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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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接风家宴

    第二日两人双双顶着眼底鸦青上路,白千妤调侃了陆宜两人共处一室,是不是彻夜难眠。

    昨夜两人看雪许久,风雪飘了一夜,整个前院积着厚厚的雪,陆宜最后困得不行便倒头靠在宋明襄肩头睡着了。宋明襄微微笑了,侧目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周身一片安静,仿佛飘雪也静止了。他横抱人上楼,替她脱去沾湿的鞋,又给她掖好被子,才下楼去。此时天色已经微白,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宋明襄去马厩喂了几把粮草,此时已经无眠。

    陆宜赶忙解释昨夜根本没有和宋明襄一个房间,她看了看骑马在前头的宋明襄,再三表示,自己是一个人睡着了,只是睡不安稳。

    白千妤看了看两人眼底同时出现的鸦青,便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那你今日回去了,可好好歇息。”

    陆宜干瘪的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这其中的尴尬。不过好在路程不远,不肖三个时辰便到达平渊城,恒锦站在城门外恭迎,宋明襄辞别陆宜白千妤二人回宫复命,便让恒锦护送最后回去的路。白氏早早的便有人迎接少主,白千妤便也在此时下车分开。

    只剩陆宜一人坐在马车上,恒锦充当车夫在前驾车。陆宜看着窗外街景,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心里有些激动,这么多年,终于和家人重聚了。

    陆府门外,江涟漪早就在府外等候,老爷上朝未归,陆平如今娶了沈家姑娘,如今正在延靖沈府还未回来。只有自己和老奴东张西望的盼望着陆宜的车驾早些出现,这孩子心思跳脱,当年这一分离便是这么多年。前几年还不信这孩子会不会死于非命,这后两年都要接受陆宜战乱失踪的消息。前些日襄王的亲卫来报喜,起初还是心中疑惑不敢置信,这颗心是悬着的七上八下,直到见恒锦驱车前来,江涟漪的心才落地。

    陆宜看着逐渐靠近的陆府,她看见娘亲正在门前等待自己,眼中泛了红光,鼻头有些发酸。待车停驻,陆宜轻身下车,口中喊道,“娘亲。”

    母女两此时已经眼泪汪汪,双双之间都是失而复得的情象。两人双手扶握,江涟漪已是泣不成声,她抚上女儿的面颊,才清楚知晓这些年女儿一定吃了不少苦。陆宜看见江涟漪沧桑些许,只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也更有韵味。

    “回来就好。”江涟漪轻轻拍了拍陆宜的手,有些释然的说道,“快快进屋吧,晚上娘给你接风洗尘。”她又侧身同锦姑说道,“派人去延津请大少爷和大媳妇回来,告诉他人,小妹回来了。对了,记得去宫里也送个信给安儿,家宴就不必参加了,她出入不便的,不操劳了。”

    陆宜没想太多,同母亲进了屋。才后知后觉府邸迁了地儿,原来是父亲升官的缘故,这原本陆府在城北,如今迁进城东,院落也大了不少。只是格局却和记忆中差不了太多,前厅往左则是老爷的议事厅,往右则是书房。从前厅穿过,路过一片竹园,竹园深处是琴房。从前厅往西处说是陆平和沈清雪的住处,往东处是留给陆安回门的闺房和给陆宜准备的住处。从前厅往里走会进入一个花园,如今正值冬季园里除了山茶暗暗含苞其他花枝倒是精气恹恹。从花园穿过则到后厅,后厅往西部去则能看见祠堂,祠堂往后则是一半桃林一半梅园。再看东边则是老爷夫人的主卧。小院落都是单独分开却有衔接之处,各小院落都配柴房和膳房,书房,藏书最多的地儿设在琴室旁边只是一个竹楼,未曾写过牌匾标识。

    陆宜来到住处,房间布局还是当初一样,每日都有奴才清扫,便是半点灰尘也未沾。她忽然忆起那两个贴身的丫头,回过头问道,“娘亲,那珍珠泷珠那两丫头呢?”

