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病起生事由
平常有消夜吃,果子必定奉陪到底,今夜只吃了李卿池递过来的一半,粉嫩长舌舔了舔嘴角,咬住她的袖子,爪子不住去拍白瓷碟的边。
李卿池吓得抓住果子的两只爪子,瞪眼竖眉,“嘘嘘”不准它叫。
“我饿了才要吃的,她们拿走了,我会饿死的。”
果子吐着舌头,爪子歪着朝桌上点了点,李卿池小声笑了,“原来你是让我记得和蜜水呀,可吓死我了。”
最近新过门的嫂子忙着肃清哥哥院里的旧人,腾不出空闲和李卿池说话绣花。表姐阮妙菱也嫁了人,不能天天相见,好在出嫁的时候事情冗杂没工夫照看果子,才寄养在她这儿,让她有了消遣。
接连好几日玩下来,李卿池常常扯着嗓子喊和她躲猫猫的果子,说话就带了哑音。
院里婆子和丫鬟们不敢把她往王妃面前带,怕被治一个看护不力的罪,每日调了蜜水给她喝,只盼着能把嗓子养回来。
“既是要养护嗓子,小姐可不能盯着那些糕点炸藕吃了,划拉嗓子可不好。”
她房里的奶娘和丫鬟都这么说,一旦决定做什么事,行动起来雷厉风行。
可苦了李卿池,早起只喝浓浓的粥,龙眼包子也只能吃红豆磨成粉馅儿的,豆腐粒儿加青菜碎末馅儿碰都不让碰。
午饭晚饭倒很丰盛,还是汤汤水水,饭要软烂,硬了的都不给吃,还是怕米粒伤嗓子。
虽然只有果子守在身边,李卿池也不敢多吃,就着蜜水再吃了两个,把碟子和余下的桂花糕塞到圆圆的竹匣子里,藏到床下。
“哈……果子,我睡不着,怎么办呀?”
别家孩子都是吃了来困,李卿池此刻一点困意都没有,便趿鞋摸到窗边,轻轻推开小窗,外面乳白的月光一下照进屋里。
果子腰腹上长了一块白斑。
李卿池枕着下巴趴在窗台上,听院里草丛里有蝈蝈在鸣叫,嘻嘻捂嘴笑了两声,望着月亮发怔。
果子甩着尾巴在地上转了两圈,李卿池还是没有歇觉的意思,它咬来自己睡的褥子搁在她脚边,蜷缩身子,肚皮鼓一阵松一阵。
一只狗能放贼人靠近,短胳膊短腿的却不能伺候人,李卿池在窗上趴了一夜,身上穿的还是睡前丫鬟给她换上的中衣,鞋子也半穿不穿的挂在叫上。
夜里叫风一吹,身上脚下受了凉,第二天一早奶娘进来看到这副情状,先是吓傻了眼,手背往李卿池额头上一探,失声喊了句“祖宗”,惊动了在院里洒扫的丫鬟。
很快守夜的丫鬟赶了来,奶娘先是虎着脸将她骂了一顿,又叮嘱谁也不能往外说,偷偷从李卿池的妆盒里拿了二两银子叫丫鬟去请个大夫。
“奶娘,王府有大夫……”
奶娘屈指敲了敲丫鬟:“我在王府吃的塩巴比你走的路还多,能不知道家里有大夫?你也不想想我这为了谁,若是王妃和世子妃知道你做事失职,王府能有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丫鬟攥着二两银子,惴惴不安,脸色白得像刚出窑的白瓷。
“世子妃这些天整顿了多少王府的旧人,你没看见至少听其他人说过吧,我瞧着世子妃是个很有手段的,又疼咱们小姐……”
“多谢奶娘救我!”丫鬟跪下去磕头,把二两银子推给奶娘:“小姐的体己银,我不能染指,这几年我多少有点积蓄,能自己掏。”
奶娘抓过来,沉声道:“你也是有担当的,快去请大夫,这病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她也不把银子搁回妆盒里,顺手往自己袖里塞。
“奶娘……”
李卿池被奶娘抱回床上去睡,身上发了一层冷汗给濡醒了。
“我的小姐,夜里起身怎么不把丫鬟叫来,瞧瞧都吹瘦了。”
绞干帕子,奶娘把李卿池额头和四肢上的汗擦干净,就听见她在问:“奶娘,我是不是生病了?爹和哥哥,还有娘和嫂嫂怎么不来看我?”
奶娘笑着去摸李卿池湿哒哒的碎发,神情柔和像一滩水。
“小姐没病,只是这几天养嗓子给饿着了,不信小姐听一听,嗓子可是好全了?”
亏得好几日严加看管,还有昨晚上的风吹,小姐的嗓子糊里糊涂也就好了,奶娘口中念佛,端着厨房送来的各色点心,凑到李卿池眼前。
“小姐看这些点心做得多好看,等睡一觉,就可以吃了。”
李卿池是真的觉着自己病了,手脚都使不上劲,可是奶娘说得好像压根没这回事,她不知道该信自己还是别人。
奶娘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比屋子里的丫鬟们还亲,不可能会骗她。
“果子呢?”
“那只……小姐说果子啊,想是跑到外面玩儿去了,小姐睡饱了觉,它就回来陪小姐玩好不好?”奶娘细声哄着,眼睛不住地去看外面伸头探脑的洒扫婆子。
……
花厅里,承平王正和徐元说陈家父子的事,还是一筹莫展。
陈良玉坐在下首,捻着胡子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脚下蹿过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汪汪!”
果子攀上徐元膝盖,爪子挠他的衣裳。
“果子长得健壮了啊!”
它养在后院,又是在李卿池那儿,最近一阵承平王忙着打点其他事,见女儿的次数少了,也没注意到果子的变化。
眼下看到了,却想起外甥女了。
“妙菱和姐姐这一走,也不晓得今天行到哪个地方了……”他面上流露担忧之色,却只是担忧她们路上可吃得饱,住得惯。
陈良玉笑道:“王爷尽可放心,学生以前也虽公主行过路,如今虽然多了三小姐在身边,却是难不住公主的。”
三人说着话,很快把果子撂在一边不理。
果子有些怒了,拼命咬徐元的衣袖,嗷嗷要往外走。
“要回家也不用这样急,再说你要走,不和卿池打声招呼?”徐元揪着它的两只耳朵,一把捞在怀里禁锢住。
陈良玉偏头盯着果子看了一阵,忽然道:“徐姑爷,它是不是要领你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