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离开之后，郑乾到有点不太适应单打独斗的模式。

    他矗立在波塞夫帐中，身姿笔挺，静候老家伙下达新的指令。

    过了好一会儿，见波塞夫只顾着喝茶，郑乾灵机一动，这老家伙是不是在等候自己与他讨论茶趣？

    要说这个茶趣么，他倒是能与之闲聊一二。

    正欲开口，却见波塞夫扭头，颇为不耐烦的斥道：“还愣着作甚？你不晓得今日负责清扫马厩，刷马一事么？”

    郑乾心中刚刚冒出来的潜台词在听到刷马的时候，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他错愕，四下张望了一下，讪讪笑道：“原来王师安排我今日刷马啊？”

    波塞夫擒着茶碗，斜睨着郑乾，一脸‘让你刷马，那是瞧得上你！’的鄙夷。

    “昨日我便说过，让你作甚，你便作甚，不得违抗。”

    “是！我这就去刷马，清扫马厩。”

    郑乾是个识时务的男人，立刻放软腰杆，满口答应。

    下一瞬，他已经冲出了营帐，拉着侍童去王师的马厩打扫。

    侍卫们也不晓得王师到底什么个意思，先前也并未透露，会让郑乾打扫马厩，还给马儿刷洗。

    并且这个天气，还是寒冷的季节，他们是不必刷马的。

    敢情王师是在给这小子挖坑呢。

    几名侍卫顿觉今日必定有好戏上演，便是远远地一旁偷看。

    郑乾随着侍童来到王师波塞夫的马厩，侍童便指着马厩里面的六匹骏马，说道：“呐，这就是王师的马厩，你且自己打扫吧。”

    “喂！小兄弟，你不帮忙的么？”郑乾惊讶道。

    侍童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却满是嬉笑，“你没搞错吧，是你清扫马厩耶。”

    “可可可可是…”老天爷，马厩里边足有六匹骏马呀！

    全是膘肥体壮的牲畜！

    且比起昨天清扫羊圈，这里边的马粪是堆成了一座一座的小山包。

    最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便是，他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马儿。

    万一不小心擦到马屁，惹怒了马儿，给他当场来个后踢，那他岂不玩儿完。

    郑乾顾不得一直以来对外塑造的冷峻稳重形象，急忙拉住了侍童，“你先别走，至少要帮我一起把马粪都铲出来。”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王师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呀，打今日起，马厩就交给你啦，不止要清扫马厩，刷马，要是王师外出，你得立刻备马，牵到王帐门口哩。”

    侍童笑嘻嘻的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跑掉。

    “这死孩子到底谁家的？如此猖狂，毫无博爱之心。”郑乾气得两眼直冒烟。

    他心知肚明，波塞夫故意整他。

    郑乾额头冒出六条黑线，原地扶额叹气了十分钟。

    从马厩旁边的棚子里面翻腾了一会，找出了清扫马粪的工具，再次出现在马厩外面。

    那边，侍童跑回营帐，如实禀告。

    波塞夫手持一卷竹简，听完侍童的禀告，淡道：“继续盯着马厩，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是！”

    侍童憋着笑意，又跑去马厩观看郑乾铲粪。

    当他看到郑乾拿着工具，站在马厩外面一筹莫展的样子实在可笑，便是忍不住走过去，问道：“你还愣着作甚？”

    郑乾面色一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随即面上却露出了春天般温暖和煦的笑容。

    他指了指马厩里边正在发呆的马儿，问道：“这里边哪一匹马的性子比较烈？”

    搞清楚了这些，郑乾觉得自己的性命才有保障。

    侍童笑眯眯的走过来，趴在马厩的栏杆上，伸手抚着一匹红棕色骏马，“这匹马是王师的坐骑，叫雷鸣，性子么，自然是所有马儿里面最鲜明的。”

    末了，侍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干活吧，王师命我特地在此地监督呢。”

    “哦！原来你负责监督我打扫马厩呀？”郑乾装出一副这才知道的了然，提着铲子走近，试着伸出手掌，“我这样学你抚摸，它会认生吗？”

    “你何不自己试试呢。”

    侍童轻拍了一下马儿脑袋。

    说实在的，郑乾真的不敢碰一下马脑袋。

    他担心这畜牲突然发怒，当众给他下马威。

    不过，他最终还是得靠自己迈出艰难的第一步，怯怯的伸手过去，还没摸到马儿便是急忙缩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顿了顿，郑乾试着放软语调，像是在跟侍童聊着天，“这马儿定是认可你的，你何不教教我如何与它相处呢。”

    侍童稚嫩的脸色微微一红，舔着唇，说道：“你什么记性嗷？我朋友家就住在阿古达家前边呀，还有哦，上个月我还去看你们一起放羊了呢。”

    “哦？原来是…，”郑乾敲着脑袋，依旧找不到任何有关这名侍童的记忆，无语道：“看来我这脑子定是被雷给劈傻了。”

    “唉！”侍童叹了口气，摇着头，道：“算了！看在阿古达邻居也就是我朋友的份上，还是让我来教你吧。”

    “那敢情太好了。”

    侍童拍了拍马儿的脑袋，扭头道：“叫我哈布。”

    “好的，哈布小兄弟，咱们从哪里开始呢？”郑乾已经开始依赖叫哈布的小男孩，急忙问道。

    可是他的记忆模糊，确实想不起来一位叫哈布的小邻居。

    哈布扭头看了看郑乾，看出了他的确好像不擅长铲马粪，倒也仗义，从他手里接过铲子，“你跟我进来，我铲给你看。”

    郑乾跟着哈布走进了马厩，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双骏马注视的眼神。

    走到一堆马粪旁，看着哈布使劲挥着铲子，“吭哧”一下，铁铲子扎进了马粪堆里边，随后再用力铲起来，哗啦一下倒进了竹篓里面。

    “就这样铲！”

    哈布只是铲了一次，便把铲子丢给郑乾。

    这让郑乾刚刚泛滥胸口的谢意，顿时烟消云散。

    敢情这孩子玩儿他呢，进来就做个示范而已，还做出多么关照他似的。

    看得躲在远处偷看的侍卫们一阵爆笑。

    郑乾自然也听到了马厩外面的嘲笑，事到如今还能再说什么呢，他在心里暗叹，如果再一味求助哈布，到真的会叫人瞧不起。

    郑乾便是点点头，说道：“好！你就在边上看我铲屎吧，顺便盯着点这些畜牲别来捣乱，我做不对的地方，希望你及时提醒我一声。”

    哈布拍了拍手，爽快说：“没问题。”

    虽说铲屎的活儿又脏又臭，可也算是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

    有了哈布在一旁帮着看那些畜牲，郑乾用力挥着铲子，将马粪一堆一堆铲起来，倒进竹篓，然后再用小推车把马粪推出营地，撒在部落外围远远的草原上。

    也算是给草原施肥。

    如此穿梭在营地大大小小的帐篷之间，往返多趟。

    郑乾觉得这个活儿也没有多艰难，更难的应是初次进入军营里边的胖子。

    话说那厮也不擅于骑马射箭。

    初到苏德的军中，被一众草原悍匪团团围观，定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