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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合谋

    大周天子之城,自离庆帝颁布了推恩令之后,这位被压制多年的帝君越推敲越觉得此令奥妙之深,简直就是为如今的皇朝量身而作。

    推恩令不是短期就能看到结果,离庆帝可以忍耐,哪怕儿孙一代能够重振先祖的雄风,他也愿意付出一切。但在此之上,离庆帝还想再加一把火。正所谓不破不立,只有让天下动荡,远在官縢国的太子浒疏才有机会暗中掌控兵权。而秦霄的上书,正给了离庆帝一个契机。

    此时,神使宫中,李乘舟正满意的看着台阶之下苦练的十名大汉。这是他近两个月来最大的收获,李乘舟亲自在天子之城甄选的十名贴身侍卫。

    李乘舟知道神使的光环还无法让他任意而为,自身的安全决不能掌控在别人手里,所以他要建立起自己的班底。这十名护卫都是贱籍没有姓氏,为了生存苟活着,甚至不惜冒险触及贵族的禁忌下了大狱。

    他们之中有江湖杂耍艺人,屠夫猎户和牧族狼奴,还有五人更是牢中的死囚。这些人大都是外地流民,更是活在最底层的苦难民众。如今不但成了侍神卫,李乘舟更是按照百家姓的顺序为他们赐名赐姓。在李乘舟的洗脑之下,很快就成为了绝对忠诚和信仰的死士。

    李乘舟正欣赏着,御卫大统领严歌走了进来。看到众人在院子里苦练,严歌眼神之中露出一丝不屑。

    “神使大人,陛下有请。”

    李乘舟没有马上动身,而是指了指众人问道:“严统领,你看本神使这些侍卫,他们练的如何?”

    严歌再次看了一眼,如今这十人已经登记造册享有粮供,严歌对他们也有所了解。

    “神使大人,那赵一和钱二,武功底子不错,不过与周五和王七比起来还差点,这两个人应该是见过血的亡命之徒。”

    李乘舟得意的笑道:“还是严统领眼力好,赵一和钱二是耍杂耍的,应该是练过。老五和老七是死囚,他们是燕国人,老七父母被官家逼迫而亡,这小子斩杀了数位官兵逃离出来。等有时间,严统领也替本神使指点一二,给他们配备适手的兵器,本神使的侍卫总不能连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严歌本身极不情愿,但神使既然发了话,也不便拒绝,“神使大人放心,他们想要兵器的话,回头我派人带着去城中武备库。”

    “不,本神使的侍卫可不是普通兵卒,我的意思是~去皇室藏兵阁选几件。”

    严歌一愣,脸上顿时显出为难之色。哪怕皇室再没落,那里面可都是多年积攒的国之精品,虽然在他掌管之内,却也要逐一登记上奏陛下恩准。

    “这~只要陛下恩准,神使大人尽管去挑选。”严歌无奈的说道。

    李乘舟等的就是这句话,要知道当下的冶炼技术并不发达,上好的兵器都掌控在诸侯贵胄手中。严歌身为皇家御卫大统领,实际上也是替秦国公掌控着这些兵器装备。即便有离庆帝的手谕,也要经过严歌这一关。

    大周皇宫,李乘舟跟随严歌来到了御园。离庆帝端坐在赏花亭中,左右两侧分别站着近臣太宰张泽辅与大祭司刘淳风。

    “启禀陛下,神使大人到。”

    随着严歌一声禀报,李乘舟也迈步上前,双手执礼微微躬身。

    “神使李乘舟,见过陛下。”

    离庆帝面带微笑抬了抬手,“神使不必拘礼,来人,赐座。”

    李乘舟也没客气,身为神使,他当然有资格落座,虽然只是一方鼓凳,却也彰显他如今的地位。

    “不知陛下召本神使前来,所为何事?”

