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剖心陆谦叹世事
周围傔从听了赏赐,哪还顾得双方武力差距,早已被冲昏头脑,双目赤红,喘着热气,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仗着人多势众,他们分散左右守住退路,正中则跃出三个精壮大汉,挥棒就往林冲上中下三路砸来,势大力沉,使出浑身气力,舞得呜呜作响。
林冲只是斜眼一瞥,纵身往旁边跳出三丈。
刀鞘向前掷去,一道白芒闪过,赤练练洒下一片刀光,后发先至,将上路棍影连同中路,劈成两半。
又借着后劲,刀尖一点,挑起下路军棍,弓步前冲,压着棍梢向前削去。
林冲自是枪法宗师,常言道枪棍不分家,在他面前耍棍,那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这一式单刀破枪,用在此处正正好。
那大汉见到此景,惊恐之余,连忙舍棍。
但他怎能快得过林冲,不过一瞬,脱手不及,右手拇指登时便断,切豆腐般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撕金裂帛的尖叫。
砰!
手中军棍眨眼就到了林冲手上,前面拍出的刀鞘,也应声砸在另一人头上。登时额角磕出个碗大口子,鲜血横流,眼见着活不成了。
林冲横扫手中军棍,呼的一下,就打在最后一人腰间。
军棍前端不住抖动,那人一连飞出三四米,卧在地上,呻吟着直不起身。
林冲收刀归鞘,插在腰间,握着棍,向余下十二大汉缓步走去。
“这一招横扫千军,我可曾这般教过你们?”
“腰骨、下盘这般不稳,后招变化,一点也无!”
“安敢前来弑师,杀我林冲!”
一连三句,一步一句,林冲步步踏出,那十二谦从步步后退。
三步既出,林冲身侧气势如渊如墨,恍如一太古凶兽,将要择人而噬。面上却勾出个笑脸,连皮不带骨,看着极为渗人。
高俅见那十二个大汉,已被吓破了胆。只得耳语招呼一旁搀扶的陆谦前去应战,自己则偷偷溜到门前,想要趁乱溜走。
那陆谦自幼与林冲相伴,穿一条开裆裤,过命的交情,哪能不知他神勇非凡,非是自己能敌。
但太尉下令,不得不从,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一横,瞅个林冲说话背对自己的空挡。
抽出为防不测,太尉特许带来的眉间刀,就使出全力,劈向林冲后脑。
呼!
伴着急厉声响,眉间刀压出一阵寒风,转瞬就已悬至林冲脑后,削下几缕发丝。
林冲到底是宗师大家,虽是背对着高俅,却也不放松一丝警惕,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承蒙前面立时废掉三人的勇猛,震得场内鸦雀无声。
眉间刀出鞘时,刮过刀壁“铮”的响声,被清晰收入耳内。
登时低头闪转,不料还是慢了半分。
扎头的青蓝头巾被一刀划去,断成两截,混着发丝散在院内。
后颈上一凉,洒出几滴血珠,被散下的头发遮掩。
林冲顾不得查看伤口,仓促间抽身一棍砸去,向着陆谦双膝飞来。
棍身极快,“嗖”的一声便擦着裤腿掠过。
陆谦往日里没少和林冲喂招,早就提防着这手。
前面见林冲扭胯摆腰,身形就向后跃起,当空一刀正中劈下,将那军棍斩成两截。
两人交手间,高俅瞅着个空挡,顾不得衣衫散乱,手脚并用的爬到院门,就要推门而出,却正好被转身来的林冲瞧见。
林冲抄起手中剩下的半截军棍,佯装砸向陆谦,实则对准高俅扔去。
三人正巧站在一条线上,陆谦见飞棍砸来,急忙侧翻,避了过去。
然后“哐当”一声,砸在高俅腿上,弹响院门。
高俅右腿经这一砸,登时断开,血流一地,张个嘴吱哇乱喊,再走不动道。
见此,林冲放下心来,转手对付陆谦。
但那陆谦哪是林冲一合之敌,只是挥刀起了个盘头,就被一刀点在命门,大刀脱手飞出,双手虎口震裂。
林冲又是两刀,砍在肩上,卸下两条膀子。
吐了口唾沫。
陆谦被林冲倒揪脑袋,两只脚踏住他两条腿,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咔嚓一刀,便割下头来,血流满地,只道。
“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你我两家相交,已过三代,年少总角长大的关系,竟来诱骗嫂嫂,成你功名。今日剖心解肺,倒要看看你这心,到底是什么色!”
周遭还活着的见了,都扭头不敢去看,怕他凶性大发,又不敢动,只得待在原地。
林冲对着挤在一团的谦从道:“各自绑了旁人,蹲在院角,尚可活命。”
而后拿了头巾,绑住高俅,堵了口眼,同样一刀剐了心窝,盯着谦从各自绑好,施施然大摇大摆走出府去,沿途遇到仆人、侍从,权当无事发生般照常招呼、问话。
他到底是正经朝廷命官,殿帅府里叫得上名的。高俅仓促起意设杀他,也不敢传的沸沸扬扬,只通知了富安、陆谦及那十五个傔从。
再加上白虎节堂系军事重地,没有招呼,旁人怎敢前来。
一番布置,这会作茧自缚,倒为林冲做了嫁衣。
林冲龙行虎步,来到家中,跨上战马,取了随身丈八蛇矛,用布包好。直往城北,出酸枣门,向济州而行,寻岳丈妻子。
路上熟人问起,只言近来得了炷长香,甚为稀奇,故而去城外岳庙参拜。为防起疑,街边稀奇古怪吃食玩具,也买了些许,装作带给妻子。
这一番折腾,加上高俅府中消耗时间,已到了未时。
正直夏日,太阳升的老高,洒下一阵酷暑难耐。
两旁行人不多,都在屋中避暑,正好一路畅通无阻。
骑马而行到底是快,不过半个时辰,就远远的瞧见了妻子一行人身影。
快马赶去,吆喝一声,林冲翻身下马,急忙寻到妻子,一番嘘寒问暖。周围人见了,都是笑骂“只顾得婆娘,不管兄弟”。
张教头则是蹙眉叹气,直叫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得依你所言,去往梁山避祸。”
嘱咐身侧两个侄子,替林冲包扎伤口,自己掉转马头,来到队前,整理好心情,看着地图引一行十三人前进。
这十三人分别是,林冲家小三人,陈教头连同侄子三人,鲁智深一人,林冲东京城内心腹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