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驸马爷
繁体版

145 楼烦王子

    日落之时,苍鹰在草原的上空久久盘旋,却迟迟不肯落下。

    草原之上,杀声动天,两支不同装束的军队正在舍命厮杀。默啜本是想趁齐军不备快马功袭的,却不料张超机警异常,远远就发现了突厥人的踪影,下令全军备战,同时快马向赵惇报信。

    默啜见偷袭不成,所幸大张旗鼓的杀至,张超则是早有准备,将辎重和马车远远的扔在阵后,见突厥掩杀过来,却也怡然不惧,挺枪率部迎击上去。

    这一队金帐狼骑是突厥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又怀着对齐人满腔的恨意。而齐军则是北军中的精锐,弓马娴熟训练有素,数次的大胜更是让他们士气高涨。虽然突厥人的人数多过他们,却也毫不畏惧,随着张超挥舞着兵器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双方皆是轻骑,一样的战术,都是借着马势对冲。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士兵们的怒吼,战马临死前的悲鸣,大批的骑兵纷纷惨叫落下,两军分开后随即各自掉转马头,后队变前队,继续新一轮对冲。

    三轮对冲下来,双方都死伤惨重,突厥人数上的优势渐渐凸显出来。张超见形势不利于齐军,随即改变了战术,直接冲杀上去,混战在一起。

    张超身先士卒,一杆重枪挥舞起来势不可挡,浑身上下浴满了鲜血,也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带着数十名骁骑,便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在突厥人中猛@插,大枪所至,几乎无人可当。齐兵见主帅悍勇至此,顿时士气高涨,大吼着奋勇厮杀。一时和突厥人战的旗鼓相当,并未落下风。

    远处,默啜正在一群骑兵的簇拥下冷冷的注视着战场,目光如毒蛇一般。

    他并不喜欢亲自上战场身先士卒,他一直认为一名合格的统帅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头脑,而不是靠着蛮勇。

    突厥人并未使上全力,默啜仍然将一千五百多名部下留在身边。他在观望,在等待,等待齐人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再一击毙命。

    可惜他没有等来张超的破绽,反而等来了赵惇的援军。当齐军的身影映着夕阳在山头上出现时,默啜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赵惇见张超已和突厥人厮杀纠缠在一起,已经难分敌我,他要是率军冒然冲进去必会束手束脚。又看见不远处的默啜那一队骑兵正在观望,便猜到可能是他们的主帅所在,当机立断率部呼啸冲杀了过去。

    默啜原本以为齐军在攻城中死伤惨重,不过残余这数千人而已,却没想到齐军还有援军。仓促之下只得率军迎了上去,和新来的齐军杀成一团。

    激战正酣,忽然战场远处三面号角齐鸣,此时天色已暗,默啜只见远处齐军旗帜翻滚,昏暗中隐隐见人马嘶动。不由骇然,以为齐军又有援军赶来,哪还敢久留,急忙下令朝西边杀出去。此时突厥人已经和齐军交缠厮杀在一起,想从容撤退哪有这么简单,在付出不小损失后,突厥人才仓皇西逃。

    一场恶战下来,金帐狼骑丢下了二千三百多具尸体,损失近半。这些人都是突厥军中的精华,让默啜肉疼不已,心中也不知怎么和骨咄禄交差。让他再与齐军决战那恐怕剩下的一半人也会留在那里,可要是不继续追赶的话平白损失了一半的金帐狼骑,骨咄禄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无奈之下,默啜只好远远的监视着齐军,同时向突厥的西部各个部落发出征召令,让各部中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带着武器战马前来会合。

    齐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场惨胜下来,死伤足足一千四百多人,元气大伤。最致命的是行迹已经暴露,被突厥人紧紧的缠住无法从容脱身,时刻得要留神背后的追兵。

    为了加快部队的机动力,赵惇下令放弃所有的马车,仅仅是给士兵们留下一些细软金银和重要贵人的头颅,放在各自备马的马鞍之上。本来军中携带的数十名可汗的阏氏贵戚也将被抛弃了,栾季便提议将他们直接杀死。

    一块空地上,突厥的十数名女子和少年被齐军推攘着赶了过来,他们是可汗的妻子和子侄,赵惇原本见他们柔弱好控制,便放入马车随军带回,想留给王离向咸阳献俘邀功。

    这十几人都哭泣着,被按倒头颅跪在地上,从齐军粗暴的态度上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命运。阏氏也被推了出来,俏脸惨白,看张超也在那,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发疯般的向张超扑去,抓住他的脚哭喊着哀求。嘴里一会说着齐话一会说着突厥语,只是在拼命的哀求,哪还有半点母仪天下的气质。

