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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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借刀杀人

    转眼已是第二日清晨,太阳已经重新升起,想要像往常那样把自己的光芒撒在大地之上,却被厚实的如同被褥一样的乌云遮挡。

    张京昭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撇了眼窗外的天气,心情大定,本想找点借口赖床,这下好了,毕竟,还有什么事比阴天下雪更适合躺在被窝的呢。于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头埋在持续散发温热的白色被褥里,只留了一个小口用于呼吸。

    就在张京昭快要重新结入昨晚做的美梦时,门外一位在负责洒扫庭院的佣人便匆匆忙忙敲响张京昭的卧室。

    “公子,老爷让您去议事堂迎接客人。”一位相貌普通,身穿灰色棉衣的佣人急促的在门外大声喊到。

    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叫喊打断,张京昭虽然有对有人打扰自己的休息恼怒不已,却还是应了一声,随后快速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好白色貂裘,开门向张府中心的议事大堂走去。

    此时,在装修典雅的议事大堂内部,两名身披紫色大衣,左胸带有一枚雕刻有龙蝶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正厅左侧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杯正散发着热气的茶水,表情肃穆,一起看向坐在主座的张慈,似乎正等待着张慈的答复。

    张慈坐在主座,单手托住脸颊,皱着眉头,过了一会,用带有平时并不常见的威严嗓音缓缓开口:“虽然南方叛乱确实难以根除,但京城只要动用刘岩带兵,应该不难解决,我的问题是,明明南方是刘岩的地盘,为什么是让我去剿匪。”

    其中一位捕蝶郎听罢,把手上的茶杯放到一边,面容阴翳,但是却笑着开口道:“张将军,实不相瞒,刘岩现在对我们来说实属无用,明明手中也握着将近三十万的亲军,但是他却只吃粮不办事,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疑,刘岩与叛军有着勾结,所以我们觉得,如果张将军您出马的话,那这件事情一定马到功成。”

    张慈怒笑一声,威严的嗓音带着几分怒意,对着两个捕蝶郎道:“放你娘的狗屁,纳兰羽你是脑子进屎了吗?我从北方带兵启程,就算快马加鞭,起码也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南方,如果真是刘岩搞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派遣中央军或者离南地更近的东,西线的白光虎将军和李烨将军,而是选择了距离最远的我。再者说了,现在还是新年,你以为谁都跟你和你上司一样百来岁了还是两条没个伴的野狗,每逢年关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吃点凉了的稀屎?”

    名叫纳兰羽的捕蝶郎闻言并未恼怒,又倒了一杯茶水,继续笑着说道:“张将军稍安勿躁嘛,这其实也是皇帝陛下的旨意,毕竟像您这样年纪轻轻便战功磊磊的人,放眼整个羽州都屈指可数,您又是皇帝陛下的心腹爱将,皇帝陛下也是想更多的提拔你。”

    张慈闻言,却没再说话,眉头还是紧锁,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张京昭就走进了议事厅,看到了坐在正座上眉头紧锁的父亲,以及右手边太师椅位置的两名捕蝶郎,张京昭便先向张慈行了一礼,再侧身抱拳。

    两名捕蝶郎也还礼,旋即异口同声道。

    “见过张公子。”随后纳兰羽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张公子,上次咱们见面还是在五年前,没想到弹指功夫,就长这么大了啊。”

    张京昭没认出来那人,却察觉到了他的狠厉,出于礼貌,张京昭再一拱手,随后便走到坐在主位的张慈侧后方站着。

    张慈还在沉默,似乎还在考虑其中的潜在风险。而两位捕蝶郎却没有丝毫的急促,只是安安静静的品茗。

    张京昭眼角余光看见了父亲的焦虑,便伸出右手,按在了张慈宽大的肩膀上。张慈感觉到了压在肩膀上的重量,心里一暖。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张慈缓慢站起身,眼神锐利盯着纳兰羽,威严开口:“皇命不敢不从,但是纳兰羽,你和那个婆娘最好别再搞什么花样,不然我就让你俩的尸体埋在一起,让你们活着没有做到的事情死了做一遍。现在,滚吧。”

    纳兰羽和副手闻言起身拱手行礼,笑着开口道:“那就预祝张将军剿匪顺利,凯旋而归。”说罢,便告辞一声,跟随外面的佣人走出张府,坐上停靠在门口的黑色四轮车,绝尘而去。

    张慈在两位捕蝶郎走后,又重新坐了下来,重新拿起早已没有了茶水的茶杯,陷入长考。

    张京昭在父亲与捕蝶郎的对话中已经知道了父亲又要带兵打仗了,但看父亲愁眉不展,便问道:“爹,怎么回事。”

    张慈没有回答,但眉头还是紧紧皱起。

    看见张慈还是那种状态,张京昭抬起手掌,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握拳。

    “爹,不就是一窝匪患嘛,你一出手,咔咔咔就摆平了,我对你以及咱家手下的紫金营有信心。”

    张慈闻言,勾了勾薄唇,转头看到张京昭那充满稚气的脸庞和笑弯的眼角,心情略微好转,重新站起身,对着张京昭说道:“爹没事,昭儿不用担心,只是上了岁数,对这种杂事实在提不起兴趣。”说罢,张慈站起身,把手放到了张京昭的头上。

    这时,身穿青色棉衣,头发盘起的赵微澜快步走进议事堂。

    张慈看了一眼赵微澜,朝着赵微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赵微澜不要声张,随后半蹲身子,伸手捏了捏张京昭的脸颊,吩咐张京昭道:“你先去讲武堂练武,我和你娘有事要谈。”

    张京昭看到了爹娘的小动作,但却没有深究,也没有对父亲让他去讲武堂的不满。只是行了一礼,便快跑去讲武堂。

    “怎么回事?”赵微澜缓步走到张慈身边的太师椅上落座,柔声问道。

    “剿匪。”张慈也同样再次落座,挺直腰杆,双手虚握放在腿上,脸上满是愁思。

    “派纳兰羽来当说客,就说明皇室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已经非常高了,而且现在的世道,确实是风气云涌,说不定莲芸真君也介入进来了。”赵微澜开口道,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刚倒满的茶杯递到张慈面前。

    张慈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眼神幽深的看向刚刚两位捕蝶郎坐过的位置,低沉开口:“确实不容乐观,而且我听纳兰羽的意思,是要借我们之手除掉刘岩,并且还要借此再验一验咱们。”

    赵微澜闻言,悚然一惊,面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说道:“刘岩虽然指挥才能偏弱,但是个人实力在天枢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他也不能当上天枢国仅有四位的将军,这次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把我带上,虽然我境界没你高,但是也是一大助力。”赵微澜伸手敷住张慈放在腿上的虚握拳头,温婉的开口说道。

    张慈舒展眉头,温柔的看着赵微澜,终于笑道。

    “打仗的事情,就交给男人来吧,夫人你的责任呢,就帮我看好我们的家。”

    “嗯呢,我相信你。“说罢,赵微澜迈步便退出议事堂,留给张慈一些独立思考的时间。

    在赵微澜离去后,张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时而空洞,时而严肃,旋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苦涩说道:“师傅,师弟,我可能一直都在让你们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