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我们会怎么样？”我牵着尤因的衣角，跟着他往维苏伊南大门走。“我会保护你的。”尤因温柔地说，就像两年前在吸血鬼的牢狱中，他对我做出承诺那样。但我已经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我要振作起来。如果是哥哥的话，会怎么做呢？现在情况再糟糕，能比九九六年时更坏吗？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学士？”我问。

    “没有哦。”尤因说。

    “吸血鬼可能要来了，我不能临阵脱逃。”

    “没有你能帮上忙的地方。”

    “学士，您是高级咒术师，一定有办法吧。求求你了，救救维苏伊吧。”

    “为什么要反抗吸血鬼呢？”尤因问。

    “是什么哲学问题吗？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如果放任吸血鬼占领维苏伊，他们会把我们的房屋烧光，把我们的血吸光。我要阻止这种惨剧发生。”

    “如果吸血鬼不会危及你的生命呢？”尤因突然抛给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可能的。”我说。“学士，这种假设没有意义。吸血鬼是残暴的，吸血是他们的本能。吸血鬼和人类是无法一同生活的。”

    “那好。”尤因说。“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希望你现在离开维苏伊。维苏伊的守备力量，尚不足以对付吸血鬼。”我们走到了维苏伊南大门。“或者说”，尤因的声音变小，“就算维苏伊本来能对抗吸血鬼，现在也不行了。我去若昂了，你也赶快去诺瓦吧。”

    “卡莱娜！”我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妈妈招呼我坐上她的马车，让我跟她一起去诺瓦找爸爸。“妈妈，我们走掉了后，维苏伊的其他人会怎么样？”

    “他们也会走的，不用担心。”

    “妈妈，今天大主教派我和老师迎接诺瓦的检查，尤因代表诺瓦检查我们的边防建设。妈妈，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在说维苏伊的防线构筑得有多好，没有浪费诺瓦对我们的投入。维苏伊做了很多努力，不会被吸血鬼打败的。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维苏伊？”

    “傻丫头，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那些都是做做样子，你还小，不懂这些小伎俩。”

    “妈妈，你去诺瓦吧，我要留在维苏伊。尤因也说了，他会保护我的。老师奥利维也会保护我的。”

    “卡莱娜，你留在这，我怎么会丢下你诺瓦呢？”

    “妈妈，那请你去找爸爸，来救我和维苏伊吧。”

    从妈妈手中拿过家门钥匙，我回到了维苏伊城里。维苏伊街道上，显眼的位置都贴了附有大主教牧徽的通知。大意是吸血鬼将接管维苏伊，但他们承诺不伤害平民，也邀请居民们一起建设维苏伊。但吸血鬼的话怎么能信？全维苏伊的人都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老师好！”在回家的路上，我碰到了老师奥利维。

    “卡莱娜，你不是和尤因一起出去了吗？”

    “老师，我想和维苏伊在一起。我是教宗的女儿，也是维苏伊的女儿。我也要像哥哥那样，为维苏伊、为联邦尽到自己的责任。”

    “卡莱娜，为了维苏伊，你愿意献出生命吗？”

    “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一直抱有这样的信念。九九六年，哥哥决意留在维苏伊时，也做好了献身的准备了吧。我不能给我们家丢脸。”

    “卡莱娜，那是没有意义的举动。九九六年，路比还是个孩子，根本帮不上忙。我们宁愿他逃走。”老师说。

    “这是我们的信念，我相信，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宝贵。”

    “卡莱娜，你还是孩子，就像当时的路比。你们什么都不懂，就为了什么理想啊信念啊轻率地做决定。”

    “我的身份不允许我逃避。”

    老师轻叹了口气，“我们去军部看看吧。”

    “老师，我们维苏伊有覆盖外围一百个陆地单位的侦察哨所，还有强大的机动部队巡逻。为什么尤因他们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离开维苏伊？”边往军营走，我边问老师。“老师，九九六年的大战，您也是亲历者吧。我们现在的军事力量远超当时，这次来的吸血鬼也没有当时那么大的规模。为什么要逃跑？”

    “人就是这样的，一切从自己个人出发。永远团结不起来，永远是一盘散沙。”老师好像有些沮丧。

    “不，老师。我相信人类的美好品德。”

    “卡莱娜，你听说过进化论吗？”

    “那是什么？”

    “是关于我们人类的来源的一种假设。反对者认为它在根本上是渎神的，但我认为这是误读，主正是以这种方式完成拣选。”

    “拣选？”我问。

    “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就这样。有美好品德的人被淘汰，卑鄙者继续生存，这就是人类社会的法则。人类是聪明的，能区分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而吸血鬼做不到。千年前吸血鬼来犯时，我们用虚假的仁义道德麻醉他们。在他们自以为融入了人类社会时，再用人类独有的一套游戏规则，将他们淘汰。卡莱娜，你太小了，还不够聪明。但对于一个群体来说，偶尔出现的为了群体利益自我牺牲的个体，也很有必要。我相信，维苏伊人民会感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