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黎战术性地按了按眉头。

    杨懿低头，瞥了他一眼，没出声，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就看向谢溪离开的方向。

    “老师，那我们先离开。”

    杨懿说了一声，就准备先离开。老者右手把玩着什么，左手挥了挥，示意他他随意就可以了。

    “唉？哥，哥你等等我啊。”

    院子里没其他人，老者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

    走出院子，杨懿看着跟在身后的少年，依旧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并不好惹，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出现了。

    “没事的话，你别去惹她。”

    闻言，杨黎抬了抬头，好像挺不解的，“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杨懿觉得有些头疼，打发了喋喋不休的杨黎，看向旁边，侧头，压低声音。

    “你出来吧。”

    走一旁走出来一个人，身上还是书童的打扮，目光有些淡漠，是谢溪。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往旁边侧了侧。

    杨懿知道那是先进屋的意思，毕竟如果没有纸笔的话，他们的交流是真的有些不太方便。这个时候的杨懿似乎已经恢复了清隽平静，十分有礼貌地示意谢溪先走。

    谢溪不是擅长同人打交道的人，也没有什么表示，就先走了。

    不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杨懿愣了一下，原本以为谢溪还会客套一番，没想到对方直接就走了，落后了几步。前面瘦弱的身影慢下脚步，应该是已经觉察到了他的怔愣，不过没有回头，继续往前。

    杨懿并不知道前面的人的想法。

    谢溪觉得这里的人有些不正常，动不动就卡壳在那里。关键是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却总是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

    可能是她还不太了解外面的情况，或许就是自己狭隘了。

    谢溪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与态度的问题，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起码的客套都没有。明知道杨黎应当是这里的人，第一次见面的切磋还把人往死里打。

    走进屋子，谢溪直接走向书案，坐在旁边，依旧是那个表情。

    杨懿咳了一声，还是开了口：

    “你，和杨黎打了一架？”

    【是】非常干脆。

    “是他先动手的？”

    谢溪没再写，就指了指刚刚写的那个没干的字。

    “那个，他还小不懂……”讲到这里，杨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姑娘应该年纪不大吧？”

    谢溪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直接无视掉这个问题。

    杨懿也有点尴尬。

    “你若是无聊，随意走走便是。表弟想来随性，之前若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谢溪刚想再指，想了想感觉不太对，点了点头。

    “先生，我去打听过了，那位谢溪姑娘之前在演武场和旁人比试，杨黎小少爷先动了手，如果不是尹玉及时赶过去，谢溪姑娘可能就直接了结了他了。”

    老者抿了一口茶，点点头，示意那人继续说。

    “见过的人都说她的身手不错，不过考虑到她现在的年纪，想来是有人自小教导。不过除了她是跟着王老先生一道过来的，其他的暂时打听不出来了。”

    他确实是真没想到，那个当初名动一时的同门师兄居然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待那么多年，更没想到当年放出一句“再不收英才”的人居然还能有一个关门弟子。

    虽然两个人好像都还没有这个认知。

    他看那谢溪的琴艺已经得了几分真传，很轻易地能从她的身上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的影子。只是可惜，这个孩子不能讲话，不过从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如果真的成为了祭品，是没有办法的。

    就像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

    不过听杨懿的话，自己的师兄打算暂时放下芥蒂，去请申安郡的祭司来帮他这个学生。

    他觉得大概要变天了。

    听说前些日子第一祭司也出关了，原本以为再不会见面的两个人怕是还会碰上一面。当年他自己是最后入门的，本是怀着几分才情清高，却在见到自己哪两个师兄的时候彻底明白了人外有人这个道理。

    当年的第一祭司与王明轩并称绝代，却在那一场选择之后走上了不同的路。一个成了第一祭司，另一个成了隐士，然后反目成仇。

    有很多人在叹息。

    不过，或许并不是这个样子。

    本来看着杨懿没什么话说，准备离开。谢溪也活动了活动筋骨，准备休息一会。

    这么多天一直都在赶路，身体上虽说并不是太累，但是精神难免疲惫。今天又同旁人打了一会，身体本身的限制还是让她的状态有些飘忽不定，见杨懿已经往门那边走了过去，也就没有再继续坐着，直接一个闪身进了里间。

    杨懿走了几步，顿了顿，似乎是想起还有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却只发现书案旁边却没有任何人影。

    他一向稳重，现在嘴角却抽了抽。一双眸子没有半分偏移，然后转回身，非常淡定地走出房间。这个谢溪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还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总是让他的太阳穴有些隐隐的抽疼。

    走出去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就直接关上了。

    谢溪斜斜靠在小榻上，睡不着，正在想今天遇到的几个人。原本没什么必要，就是这两表兄弟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两人的性格给她的感觉并不和谐。

    就像是她觉得这幅容貌原本的性格应当是淡漠的，现在却换了个个芯子，总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谢溪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从今天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也应当是第一次见自己。而且相比杨黎逗趣逗的自然，那个杨懿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对。

    谢溪揉了揉眉心，将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太复杂了。

    不想去想了。

    甚至有些烦躁。

    谢溪干脆闭上眼睛，枕着右胳膊。

    有什么事情等会再考虑，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休息，不是想七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