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池曲望向右侧的一幅壁画，那是一幅绘天之图，一座巨大的宫殿依旧立于天边，而大地之上，身着长袍的仙人仰望宫殿，双手掐诀。

    “登仙，也可以称其为开仙路。”

    “他脚下的阵法是尸解之法，是脱去凡人躯壳，让元神或称其为灵体登向天界的方式，这样的凡胎会被牵引到天界，化为尘胎，也就是血婴，血婴代表了魂仙与尘世彻底断绝，而血婴则是断绝关系的代表，或者说，血婴是替代魂仙在尘世中位置的事物，也可以称其为传道者，只不过古老年代中的血婴几乎都逃不过被献祭的命运就是了，魂仙在血婴被吃后会受到极大的痛苦，被吃掉血婴的魂仙会失去一部分力量，也会真正的失去感情，再也无法下凡，也无法离开天界。”

    “第三阶段的天人吗。”

    池曲对道门的上古秘术不太清楚，只知道古老年代中的道门第三阶段被称之为天人。

    “这种不能叫其天人，天人是完整的第三阶段进入，是携带肉身经天劫淬炼进入天界的，这种叫做魂仙，只是携带大道之力与灵魂到达天界，需要重炼肉身，不过传闻即使重炼了肉身，实力也难以匹敌天人，天人才是真正的神仙。”

    “若是被天劫劈死了呢，那他们的大道之力会去哪。”

    池曲提出疑惑。

    “那就是另一种情况，这种情况也是失去肉身，但元神与大道之力依旧会前往天界，而天劫当中蕴含的淬炼之力依旧会附加一部分到其身上，这种叫做羽士，通俗点来讲就是羽化成仙。”

    “那隐于人世的是否就叫做地仙。”

    “差不多，但现在一般只叫名讳就行，其实天人与地仙的差距并不大，地仙也是掌握大道之力，而且一般的地仙之力甚至强于渡劫后的天人。”

    “那那幅画是什么。”

    池曲与东方丹走至第二幅画中，只见地上铺满了身着道袍的枯骨，天空中无数仙人想追向即将隐没于天云当中的宫殿，而仙人之中，竟然掺杂着半神化为枯骨的身影，更有甚者已经全然化为枯骨，在半途坠落，只有壁画最右侧的几位道人遥望远方的宫殿。

    “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抽走了大道之力一样。”

    “这些仙人没事。”

    池曲凝眉思索，却难以联想到什么，也没再多问多想，走到了下一幅壁画前。

    下一刹，那壁画似乎动了动，东方丹望向池曲，出声问到：“你难道没有看见壁画动了些许？”

    “没有。”

    池曲回答的很干脆，没有任何小动作能够瞒得过戏法师的眼睛，任何的机关变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兴许是我受这里的道门力量遗留影响了，这幅画我也没有看懂，似乎是在描述阴阳二气，但这阴阳二气却很是奇怪，似乎缺斤少两，你看那白龙，是缺少龙瞳的，而黑龙甚至不具备眼睛。”

    但池曲显然看见了更奇怪的事物，站在这幅画中的道人只有两种颜色，要么是全黑的身影，要么是全白的身影，而他隐隐有些确定，这种黑白不只是代表他们修习的是阴气还是阳气，而是某种更加具现化的事物。

    “奇怪，真是奇怪，难道当时的黑龙代表的力量是世上的主流吗，黑色的修士似比白色的修士多，黑龙的占据面也比白龙多。”

    画面中间是两头通天而下的黑白龙族，黑白二龙纠缠而下，而黑龙占据的比白龙要多些。

    虽然池曲很想说这可能不是代表主流或者辅流，他隐隐回忆到了某种知识，但鉴于没有准确的方向，他总不能与东方丹说他凭感觉得出的结论。

    以前的他兴许会这样做，但现在他说话，要经过那句要多想后他就会经思考后才会说出。

    “那是……”

    那兴许是最后一张壁画了因为那之后的所有壁画，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有的似乎被人为的摧毁涂料，有的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稀碎，像是有人不想让后来者看见这些壁画当中藏着的秘密。

    一个巨大的人影矗立在天云中，他的身体关节被无数黑色丝线连接，而那人影的身上被层叠不断的云雾遮盖，但仔细看去，那身影似乎有三个，是三四个人身以不同的距离组成的。

    池曲和东方丹同时沉默了，他们都不知道那其中是什么，那个人又是什么，那些黑色丝线又是代表什么。

    “看来得回去问师傅才能知道其中缘由了。”