    陆夫人一怔,只见当年回府的珍珠,未见到陆宜的老爷,将那珍珠早就赶出府外,倒是泷珠则派到后膳房跟着阮嬷嬷去了。“泷珠啊,那丫头在后膳房给你准备家宴呢,去,阮嬷嬷那讨人过来。”她吩咐锦姑跑了一趟。

    陆宜起初还未感觉不对,以为那两丫头还是形影不离的一起,直到过了几日后知后觉才从泷珠口中得知,那年珍珠便赶出府去了,好在陆老爷宅心仁厚,也给了她回乡盘缠。

    一路舟车劳顿,江涟漪早些就吩咐下人备好洗浴水,让陆宜先歇息会,也不许奴才叨扰陆宜,这日陆宜睡的颇为安稳。

    接风家宴前,陆平夫妇从延津赶回来,陆宜也才清醒洗漱正描妆。“小宜。”

    陆宜抬头,见到了熟悉的陆平,她脸上扬了笑意,“阿兄。”再看身边那位,熟悉又有些陌生。沈清雪开口,指了指自己又对陆宜笑了笑,“怎么,你不认得我了?我,沈清雪。”

    陆宜脑海搜寻关于她的记忆,原来是沈哥哥的小妹,只是陆宜没想到自家大哥竟和她终成眷属了。陆宜笑了笑,给人作揖,“记得记得。给大嫂请安了。”

    “我阿兄这人不通情事,也不知道大嫂怎么会瞧上他的。”沈清雪原比陆宜小上一岁,和她认识也是在沈府,那时候两人玩得还算好,主要是陆平常和她哥哥沈重冰探讨如何制灯,偶尔陆安没时间陪陆宜,便是同陆平一起去了沈府,这一来二去的便也熟悉了。“我也未曾想到,沈妹妹是喜欢我阿兄的。”前是站在大哥的角度调侃大哥,而则后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为之感到好奇。

    “小宜出门几年,这口舌越发伶俐了,连你阿兄都敢调侃。”陆平佯装生气,只是语气里透着笑意,那沈清雪赶忙装成中间人调和,“都是一家人了,也用不着说些这样的话,我与陆郎情投意合,夫妻和睦。”

    陆宜吃了满口狗粮,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给他两你侬我侬的空间,“好好好,大哥和大嫂夫妻恩爱呀,定是要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拉丝,三人笑成一片,泷珠从院外来,说道,“大少爷,大奶奶,小小姐。就要开宴,夫人叫奴婢来请。”

    陆宜感叹终于不用再吃狗粮了,立马收拾一番,同陆平夫妇往前厅走去,心里想着也不知道阿姐如今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便问陆平,“今日阿姐可回来?”陆平和沈清雪两人久未开口,陆宜都问得有些急躁了,陆平才说道,“前些日皇上被人下了毒,宫中乱成一团,小安这些日事物繁杂,抽不开身。”

    皇帝怎么会被下毒呢?宫中向来严明,这后宫是非之地,陆宜的心忽然悬了起来,我的阿姐……

    “那凶手可抓到了?”陆宜冷静下来,这已经是好些天前的事,又想到宋明襄那晚疲倦的面容,想必那时便早就知晓了。

    “还未找到,不过已经有头绪了。”陆平说道。而事实是,皇帝中的毒并不深,只是药理上的差错,宋明翼向来身子骨算不得太好,平日里多是见不得风的,前些年还好,自从先帝亡故,日益操劳,更有楚相与许国师朝堂对庭。免不了多用药调理身子,也不知那抓药的奴才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多拿了三两伤血的药材,佐着补益气的药,导致皇帝当即就面色暴热,唇色乌黑,昏迷不醒。

    好在经过太医针灸祛毒,又服了两贴药才逐渐好转。那奴才自然是当即问斩,伤害龙体的事逃不脱罪责。只是回神细想,才有蹊跷,那人平日谨言慎行,段不会如此粗心。只是人已伏罪,死无对证了。

    陆宜怀着心事往前厅去,灯火通明下,她的面色一片愁云。她见到父亲坐在主位,他也老了许多,却也还算硬朗。儿时常给自己带糖酥,或者在后院教自己为人处世,她的父亲向来偏爱她的,这些陆宜一直知晓。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陆宜朝人行礼,规规矩矩妥帖大方。陆平和沈清雪亦是行礼,“儿子(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

    只见陆松柏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我当是没你这么胆大的女儿。”气氛有些凝固,江涟漪打着圆场,捏了捏陆松柏的肩笑道,“孩子才刚回来,第一日该高兴的,你可别摆着个脸给孩子看,我可跟你急。”接着又皮笑肉不笑的戳了戳他的背。

    陆宜扯了扯嘴角,父亲母亲的感情还是这般好,倒是小辈们在场显得多余了。

    “夫人——”陆松柏还想要正一正颜色让小辈们收敛着点性子,谁承想夫人拆自己的面子,陆松柏摇摇头,“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起来吧。”

    小辈们这才入座,锦姑招呼着上菜,菜齐了陆松柏说道,“开宴吧。”

    “欢迎小妹回家。”

    “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