    张超却强自将头扭了过去,咬了咬牙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卒便冲了上来把阏氏强行架开,也不顾她哭喊。张超又看向李苗,微微一颔首。李苗会意,便高喝道:“杀。”

    身后传来数声惨叫,齐兵手中高举的大刀挥下,五名男女便人首分离。这是五名齐兵又上前去人群中的抓出五人行刑,突厥人中一片哭喊声,阏氏更是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远处一队骑兵经过,正是巡视归营的赵惇,一名跪在地上正准备行刑的突厥少年忽然高抬起头,大声叫道:“赵惇。”

    赵惇见这里一片哭声,知道是处决突厥俘虏,心中有些不忍,便想绕道避开。却听见有人喊他,便停住了马,回头诧异的望去。

    却见是名突厥少年,形貌稚嫩,肤色白皙,身上穿的是华贵的兽皮,一看就知道是突厥人中的贵戚子弟。见赵惇回头望向他,少年努力的抬起被齐兵按下的头颅,张嘴忽然对他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赵惇见他小小年纪面对死亡的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由起疑,挥手示意少年身后的齐兵放开他。下马迎了上去,走到那突厥少年面前,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不解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少年松了松被按痛的双手,听见赵惇的话抬头望向他,指着身边的齐兵笑道:“废话,我当然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听到的。”

    赵惇眯起了眼,这名突厥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话声间仍带童音,口气却又不像。就算草原上男子早熟,也不该面对砍头还这么气闲淡定,这少年到是个怪胎。

    “你会说齐话?”

    “那有什么难的。”少年呼呼的说道,一脸傲气。“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这时旁边负责看管俘虏的一名百将忍不住跳了出来,一脚踹在少年身上,嘴里骂道:“你个小兔子崽子,会说齐话还整天装傻充愣。”

    原来这名少年时在齐军攻破突厥人王庭时俘虏的,齐兵见他年纪幼小,看打扮像是一名突厥的王子,便饶了他一命将他抓回大营。这数十日来问及其他突厥贵人,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收押的齐兵见他乖巧听话,又是一副伶俐的聪明像,便也懒得向上级汇报了。

    赵惇挥手止住了那名百将,又见那名少年缓缓的从地上爬起,口中满是泥土,神情说不出的狼狈,‘呸、呸’数声才对那名百将说道:“你一个屁大点的芝麻官,我干吗要告诉你呀。”

    “那你现在怎么说了。”赵惇有了些兴趣,便问道。

    少年撇了撇嘴,哼道:“我要再不喊你,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你以为你喊得出我名字我就会不杀你吗?”

    “当然不是。”少年却露出了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狡黠,舔了舔嘴唇道:“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足可以换我这一条小命了。”

    赵惇眯着的眼中精光一闪,低沉着声缓缓说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少年嘻嘻一笑,还想打趣,突然觉得面颊上一阵劲风,闭眼再睁开时却见赵惇手中剑已经直指他的眉心,顿时吓得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急忙说道:“我是楼烦的太子昆莫。”

    “楼烦?”赵惇一愣,收回了剑,又问道:“楼烦不是早已臣服于突厥了,和白羊部同为突厥的别部吗?”

    昆莫睁大着眼睛,大声的辩解道:“楼烦是楼烦,突厥是突厥,就算我们被迫臣服于他们,可我们的心仍然是自由的。”

    赵惇似笑非笑的问道:“可这跟我要不要杀你有什么关系?楼烦也好,突厥也罢,都是我大齐的死敌。”

    昆莫摇着头,反问道:“将军,你以为我们楼烦人最恨的是中原人吗?”

    “难道不是吗?”赵惇反问道。

    楼烦是北狄的一只,东齐还未建立时便已建国,游牧在前燕和东齐两国之北,极善骑射。全盛时期曾经控弦十万,称霸漠南河北。后被齐高帝击败灭国,被迫向北迁移,许多部属也被西齐所吞并成为了西齐精骑的来源。又在数十年后被齐国大将姜家五虎再次重创,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了突厥人的附庸。所以赵惇理所当然的认为楼烦最恨的是中原人。

    昆莫稚嫩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恨意,说道:“将军,你错了,中原人夺取的只是我们的土地,而突厥人却夺取了我们的自由和尊严。他们每遇到灾荒便从我们的部落中抢去粮食,凡有战事便强迫我们的男人为他们卖命,我们的王见突厥可汗要亲吻他的靴底,太子却要被囚禁在黑沙城中做为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