    离庆帝呵呵一笑,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道奏表,“秦国公上书,要请神使去秦国布道。这可是好事,既能弘扬诸神之神威,又能激发秦国民众敬仰之心。不过,朕与太宰商议之后,他提议神使此次出行,不光是要去秦国,更要巡游三十六诸侯国,也让天下臣民都沾染诸神福泽。”

    太宰张泽辅跟着说道:“神使大人,老臣以为此次出行,神使大人可代朝堂巡查诸侯。陛下不可远离君室,而我等臣子也无法达到神使之威,由神使替陛下巡查天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乘舟心说老子正愁着在天子之城呆腻了,出去走走也不错。况且天下之大,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的,也省的离庆帝整天盯着他要匡扶皇权。至于是以神使的身份还是代天子巡查,李乘舟到没觉得有多大区别。

    看到李乘舟没有意见,离庆帝心中甚是高兴,不过太宰张泽辅又提出神使出巡的仪仗问题。虽说神使比肩帝君,但毕竟不能与帝君等同,况且离庆帝为了不引起诸侯的众怒并未赐予李乘舟官爵,所以张泽辅提议以卿大夫级别安排仪仗。

    张泽辅的提议,顿时遭到了刘淳风的强烈反对。在刘淳风看来,即便神使不以天子威仪出巡,至少也得是三公待遇。以卿大夫级别来安排神使仪仗,简直是对诸神的不敬。离庆帝目光看向了李乘舟,明显的是把这个难题扔给了他。

    李乘舟抬手制止了两位老臣的争吵,“陛下,其实这出行仪仗,本神使到觉得不必要这么麻烦。诸神与万民同在,越是轻车从简,越能体察民情。本神使只需带着十名侍神卫,无需再操办什么仪仗了。”

    没等离庆帝发话,刘淳风急忙说道:“神使大人,万万不可。这一路上路途艰辛盗匪横行,十名侍卫怎能保护神使大人的周全。就算从简,至少也得百名兵卫随行。”

    离庆帝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目光依然看着李乘舟。虽然他很欣赏李乘舟的勇气,但十名侍卫确实少了点。

    李乘舟不在乎的说道,“刘大人,本神使要是连这些宵小都惧怕,那岂不是辱没了诸天神威。陛下,就这么定吧,人多花费也大,没必要铺张浪费。”

    李乘舟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他知道随从越多,盯着自己的眼线越多。到时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既然是出巡,一来是散心,二者李乘舟也想观察一下天下局势,趁机招揽一批能人异士。

    离庆帝也被李乘舟的魄力所折服,不过他相信有诸神庇佑,神使定然无碍。况且这些年各诸侯国的供奉越来越少,离庆帝确实也心疼钱。

    看到离庆帝答应了神使的请求,大祭司刘淳风一脸悲愤,当即恳请道:“陛下,既然神使大人轻车从简巡查天下,臣愿意一路跟随侍奉神使,恳请陛下恩准!”

    离庆帝一听,当然不能答应。刘淳风可是大祭司,这一年到头祭天祭祖祈福求雨诸多事务离不开他。但刘淳风铁了心要跟随,并且以辞官相威胁。最终在李乘舟的说和之下,离庆帝才无奈的答应下来。

    李乘舟与刘淳风离开皇宫回到神使宫,既然要巡查天下,总的准备准备。不过,虔诚的刘淳风却把他堵在了暖阁之中。

    “神使大人,您~糊涂啊!”刘淳风叹息着说道。

    李乘舟一愣,“怎么,你是觉得带的人少,不安全?”

    刘淳风摇了摇头,谨慎的回身看了一眼,这才低声说道:“神使大人就不该答应~替天巡查。”

    李乘舟有些疑惑,“只是个名头而已,本神使当然不会与诸侯作对,刘大人不必担心。”

    “不,若是神使大人去各地布道,福泽天下,诸侯不得不敬。但替天子巡查,此举~大凶!”

    刘淳风目光深邃的看着李乘舟,他知道离庆帝与太宰张泽辅根本就是给李乘舟挖了个陷阱,想借诸神的名义竖皇家之威,重聚万民之心。

    岂不知,这样的做法却触及了诸侯的利益,他们认可离庆帝的天子之位,却绝不允许本国民众,去听从天子的召唤。诸侯不敢弑君,但对于一个还未形成大势的神使,生与死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刘淳风忠于天子,但更敬畏神灵,他觉得离庆帝这么做,一旦神使出事会给整个大周带来灾劫。所以向来不问政事的刘淳风要冒死跟随,以他多年积攒下来的名望乃至生命来保护神使的周全。

    李乘舟也没想到,本以为是风光无限的出巡,却充满了荆棘与凶险,逼得他踏出了一条改变大周历史的登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