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是无法面对，现如今这个跟往昔半分不像的自己。”石缡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感慨道，“以前，大哥是不会做出装神弄鬼之事去吓自己的母亲的。”

    “大哥为了我们，把不能做的都做了。”周瑜说，“大哥最是孝顺，如今诓骗太夫人，他一定很难过。”

    说罢，周瑜真要端起酒杯，送入口中，石缡夺下他的酒杯：“你的伤势，还不能饮酒。”

    “行，我听你的！”周瑜宠溺地凝视着石缡，“今晚，连我看着出生长大的小妹都成婚了，缡儿，那我们呢？”

    一抹红晕爬上石缡的脸颊，她别过脸去：“你这是在求爱吗？”

    “对。”周瑜坚定地握住石缡的双手，石缡抽出手又握住了他，他激动道，“那你就是答应了！”

    “对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等你娶我。”石缡娇柔地靠在周瑜的怀中，“那我们选个黄道吉日，那事儿办了。”

    “好。”周瑜怜爱地抱着石缡，忍着右胁的疼痛。

    数日前，大夫偷偷告诉周瑜，他的伤口已然化脓，好好保养，最多也活不过三年。他本不想连累石缡将来成为他的未亡人，可他私心想和缡儿结为连理，哪怕只有短短三年，他也想跟缡儿在一起，做一对不离不弃的夫妻。

    “不，我不同意！”小乔带着几名武人砸开了郡主府的大门，看着周瑜和石缡抱在一起，心中升起一阵阵悲凉。

    “放肆，敢来郡主府撒野，小乔，谁给你的胆子！”周瑜指着小乔怒吼道，“小乔，你若还想保住你荣华富贵，现在马上给我离开。”

    “公瑾，这么多年，我一直想问你。”小乔指着石缡委屈地看着周瑜，“我哪一点不如她，论出身，我是乔公之女，先主公妻妹，论才情，论样貌，那更不必说。”

    “小乔，爱一个人从不论这些。”周瑜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温和道，“你想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对缡儿情有独钟？情有独钟就在于那个独字，我的心里只有她，容不得旁的女子。”

    “那你为何要娶我？”小乔委屈道。

    “是我的错，小乔，你我就此和离，结束这段本不应该开始的孽缘。”周瑜决绝道。

    “你……”小乔气的浑身颤抖，“你妄想，我绝不同意。”

    “是啊，公瑾，你要和离，那循儿怎么办？”石缡抓着周瑜的手臂，为难道。

    “循儿，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周瑜怒视着小乔，“我本不想扯下这块遮羞布，但你一直咄咄逼人，也休怪我无情。小乔，你和别人私通，单这一条，够我休你一百回了。”

    石缡犹如晴天霹雳，周瑜终于还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他能忍这么多年，实属不易。

    “周公瑾，你是有多恨我，不顾你的名声，也要把这种事捅出去。”小乔跪了下来，又哭又笑，她没想到隐瞒了这么多年，周瑜还是公布于众。

    “小乔，这些年，为了乔公，为了先夫人，为了绍儿，我对你一再忍让，我已经忍够了。”周瑜决绝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书信，扔到小乔面前，“这是我早就写好的和离书，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事后自会向乔公分说。”

    “夫君，夫君……”小乔爬到周瑜面前，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不要休我，不要，夫君，你这是要逼死我。”

    “没人要逼死你！”周瑜退后一步，甩开小乔，“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石缡沉默不语，只静静地挽着周瑜的臂膀，周瑜对左右说：“来人，把那个步小姐送回主公府上，让夫人严加管教。”

    “那循儿怎么办？”小乔说，她毕竟身为人母，不得不为孩子考量，万一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周循的未来就毁了。

    “循儿是我的长子，这点不会变，小乔，他毕竟是你生的，你也不希望他跟着你，前途尽毁。”周瑜说。

    “公瑾……公瑾啊！”小乔趴在地上，悲天悯人地哭了起来。

    周瑜和石缡的婚宴定在了一个月之后，孙权以长姐出阁为由，让刘备和小妹留在吴郡观礼。

    本来刘备打算等小妹三朝回门之后就离去，现下又不能驳了孙权的面子。可他心知肚明，他和赵云在吴郡多待一日，就会多一份危险。

    “夫君，你看这个步摇好看吗？”孙小妹拿着一个赤金步摇在刘备面前晃了晃，“长姐不日大婚，送这个如何？”

    “甚好。”刘备漫不经心地拿起步摇，“步摇如此贵重，长姐一定喜欢。”

    “长姐和都督一路走来不容易啊！”孙小妹把步摇放回木匣，叹气道，“他们为江东一再耽误，如果他们在寻常年纪成婚，估摸着孩子也该同绍儿一般大了。”

    “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大抵说的就是长姐和都督！”刘备把孙小妹抱在怀里，吻了吻她嫩滑的脸颊。

    孙小妹一瞬间脸颊通红，别过脸去，刘备笑道：“你我已经是夫妻了，不必害羞。对了，小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怎么？住在江东不好吗？”孙小妹问。

    “好是好，但这里终究不是我们自己的家，回到我们自己的家，你才是名副其实的主母啊！”刘备说。

    “好，我都听夫君的。”孙小妹娇羞地靠在刘备的肩头，却不知刘备娶她的真正目的。

    按照规矩，成婚的前三日，新人便不许再见面，石缡独自一人在公主府试着大婚穿的婚服。

    石缡站在铜镜前，不由自主地流泪了，她的泪水又急又快，不知不觉地打湿了脸颊。

    就在前日，医官偷偷告诉她周瑜的真实情况，即便好好保养，也绝对活不过三年。而周瑜再三嘱咐医官，他的身体情况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石缡。

    “可下官不忍啊！”医官面对着石缡，垂泪道，“即便都督怪罪，下官也要告诉郡主，郡主，都督不能再劳累了，事到如今，他还醉心于公务，这样点灯熬油，会加速枯竭，您劝劝他。”

    “公瑾的病，就真的没办法了吗？”石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如果她知道周瑜会走到今天这地步，无论前面是刀山剑树，她都会不顾一切地跟周瑜在一起。

    石缡只怪自己糊涂，总认为她和周瑜会长长久久。

    医官不语，冲她连连摇头。

    可石缡心知肚明，周瑜为江东操劳了半生，让他停下，根本没这个可能。

    哪怕周瑜的生命只剩下一日，他也会为江东继续奋斗大半日。

    石缡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重新抹了些胭脂，凑到铜镜跟前，惨然一笑。

    现在她唯一能为周瑜做的，就是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好时光。

    石缡写了张字条，命人快马送去无忧居，希望孙策能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婚礼当日，宾客齐聚，周瑜和石缡在全场的祝福声中，行礼成婚。大殿中央，由于周瑜父母双亡，高堂之上只有吴夫人。

    吴夫人早已把周瑜当做亲子，周瑜石缡夫妇二人，拜完吴夫人，石缡牵起周瑜的手，说：“公瑾别急，我们还要拜一个人。”

    “他来了？”周瑜喜道，立刻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搜索着最想看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