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非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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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潮

    是季林!

    那个一开始就离开了我们视线的沉默小哥。

    “不是,不是。”我有点语无伦次,“你怎么在这?”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熟人,而他显然也不会用枪来解决我这个大问题,那就是好事。虽然被他踢了两脚,但是我还是沉浸在与同伴相遇的惊喜中不可自拔。

    “这个,说来话长。”他先是往回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后敷衍了我一句,“那你怎么在这?”

    “呃,这,也说来话长。”我原来也不想学着他的样子回答,可是没办法,他走得太早了,很多事情解释不过来,只好这么说道。

    不过他显然并不在意我回答的语气,而是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然后就起身准备走了。

    “你要去哪?”我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带上我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免得有着怀疑。

    没成想他根本没有理会我,几个翻身就跨到了其他的悬桥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搞不清楚他的态度和立场,但是也没有去深究,毕竟死皮赖脸也不是我的风格,在看向前方时,那里的冲突已经停止了,双方人马似乎都不好受,正在拉开距离休息整顿着,我趁机多瞄了几眼,这才确定这里面肯定没有我们的队伍。

    就在我以为事情将要停止一会儿的时候,那边其中一支队伍似乎又出了状况,同时大量的“吱吱”声也在迅速向上蔓延。

    他们有的人试图伸出脖子去看悬桥下面的状况,却莫名其妙被突然飞起的一个黑影给扑倒在地,死命挣扎。我站得远,往桥下一看,就看到一只只沾满了粪便的巨大老鼠正在沿着为数不多的几根支撑木飞速向上爬,显然是刚才掉下去的人惊动了它们,然后上面的枪声又吸引了它们而来。

    这些个老鼠只只都有成年人的大腿那么粗,表皮油光水滑,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爬上去之后见人就咬,我甚至看到刚开始被老鼠扑倒的那个人脸已经被啃食得见骨,连脑壳都被撬开,整一只老鼠都钻进了他的脑腔里去,只剩下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在外面晃,宣誓了那个人的死亡。

    那支队伍很快便伤亡惨重,老鼠像潮水一般不断涌上来,很快便蔓延到了另一支队伍去,不过好在蔓延归蔓延,它们也只是在那一小片范围内肆虐,倒也没有危害到我这里来。

    我在这里看得心惊,也不敢停留,正好我这条悬桥通向的方向绕开了那一片区域,当下也不停留,矮着身子就往前摸去。

    道路漆黑,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旁边的战局里,生怕漏了一只老鼠跑过来,不过好在那些人倒也不是等闲之辈,一阵慌乱过后很快就调整了回来,有人还认出了这种老鼠,一个劲儿地叫“穴鼠”,他们围成一圈有规律地向外射击着,不时还会转动调整方向,也是让人钦佩。

    拐过一个拐角,我忽然感觉一脚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那东西随之发出“吱!”的一声尖叫,顿时我的冷汗就落了下来,抬脚去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穴鼠,不同于别的穴鼠,这只的个头更大一些,毛发和胡子都花白了,显然已经很老了,它似乎是这一群鼠的首领,其他的穴鼠们听到它一叫就慌了神,潮水般的来势也开始减弱。

    可惜这只穴鼠似乎老得不行了,被我踩了一脚后更是奄奄一息,也没有了力气去指挥自己的子子孙孙们,长长的胡子一耷拉,就要咽过气去。

    压力一松,那群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扫视起四周来,其中一个人一下子就发现了愣在原地的我,心中一吓,便举枪来打。

    我吓得够呛,心脏几乎都要蹦出嗓子眼,下意识地就往下伏去,躲在那只大老鼠的后面,一瞬之间,子弹就到达了这里,不过好在应该是之前对付穴鼠时消耗了太多,那个人只打了几枪便没有了子弹,可就是这几枪,已经足以将我面前的这只老穴鼠打了个稀烂,腥臭的血液溅了我一声。

    那些正要退下的穴鼠见到自己的老祖宗被打死,那哪受得了,一下子就全都抓狂了,潮水一般地涌上悬桥,又像海浪一样拍打在那只队伍组成的圆圈上,一时间他们也自顾不暇,不断地有哀嚎声出现,倒下的人一瞬间就被鼠潮淹没,化作白骨一堆。

    我也没来得及庆幸,因为那些穴鼠好像也意识到了害死自己祖宗的不仅是那群拿枪的人,还有这个躲在自家老祖宗身后的小屁孩,鼠潮分出了一部分来扑向我。

    我吓得几乎就要晕过去,放眼看去是一片黑压压的穴鼠头颅在涌动着,个个的小眼睛里都闪烁着与我不共戴天的仇恨。

    被老穴鼠血浸润的木板很滑,我试了几下都没能站起来,又手无寸铁,正想着可能这辈子就到这了,忽然手中从失去的老穴鼠身体里掏到了一个发硬的圆球,而鼠潮这时已经涌了上来,我下意识地抓住了那颗球,举手去挡,同时已经死死地闭上了眼睛,不愿面对自己将要死去的事实,可就是在这等危机时刻,我却忽然没了感觉,没有噬咬也没有痛苦,心中不由得想道:啊,难道我已经到了天堂吗?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事实很快就把我拉回来了,因为那边队伍的哀嚎声愈演愈烈,充斥在整个洞穴里,不断回荡着,放大着,听得人心头发寒。

    我试着睁开了眼睛,竟然没事,然后我就看到了更多的小眼睛在盯着我,还眨巴眨巴的,呈现出一种崇拜与服从的意味。

    我也不是傻,自然不会觉得这一大群停在我面前的穴鼠是因为我的英俊潇洒或者是其他什么的迷上了我,显然是我手中这颗东西起了作用。

    我这边安静下来了,但是那边的悲剧还在上演着,哀嚎声一声接一声,人数还在快速减少着。我不是观音菩萨,他们刚才都还在对我举枪相待,现在我不可能反过来去救他们,可是很快我就改变了主意,因为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少爷,少爷,我们该怎么办?这些穴鼠太多了,我们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