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辞别,季提和离
回到北苑,淑琴看着眼前可怜惜惜,眼神楚楚的精致少年,无奈又心疼,她轻叹了一口气:“伤在哪里了?”
“伤在这儿。”黎邬狡黠的手指在身上一阵比划,最后在心脏的位置划了一个圈圈,随即他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泪光闪闪,很是可怜。
“你可真会撒娇。”淑琴抚住了鬓角,又是好笑又是头疼。见淑琴语气缓和,黎邬乘胜追击地拿出了玉佩,塞进了淑琴手中。
淑琴正要塞回去,少年急切地说道:“此玉我容易弄丢,还请姐姐为我保管。”
与此同时,看着青墨玉通体发出了诡谲的紫光,淑琴不自觉被迷住了,黎邬未能察觉。或者说此玉只选择迷惑了淑琴,而本是大妖的黎邬未被此玉看重。
”淑琴盯着玉喃喃道:“那我就收下,替你保管好了。”黎邬很是开心,他的眸子亮亮的,弯起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很是好看。
随后他向淑琴辞别,清亮的眼里尽是不舍:“家中有急事,需回去几天。我很快就回来。”
淑琴依旧盯着玉,她怔怔地说:“好,你回去吧。”
黎邬对淑琴满脸期待地说到:姐姐要记得想我哦。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白皙的面容浮上了一层粉雾,乖巧的很招人喜爱。淑琴轻轻地移开了眼,一抹幽光掠过她的瞳孔,她转过头淡然地看了一眼黎邬:“小邬,你要快点回来哦。我会等你的。”
黎邬听到此话,淑琴的话冲击他的大脑,一股莫名的幸福笼罩着他,他晕乎乎地傻笑了起来,并无意识地舔了舔水润的嘴唇,蒙了一层雾的的眸子里盛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他乐呵着顺着杆子往上爬道:“我会很快回来的,姐姐,等我。等我回来,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淑琴怔了一下,脸上扬起了柔和的笑意。她轻轻抬眼看了黎邬,抿唇笑了笑:“好”
淑琴的神志受到了影响,直到黎邬离去之后,依旧不清明。这天,她早早地睡下了。
黎邬走前叮嘱了季子书,让季子书这段时间照顾好秀娘,等他回来,几人彻底做个了断。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留下了一抹灵识化作了一个傀儡丫鬟,用来保护淑琴。
黎邬走出相国府,季子书正在门口送他。见淑琴没有来送他,黎邬心中顿感失落,一双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郑重,他说:“季兄,淑琴这段时间就托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我回来就娶她,现下还请你和她商议一下和离之事。”
“嗯,我会的,等你回来。彻底了结这件事情”季子书坦然道,他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之后,认为黎邬比自己更能保护淑琴,黎邬能给淑琴幸福。而自己现在拖着淑琴的青春年华,实在是种错误。
而另一方面。
黎邬打架那日走时得意洋洋的模样印在了季子书的脑海里,使他不由得联想到了黎邬的话:“你懂什么女人?”——黎邬说他不懂女人?他不懂难道不会问么?
回到房内,季子书看着满脸心疼,正小心为他上药的爱人,心里有所疑惑。
“秀娘,对于我在苑外说的话,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季子书小心地询问着爱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尽是温柔,红痣显得他容颜十分的出尘。他细细观察着秀娘的表情。
“什么话呀?阿书。”秀娘虽面上带有困惑,心里却想起了黎邬的那句:一辈子做小。
随即,她圆圆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难过。
季子书敏锐的捕捉到了爱人的情感变化,他叹了一口气,紧握住爱人的手:“秀娘,不是说好了,我们谁也不瞒谁,有事一起解决的吗?你有什么想法,受了什么委屈,请一定要告诉我。若我让你伤心了,那是我做丈夫的失职;若是你受了委屈没有告诉我,那我也会伤心的。”季子书温柔地握住了秀娘的玉手,一双波光涟涟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对秀娘的喜爱。
“阿书,我,我,我想让你和淑琴姐姐和离;我想要成为相国府真正的女主人。”秀娘不再隐瞒,她心一横,眼一闭,直率地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秀娘,和离之事并非我一人能决定的,需要双方达成一致。我会和她协商,我尊重淑琴的选择,若她同意,我就会和她和离。当然,我也是希望她和离的。”季子书温柔地拢起秀娘耳边的碎发,只见秀娘脸色渐渐红润,眸子越来越亮。
他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盛满爱惜,眼角红痣鲜艳,他顿了顿继续说:“至于相国府真正的女主人,你很快就是了。我向你保证。”
秀娘心头的郁结瞬间消散了,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季子书的依赖与爱意,精致小巧的脸在此刻格外乖巧。
隔日,季子书就去拜访了淑琴,淑琴睡了一觉,神志清明了一些,面对季子书的拜访她不动声色。
淑琴,你近来可好?”季子书正逆光而来,衣诀翻飞,风姿不凡,腰间还是系着那条金丝腰带。他一双桃花眼里,依旧载着如水的温柔,眼角的红痣发粉,褐色的眼瞳正清亮地看着淑琴。
他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盘问我和黎邬的关系?淑琴盈盈地行了一礼,念此心中一惊,她决先发制人,堵住季子书的盘问。
淑琴面色柔和,轻轻开口道:“我近来很好。多亏了黎公子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已在不久前去拜谢了他。郎君便不必再去道谢了。”
季子书一双桃花眼里水光涟涟,红痣鲜艳。他笑着说:“小邬救了你,我理当去道谢的,这段时间事务繁忙,我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还是你心细。”
淑琴不以为然,她笃定眼前的人也只是说说罢了。若是黎邬救的是秀娘,那这人定会换副面孔。——天下间的男人都是这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模样么?真该死啊。
见淑琴垂眸不说话,他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情要和你商议。”
淑琴心中惶恐,隐隐有了猜测,却面色不改道:“什么事情?”
