了王一一。

    “你的背包,拿好了,别弄丢了。”

    王一一接过背包望着凡戈。

    “你把他怎么了?”

    凡戈则是很随意的回道:“就杀了啊。”

    这句话让王一一后退了半分,一脸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凡戈。

    “你把他杀了?为什么?”

    凡戈想要解释什么,他忘记了王一一并不知里面人的姿态。

    “他没了人性,我帮他解脱了,你要相信我。”

    可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王一一并不相信,在她看来,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本,可是凡戈却收走了他们的资本,毫无理由的收走。

    就像一个魔鬼,这让王一一有些不舒服。

    “他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孩子你说没人性就没人性?你甚至都没有过问,凡戈,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太恐怖了。”

    凡戈没有做错任何事,可是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与梦境之中完全不符合。

    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王一一见凡戈有些发呆,她捂着口鼻打开了木门走了进去,里面孩子的模样很是凄惨。

    扭曲的身形和瞪大的双眼,王一一冲出了房门躬着身躯吐了出来。

    凡戈想要上前安慰安慰她,可是刚一接触王一一的后背,王一一急忙躲闪走到一边继续呕吐。

    几分钟后,缓过神来的王一一盯着凡戈。

    “我们各自走各自的吧,你让我感到害怕,我不希望我的同伴是这副模样。”

    他想要挽留,可是自己拿什么挽留,凡戈有些心痛,难道这才是现实?

    王一一转身就要离去,凡戈看着她转身的样子很是不舍,伸出手。

    “一一,对不起!”

    王一一没有转头,只是自己独自离开了此处,知道人影消失在沙丘之上。

    凡戈坐在地上,他在回忆,也在思考,梦境里面的场景真的是梦吗?

    可是眼下的小男孩和那堆白骨,那是梦境里面才出现的情景。

    凡戈想起了石球。

    “对,那个石球,她一定会经过那个地方,只要我一直往前走,我能保护她的安全,即使。”

    凡戈停顿了几秒,这句话他并不想说出口。

    “即使他们不在是朋友!”

    在回忆中,凡戈顺着大致方向一直向前,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解释王一一才会相信他的所作所为?

    建筑的出现,凡戈确定了王一一一定在其中,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王一一做出美食的地方。

    在远处,凡戈不想去打扰王一一,他只能等待王一一的再次出发,石球才是关键,凡戈想要知晓石球的秘密。

    沙丘上的风包含着砂砾,无情的拍打在凡戈的身上,凡戈戴上了护目镜,剧本照常进行,他只有一个目的。

    保护王一一不受伤。

    他不想在看到那无神的双眼,那匪夷所思的画面。

    终于,他跟上了王一一,只不过他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

    沙丘似乎无边无际,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凡戈感觉到了疲惫,这是来自神经的疲惫。

    一路上的凡戈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今天的他,无心吃饭。

    在走走停停中,凡戈终于来到了当时黑球的地方,定眼望去,王一一似乎也发现了黑球的存在。

    见王一一走了上去,凡戈加快了步伐。

    就是这个黑球,只有它才是罪魁祸首,凡戈告诫着自己,他要拦住王一一的举动。

    可风沙很大,逆风而行让凡戈有些吃力起来,他拼命的向前在奔跑。

    “还有一百米,就一百米。”

    王一一已经停下了脚步半蹲着身躯,身后的凡戈大叫起来。

    “一一,一一,你别碰它,千万别碰!”

    可是声音似乎好像传达不到王一一的身旁,风沙成了阻碍。

    为了保证王一一的安全,他拼了命的跑着。

    好不容易出现在王一一面前,凡戈喘着粗气。

    “一一,你别碰这东西,这东西很邪乎。”

    王一一只是看了一眼来人,随后起身嫌弃的说道:“你在跟踪我?”

    凡戈想要解释,可是等他刚要解释的时候,眼前的石球已经不在了。

    “你把石球拔出来了?一一,你快把那东西丢了,你快丢了。”

    王一一接连后退,凡戈就像一个失了魂的人。“你别接近我,我没拿你说的什么石球,你别靠近我。”

    没拿?

    可是东西却是不在了,这点毋庸置疑,为了保护王一一,凡戈不惜冲了上去一把抓住王一一。

    王一一被按倒在地。

    她的眼神透着绝望,凡戈真的有些心痛起来,为了她的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撤下了王一一的背包,凡戈急忙将背包打开,王一一害怕的起身跑去。

    凡戈没有在意她的动向,他急切的搜寻着背包中的东西。

    可是。

    石球了?

    没有石球,背包的东西很少,是一些女性用的物品,凡戈放下背包瘫坐在黄沙之上。

    他时不时望着那根茎,时不时望着背包。

    “不,一定是她拿了,她藏在了自己身上,她一定知道这个石球是拿来干嘛的。”

    凡戈不相信石球会消失,所有的场景都对的上,为什么石球会没在,一定是王一一拿走了。

    重新背上背包,凡戈知道该去哪里。

    他要阻止悲剧的发生,石球必须销毁。

    一路上的凡戈没有休息,没有停下,他嘴里一直嘀咕着一句话。

    “那间木屋,一定是那间木屋。”

    红日出现在面前,眼前就是木屋,他终于来到了此处。

    这次没有了自己在场,王一一一定还在屋内,凡戈笃定的相信着。

    凑到木门面前,贴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几分钟,凡戈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持续了几分钟,可是屋内并没有任何动静。

    凡戈有些着急,他在门外来回踱步。

    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进去之后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一切都是问题。

    可是时间不会等他,凡戈最终还是敲响了木门。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答复。

    恐惧包裹了凡戈,他开始用肩膀撞击木门,木门打开,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进屋环视四周后,凡戈驻足在原地。

    “不好,她不会去丛林了吧?”

    转身冲向丛林,凡戈急切的寻找起王一一的踪迹。

    没有脚印,没有方向,就连大致方向凡戈都不能确定。

    凡戈迷失在了丛林。

    天色黯淡下来,月亮高高挂在天空,乌云遮挡了月色。

    漫无目的的凡戈已经不在意身旁的威胁,他大声的叫着王一一的名字。

    声音响彻在丛林。

    片刻后,不远处传来了求救,凡戈握紧匕首冲了上去。

    声音越来越近,凡戈有些吃力。

    到达声音的方向,此刻的王一一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凡戈的出现无疑此刻最好的礼物。

    面对异兽,至少凡戈是活人,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凡戈急忙冲了上去扶着王一一。

    “你脚摔伤了?”

    王一一害怕极了,四周都是嚎叫,她好后悔进入了丛林。

    “我们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凡戈不傻,这里当然危险,如果说白天的丛林是猎场,那么夜晚的丛林,则是猎物的乐园。

    两人深陷乐园之中。

    这里,名为“失乐园”,它的含义,失去的希望的墓地。

    凡戈有些头晕,一天没有进食的他此刻有些吃力,为了走出丛林,凡戈背上了王一一。

    步伐有些缓慢,可是总比扶着她走的快捷。

    喘着粗气,凡戈咬紧牙关。

    他拼命的向着丛林外跑去。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鬣狗包围了他们。

    四周全是红点,凡戈放下王一一。

    他缓了缓气对着王一一说道:“一一,你要不先走吧,我应该能挡住它们,你向着外面跑,不要回头,也不要管我。”

    王一一哭了,她此刻才知道生命的价值,凡戈的突然出现让她后悔莫及。

    王一一捂着嘴转身离去,而凡戈,紧握匕首,面向了面前的红光。

    就算是乐园,也是属于此刻的凡戈,这是属于他的主场!

    “失乐园”唱响了悲鸣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