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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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诡

    黑色四轮车早已驶出朝岳城,沿着已经被修的平整的覆雪路面向东方向行驶。

    里面的两名捕蝶郎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看着手里的邸报。

    “看来白乾国的那边的局势对我国非常有利嘛,叛军难平,人心涣散,就像失去了承重柱的房子,看样子还能支撑,但是只需要一点微风便能整体击垮。要不是咱们天枢国和白乾国中间还隔着一个百川国,并且白乾国还是百川国的藩属,这可以算是我们最好的机遇了,对吧永虎。”纳兰羽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邸报,讥笑开口道。

    坐在纳兰羽左侧的古永虎放下手中拿着的与纳兰羽相同的邸报,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的战争烈度还不足以影响道百川国的气运,纳兰前辈,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加强白乾国叛军的资助,让水再混一点,我们才能在这次事件之后获得更大的利益。”古永虎眼神锐利,沙哑开口道。

    “说的没错,我和头儿也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争取在这件事之后就把百川国拖入真正的泥潭,这样我们天枢国就能成为风洲前十的王朝了。”

    之后无言,四轮车继续缓慢的行驶,就在要离开张慈所管辖的地界时,覆盖满积雪的土路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面带白色面具的身影,此时已拔出了腰间的黑色匕首,扔向了司机位置。

    司机本能躲避,但这一刀速度太快,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这一刀便精准插入了司机的眉心位置。司机瞬间死亡,车辆由于失去了灵气动力,开始减速,勉强在黑衣人面前停了下来。

    古永虎此时反应过来,快速打开车门而后下车,手中则多出了一把散发着淡绿色烟雾的短刺,准备向着黑衣人冲去。

    “永虎,退回来吧。”纳兰羽慢悠悠的说道,随后也从车里出来,双手拢袖,盯着黑袍人。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了。”黑袍人低沉开口说道。

    纳兰羽听闻此言,缓慢说道:“那你就不应该来此冒险见面的,你是小看赵微澜那女人的手腕,还是担心我们的承诺啊?”

    古永虎听的一阵愕然,却不露声色,一个跳跃来到了纳兰羽身侧,反握短刺,防备黑袍人的偷袭。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对纳兰羽说道,“别留活口,尤其是他儿子,如果活着的话我根本无法完全掌握他的权柄。”

    “当然,白将军既然做到了你应该做的,那我们也不会让你失望的。”纳兰羽笑道。

    古永虎在听到纳兰羽称呼黑袍人为白将军的时候瞳孔紧缩,突然想通了之前的疑惑,旋即,古永虎没有犹豫的转头,对着纳兰羽的脖子便是一刺。

    但还没等古永虎的短刺碰到纳兰羽,便有一只冒着灰色光华的手掌从古永虎的胸中穿出,手里还握着古永虎那还在跳动的心脏。

    “我还以为白将军要让我亲自动手呢,好歹算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后辈,自己杀的话,还真是有点于心不忍。”纳兰羽笑道。

    古永虎手中的短刺掉在地上,自己则大口的呕着鲜血。

    黑袍人把古永虎扔到地上,古永虎瞳孔涣散,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白.....白将军,为什..么。”

    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一挑,把古永虎往天上一抛,随后打了一个响指,古永虎便被一大团灰色火焰包裹,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你应该庆幸,这个谍子是我亲手送到你那里的,不然今天你们回到皇城,明天张慈就能把你们捕蝶郎全部干掉。”黑袍人刺穿古永虎的手上没有沾染到一滴血,但是黑袍人还是甩了一甩。

    “啧,可惜了一个好苗子。”纳兰羽继续说道。

    “来之前我就发现了异常,本来想找个机会除掉的,既然白将军觉得自己动手更安心,那纳兰羽也乐得如此。”

    黑袍人没再说话,转过身子,缓步离开,路过车头的时候招了下手,插在司机眉心的匕首飞了出来,自动插入了黑袍人腰间的刀鞘中。

    “记得你的承诺。”

    纳兰羽微笑拱手。”白将军只需静待好消息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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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京昭从讲武堂回到自己的宅邸后先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随后便去了书房自己学习起了古陇洲语。

    古陇洲语晦涩复杂,是最古老且最难学习的语言,导致张京昭学到深夜才只学习了几页。

    煤气壁灯摇曳,张京昭翻完一页后顺势把书本合起,揉了揉眼睛,随后单手托腮,斜依在了宽大的椅子上。

    因为今天早晨的事情,张京昭毫无困意,一边担心着父亲此行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一边又思考着今天李教头所说的一些修行概念。就这样坐了一会,张京昭便决定去宅邸东面的的白鹭湖走一走。