    东方丹望向黑暗深处，作为道门之人，他似乎感受到一种牵引感，一种要前往墓穴深处的感觉。

    “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目标了。”

    池曲与东方丹看着壁画当中的各种损伤，二人都沉默不语，这里大概缺少了五六张壁画，对于东方丹来说，这是极其罕见，作为第一次下山之人，东方丹未曾看过真正的道门古史，龙虎山典籍当中的道门肯定是不完整的，经过润色的。

    他很清楚真正的道门历史是残酷的，是需要隐秘的，但人总有好奇心，即使是东方丹也不会例外。

    但即使终将会从师傅口中知道，东方丹也无法确定师傅所说的是不是真实，天师传承数十载，说不定也经过了一定的润色，只有这种记载于那个时代的壁画才能真正记载完整的历史，或者说，最接近完整的历史，毕竟现实历史研究多少都得参考点野史，更何况真正有龙飞凤舞山呼海啸的非凡界呢。

    前方空间豁然开朗，池曲的夜视能力猛地捕捉到了什么，他清楚地看见了一位身着道袍的干尸，没错，那干尸以打坐的姿态坐在一座高台上，周遭空无一物，只有最边缘围绕这圆形空间的一处火把。

    下一瞬，天定缓缓颤动，旋转着展开一道圆缝，一束阳光落下，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那夺目经过处，无数灰尘飞扬，更有丝丝泥土滑落，那泥土落到干尸头上时，在一定的距离当中寸寸四散，化为不可见的尘埃。

    那干尸的身体逐渐丰满完整，那丝阳光似乎给干尸带来了生命，让他逐渐恢复生前的模样。

    “削阳补缺之术，只有接触到阳光时才会得到生命，千百年来，他的状态可能一直处于干尸状，这种情况能够延长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生命，要知道华夏历史才五千载即使加上那两个神话时代也不过六千载不到。”

    “道门修士……以及一位异瞳之人。”

    干尸缓缓开口，他的眼球刚刚充血，能够视物，但因为面部肌肉还有半边是干尸状，说话嘶哑模糊。

    “晚辈东方，见过前辈。”

    这是最好的起手方式了，即使是古老年代的道门人，也多少能够听明白一些。

    “现在已经多少年了。”

    “距神话时代五千年以过。”

    “神话时代？罢了，五千载以过，也不必追问这么多了。”

    道人站起身来，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肉填充，显得如若常人。

    东方丹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否有恶意，已经准备好施展一次抵御之术，而他知道，池曲也应该准备好了纸人传送的能力。

    “敢问前辈外围的壁画是何物，能否告知其刻画的是什么。”

    “道门秘史罢了，何必深究呢。”

    道人发出笑声，这一次他的声音如常人一般，吐字清晰，没有任何异样。

    “他在窥视我。”

    池曲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他早已拖住了小萝莉的手，若有不对，他会同时释放一次全力精神冲击与一次纸人瞬移，离开这个地方。

    “星像已经变化已经这般大了吗。”

    “小辈，你知道，福生无量天尊吗。”

    池曲脑袋一炸，福生无量天尊这一名讳在他眼里并不是那位三位天尊组成的三清，而是某位影藏在历史中的零号神灵，而他竟然有一种完全的直觉，这人说的就是他所认识的那位福生无量天尊！

    “哼哼，找到你了。”

    原来是试探，是读心术一类的试探，但池曲已经来不及懊恼，那道人的速度奇快，已经做出了准备姿势，不，是已经向池曲这个方向冲来。

    “你知晓这世上的哪些土地曾饱受彼之蹂躏；也知晓哪些土地仍旧承载彼之践踏，伟大的洞察之眼，请为我扫清这片迷雾，让我得以窥见真实。”

    东方丹手臂挥舞间，池曲用力地在胸前虚捏，伴随着他的默念与虚幻同感，他迅速上升到身体上方，下一瞬一双柔软的手遮住了他的双眼，灰雾涌动，若有若无的呓语交织，他念头转瞬间就窥见了真实，东方丹的挥舞动作变得缓慢，而那道人的速度也慢了几分，他猛地回到身体当中，接着刚刚在真实视野中施展的念头迅速完成了精神冲击与纸人瞬移两个操作，几乎是无延迟的瞬间，就带着刚刚施展断流之术的东方丹离开了这里。

    一道似有似无的气息在道人面前划开，道人的身体被弹飞，他望向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扭曲，伸出双手，似是要把某道裂缝硬生生合在一块。

    “断流之道吗。”

    道人冷笑，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