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不可追忆的过往
血流成河的皇城,遍地尸骸的空地。
四周散落兵刃,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奄奄一息躺在地下,脖颈的血在涓涓流淌。
身穿深兰色织绵长裙的妇人,惨白的小脸,染上了暗红血迹。
她面带哀伤望着眼前几米处,身穿蓝色锦服的少年,悲叹道:“远儿,国恨家仇,你都忘了吗?”
“母后,我没有。”少年着急到剑眉紧蹙。
“那你为何要娶仇人之女?”
“我没有。”
“安清晚呢?你可知,她就是那人的女儿?”
“不,母后,她只是和亲郡主。”
“远儿,你太天真了,她不仅是和亲郡主,她还曾经是浣月国的清雅公主。”
少年闻言,惊恐地瞪大双眼,久久不知回话。
少年身置场景突然升白色云雾,眼前的一切也随云雾升起,一点点消失,从遍地尸骸再到少年眼前的高贵妇人。
“母后。”少年看着妇人随云雾渐渐透明的身子,大喊冲过去,可他抓住的只是空气。
傅清远大汗淋漓从梦中醒来,梦中场景却不复存在,案上香鼎轻烟袅袅升起。
再也无法入眠,傅清远坐在书案上,望着案上摇曳烛火,久久回不过神来。
翌日清晨,齐云进殿唤傅清远,傅清远已洗漱换好衣裳。
他的平静让齐云察不出任何异样。
齐云随傅清远出了承阳殿,兰沐从暗处现身,执起书案上宣纸,得意轻笑。
收起宣纸,兰沐没忘记清理香鼎中的香灰,以防傅清远察出异样。
说到底,兰沐的计划能如此顺利,多亏了神秘人的帮忙。
八月初的天气,闷热地让人难受,就算是坐在梨园的水廊上,也难抵燥热。
小扇子上扑来的风是热的,安清晚扯了扯衣襟,想让自己凉快些。
“君怡,你兄长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我认识他这般久,好像没给他过过生辰。”
傅君怡顿住手中倒茶动作,若有所思想了想,“算算日子,也就这个月中旬吧。”
“你怎么不告诉我,时间这么紧迫,我怎么准备贺礼?”
“安姐姐那需要准备什么贺礼,你只需在身上弄朵礼花,把自己送给兄长不就成了。”傅君怡调笑道。
坐在一旁的温宁闻言,轻笑出声。
安清晚逮着机会,揽过她的肩,“温宁,你笑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这般把自己送给心上人?”
“我一江湖浪子,那有什么心上人。”
“没有吗?我以为你是喜欢沈少倾的。”
“温姑娘喜欢沈少倾?安姐姐,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傅君怡忙搭话。
温宁闻言,吓地赶紧出声解释,“安姑娘可别乱说,我岂会喜欢那样的莽夫?”
闻莽夫二字,傅君怡惊讶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沈少倾是莽夫。温姑娘可知沈少倾的父亲是宫中殿阁大学士,祖父是我兄长的太傅,妥妥的书香世家。”
“那是因为傅姑娘没见过他撕碎我衣裙的真面目。”每每谈起这事,温宁都咬牙切齿。
“他撕碎你衣裙?”傅君怡受到了惊吓。
“咳咳。”安清晚轻咳两声,忙不迭解释道:“那绝对是个意外,他其实是想扶你,力气太大,把你衣裳撕破了而已。”
傅君怡明白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温宁也懒地再提,“罢了罢了,只愿我不要再碰到他就好,若碰再碰到他,我一定跟他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以身相许?”
“方才,好像说要替谁准备生辰贺礼?”温宁赶紧转移话题。
“差点忘了正事。”
“安姐姐不是会做生辰蛋糕吗?你可以给兄长做一个。”傅君怡提议道。
“你兄长本就不喜甜食,蛋糕又比一般糕点甜腻,我害怕他不喜欢。”
“安姐姐可能不知道,你三年前离开后,兄长几乎每一天都吃。”
“当真?”
“必然。”
“什么是生辰蛋糕?”二人相谈甚欢之际,温宁忍不住出声打断。
“嗯,生辰蛋糕相当于你们生辰时所吃的寿包,但又归类于糕点。”
安清晚以最简洁的话语向温宁解释。
温宁点了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安清晚拉起温宁往外走,“君怡,去御膳房,让温宁见识一下什么是生辰蛋糕。”
“好。”
当安清晚费尽心机,想着如何给傅清远过生辰时。
兰沐在承阳殿向傅清远汇报安清晚过往的一切讯息。
其实根本不用查探,安清晚的过去,她了解地一清二楚。
“陛下猜测没错,皇后娘娘确是前朝余孽,她能以南越国安和郡主的身份和亲,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娘亲是南越国长公主。”
“继续。”他声音还是温润,却冷到让人如坠冰窖。
还是熟悉的承阳殿,傅清远给兰沐的感觉却不一样了。
以当暗卫多年的警惕与观察,兰沐知道,傅清远现在很气恨。
他在气恨安清晚欺骗自己,也忍受不了自己竟娶了仇人之女。
“属下查不出皇后娘娘是如何从那场宫变逃出,属下只知,陛下逼宫那夜,皇后娘娘的亲信侍女,死在了她怀中。”
兰沐恶意扭曲事实,只为让傅清远更恨安清晚。
“我知道了,你下去。”
“属下告退。”
兰沐离开后,傅清远从靠椅上站起,挥手将眼前书案劈成了两半。
案上香鼎也掉落在地,鼎中余香从中掉出。
傅清远循声向香鼎看去,感觉香鼎内掉落的香料好像与以往大不同。
他轻移脚步往香鼎走去,没想,只走两步,已晕倒在地下。
齐云闻声进殿,看到殿内书案断两半,傅清远晕倒在地,急忙吩咐宫婢去太医院唤御医。
听说傅清远晕倒在承阳殿,安清晚第一时间赶过去,薛雨柔也去了,二人同时煮了清粥。
傅清远却只喝薛雨柔的,把安清晚完全凉在了一旁,这让薛雨柔有点受宠若惊。
安清晚愣愣站在一旁,觉得自己简直多余。
最后她忍不住脾气,责问道:“傅清远,你又怎么了?”
他现在这样阴晴不定的脾气,真地让安清晚觉得很累。
闻此言,傅清远眼底直升怒意,“皇后,你再这样不知礼数直呼朕的名讳,别怪朕废了你。”
“只因三个字,你就要废了我?”
傅清远莫明其妙的责骂,安清晚心底也难抑怒气,都是年少气盛的人儿。
“你身为后宫之主,无视后宫规矩,该不该废?”
“该,真应该废掉。”安清晚似笑非笑,放下手中瓷碗,“那不知陛下是打算现在就拟旨废后,还是打算明日上朝宣告天下,你要废后?”
安清晚不怕死挑衅,傅清远的注意力却全集中在了她左手腕处的凤血玉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