    拿起依靠在门边的油灯,悄悄的打开大门,张京昭悄悄的走出宅邸。

    “公子您要去哪?”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让正在悄悄摸摸走出府邸的张京昭吓了一跳,旋即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顶的,身材纤细,穿着黑色棉衣的女子。

    “大黑天站在屋顶,你是准备变成蝙蝠吗,吓死我了。”张京昭看向屋顶上的少女,一脸无语,吐槽道。

    “公子,如果您要出去,请务必带上白芷。”

    黑衣女子说罢,便从沿着屋檐跳下,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不算漂亮但温婉的小脸,随后这个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脸认真地看着张京昭,使得张京昭无法拒绝,毕竟是母亲安排给张京昭的侍女兼影子护卫,如果没带上白芷,那她肯定要去母亲那里告状了,所以张京昭想了想,道。

    “正好我一个人无聊,白芷姐你还能陪我聊聊天,走吧,陪我去白鹭湖走走。”

    白芷闻言,施了个万福,随后便伸手接过张京昭手里的油灯,两人一起向着白鹭湖的方向走去。

    深夜静谧,路灯早已熄灭,张府内的佣人也已休息,只有零星几个卫兵还在站岗。

    张京昭走在白芷身后,双手插兜,目视前方。白芷感觉到了张京昭有心事,便柔声开口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张京昭闻言,却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白芷说,只是随意编造了个理由:“今天学习古文,有些许疲惫,却又毫无困意,所以决定去白鹭湖走走。”

    白芷闻言轻笑,没拿油灯的那只手本能就想去揉一揉张京昭的脑袋,却被张京昭一下躲开。

    “白芷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摸我的头,万一我不长个儿你可是要付大责任的。”张京昭双手负后,半开玩笑的嘟起小脸说道。

    白芷闻言,那悬在半空的手掌转而遮脸,笑出了声,随后秋水眸子望向张京昭,略带歉意的施了个万福。

    随后两人静默无言,沿着两边栽满梧桐树的道路走了大约十五分钟,两人终于到达了白鹭湖湖边。白鹭湖整体呈椭圆形,沿着岸边的小路不仅被铺上了青石板,还安装了很多的路灯。与张府内的静谧不同,白鹭湖的路灯始终保持着开启状态,使得整个湖边灯火通明。

    湖中心有一小岛,上面则建有一个巨大的二层亭子,整体为艳红色,亭子的四周没有墙壁,不过有一圈黑色的木质围栏。顶部的四个方位分别安装了四个散发白色亮光的灯笼,与岸边的黄色煤气路灯形成了显著的区别,下方则是由四个雕刻有龙凤图样的红色漆柱作为支撑,整体明艳大气,张慈就经常带领手下来此饮茶论道。

    二人沿着台阶踏上冰面,径直走向了中心岛上的亭子。由于之前的积雪,导致冰面上并不会很滑。很快两人便走到了中心岛。

    进了亭子,两人没在一楼停留,而是径直上了二楼,二楼中心摆有一个方形石桌,四周则摆上了石头雕刻而出的圆凳。张京昭坐到距离楼梯最近的圆凳上,搓了搓手,弯腰拿起放在石桌下的围棋棋盒,放到了石桌上。白芷则点燃了亭子四周的碳炉,并把手中的煤油灯挂到棚顶,随后便坐到了与张京昭相对的位置。

    在摆放好棋盘后,两人开始对弈,前五十手棋两人杀了个旗鼓相当,但越是下到后面,张京昭便越是乏力,于是很快便投子认输。

    “还是下不过你啊。”张京昭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芷闻言微笑回复道:“公子相较于第一次与奴婢对弈时已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了,只是中盘时对局势的预判弱了一点,不过奴婢觉得您很快就会超过我的。”

    张京昭苦笑摇头,旋即站起身走到围栏边上,手撑栏杆,看向乌云已经散去的天空。

    白芷拿着单手拎着一个小巧的碳炉,走到了张京昭的身旁。

    张京昭沉默了一会,旋即转头看向白芷,黑色的眸子深处藏着些许的愁思,失落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的更有用一点呢?”

    白芷听到张京昭的话语,略感心疼,隐约猜到了张京昭表达的意思,旋即说道:“公子,你尚且年幼,这不是您该在这个时间想的事情。”

    白芷说罢,重新把手伸向张京昭。这次张京昭没有躲闪,而是任由白芷轻柔的搭在他带着帽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