季子书收敛了笑意,眼里饱含歉意道:“一是请你归还紫镶玉镯。二是商议和离之事。”
“什么?和离?”淑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子书,随即捂住了疼痛的胸口,一股巨大的愤恨涌上了她的心头。——她与季子书成婚三年有余,相敬如宾,如今季子书却要和她和离!季子书可是她当年一眼定情的少年郎啊,现在怎能为了新欢就如此心狠呐!
淑琴在此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被抛弃的不甘,与怨恨。她倒在地上随即掩面冷笑了起来。
季子书见状想上去搀扶,却被淑琴一把推开,季子书眼里充满了担心,伸出的手僵了一下,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半晌,淑琴平复了下来,她杏眼泪意朦胧,那张秀丽娴静的脸灰暗了起来。
“好,我把紫镶金镯给你。至于和离,我要再想想。”淑琴缓缓开口,面色灰暗,她将手镯脱下放在桌上,便不再看季子书。
“淑琴,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季子书轻轻地问道,一双桃花眼微波流转,眼角红痣愈发鲜艳。
“子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的爱,你能给吗?”淑琴微微歪着头,悲伤道。心想:他还是那么年轻俊美,我却已有白发,日渐沧桑。
“淑琴,对不起,我的爱已经给了秀娘,除了爱,我什么都能给你。”季子书面露难色,水光涟涟的桃花眼里浮现了忧虑,眼角红痣渐渐隐去。
“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选她吗?”淑琴声音微颤,带有哭腔。
“淑琴,对不起,秀娘永远都是我的不二之选,即使再来无数次我也会和她在一起。”季子书看着淑琴,他的眼里依旧清澈,只是心中十分愧疚,他移开目光,不再看向淑琴。
“你喜欢她什么?我听说她以前是卖酒家的女孩子,又喜欢喝酒,还不识字。无论是家世境遇,琴棋书画,还是言行举止,她样样比不过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爱上这样的女子?我做错了什么?”淑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她说出这话时心中一阵落寞,她觉得贬低秀娘使得自己很坏。
淑琴难堪与不甘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高高地仰着小脸,骨子里的倔强仍然支撑着她,迫切想要去寻找一个季子书为何突然带回秀娘,为何会如此爱惜秀娘的缘由。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过错,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可是,情字何解,季子书余留给她的,尽是独守空房的孤寂与不甘。淑琴未曾被人当做爱人细心呵护,她自然不知道,两情相悦的爱情间永远是插不进去第三个人的。
“淑琴,或许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当秀娘第一次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心生来就是为她而跳动的。我不会在意她的样貌,身份,言行,因为我会全全包容她的好与坏,只想此生与她共享喜怒哀乐。”季子书轻轻开口,声音悦耳动人。
“淑琴,你很好,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有错的是我,我以为,保护你就是娶你。是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与秀娘。是我让你陷入如此窘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补偿你的。你若要和离,我会同意。”季子书不忍再看淑琴悲伤的模样,他将一双含悲的似水星眸转过去。
季子书知道会有如此场面,但是若一直拖下去,只会伤害秀娘和淑琴更深。长痛不如短痛。
“不必。”淑琴心如死灰,毫无波澜。她心想:子书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也还是会关心她。但是温柔是给秀娘的,关心她同时也是在怜悯她。
只是,季子书每一次残忍的关心,都在一点一点温柔地碾碎着她的仅剩的自尊。这是季子书独有的折磨她的方式。
他多余的温柔,将折杀她于无形之中。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可惜,季子书不是司春之神,他的爱只为桃花引蝶而来,让桃花开的灿烂又热闹;而不能让菊花也和桃花一同绽放,一个人的心怎能分成两半呢?
——季子书难道不知道淑琴的难过吗?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已经将心给了秀娘,并全心全意地爱着秀娘,这使得他顾不了太多,对淑琴也只有无尽的歉意与愧疚。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女子不能过分沉溺于爱情,否则无异于自焚。
淑琴垂眸沉思,少年那张俊秀的容颜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她要为自己打算,黎邬,不是很喜欢她吗?不是要娶她吗?那她就利用黎邬,走出相国府。
她对黎邬绝对不能轻易动情。淑琴这样暗暗告诫着自己。
如今,在情字上淑琴万分小心,一步行差踏错她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淑琴不愿承认自己对黎邬动了情,她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为了利用黎邬才对少年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悸动的心真的能够被理智强忍着压抑住吗?不是,只需要黎邬的一点火光,就可以瞬间点燃淑琴的整片空寂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