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后悔药，我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再说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溜也没有在这树林子里好溜。

    我又蹲了一会，确定真的不会有人来以后，就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缓了缓，然后就借着老旧路灯的灯光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说实话我的方向感本来就不好，再说这马路两旁不是稻田就是树林，在我眼里看来就更没有区别了，能不能走回去就看运气了。

    选路的时候我还特地选了地势高的一边，因为当时我是从坡上掉下来的，一路在树林里也没有感觉到地势起伏有多大，所以往高点的地方走应该没错。

    好在阎王爷还真不想收我这么快，大概走到黎明，我就远远地看到了殡仪馆那灰沉沉的建筑墙，再走近一点，就可以看到那里现在也已经封上了警戒线，这楚大哥真是走到哪里哪里就得封啊。

    过了这么久，楚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那里只有几个警察聚在一起聊着什么，另外我还看到了殡仪馆的负责人站在旁边，唯唯诺诺地回答着什么。

    隔着大老远，那负责人就第一个看到了我，先是吓得一激灵，然后就特别激动地跟旁边的警察说了几句，也管不上他们听没听见，一阵风儿似的就跑了过来。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看到他很激动地跑过来一时间也没有避开，他一过来就急着要跟我说话，但是因为身高问题又得蹲下来，结果又因为跑的太急差点没直接在我面前跪下，直到扶着我的肩膀稳了稳身子后，才一字一喘地说道：“小，小朋友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找了你好久，你都不知道自从你们进去发出异响之后，我有多么担心……”

    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听着他说了一堆这些话，直到警察都快跑过来了他才话锋一转：“我跟你说啊，你都不知道，后来我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开了门，就发现带你来的那个年轻人已经满身是伤的倒在了地上，你还不见了，一边的墙上还破了一个大洞…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现在那个年轻人已经被送到镇医院上去了，可是这一时半会的也醒不了啊，那些警察啊他们就怀疑我，怀疑是我干的，我那个冤啊……你可得公正地说道说道，这停尸间，可是你们自己决定要去的……”

    走了这么久的路，我本来就很累，结果他又这么当头给我一通话，还真是……有点上头，这里面的信息量还是挺大的，我一时半会也消化不过来。好在这时警察已经赶了过来，把他拖了起来，总算是还了我一个清净。

    可能是出于殡仪馆负责人的情绪有些激动的原因，所以他们把人给带到了离我远一点的地方去，只留下了一个警察站在我面前。

    我暂时还没调整过来状态，就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动，那个警察反而是很亲切地蹲下来，确认我的精神状态：“嘿，你好。我们上次在受害者的家里见过，有印象吗？”

    我这才抬头去看他的脸，第一感觉是不认识，但是在看了一会儿过后就有点印象了，当时我和楚大哥再次进入鬼大叔的家里的时候，正是因为楚大哥跟他交谈了几句，才能这么顺利地进到屋里。

    “有印象。”我回了他一句，然后就问起他楚大哥的情况。

    从之前的事就可以看出来他和楚大哥的关系其实是不错的，所以这些情况他应该要比那个负责人要了解的多。

    果不其然，他并没有犹豫地说道：“情况并不乐观，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还有很多……隐藏的麻烦，所以我们就在想，把他送到市里去治疗。”

    我大概知道他说的“隐藏的麻烦”是什么，当即也是为楚大哥担心了起来，当时我逃出去的时候确实听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也不知道是他发出来的还是那个“东西”发出来的。

    “那有查到凶手是什么吗？”我说道，还特别着重了“什么”这两个字。

    作为楚大哥的朋友，他应该也是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的，所以沟通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没有，不过在他的身上发现了几道抓痕，再反观墙上的洞……我不是行内人，也不好多作判断。”

    对话到这里出现了一个停顿，我还在专心思考着警察的话，他又亲和地说道：“那个，我姓赵，年龄其实跟千虑的差不多，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像叫千虑那样叫我。你叫什么呢？”

    我看了看他的长相，应该是常年出警的缘故，风吹日晒，他显得比较成熟稳重许多，要是他不自报年龄段，跟我说他是三十几四十的大叔我都信。

    不过像他这么年轻就能干到这个官职，也确实是需要他这样的老成持重。

    “我叫丘白。”在他这样的老民警面前，我当然不好隐瞒什么，越坦荡越好。

    “那好，丘白小朋友，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或者说哪里疼？”赵大哥的脸上挂着很亲人的笑，对我说道。

    不得不说他这套对小孩是真的管用，我实话实说道：“没哪特别疼的，就是有点累。”

    他似乎对我这话特别惊讶，眼睛一瞪，就差没成两个大铜铃了：“那那…那哥哥还是得带你去医院，你现在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

    看到他这样子，我就莫名想笑，不由得想到了“最后的倔强”这话。

    我们是坐车去的医院，下车之后我透过医院玻璃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好家伙，真就一脏兮兮的破小孩。

    进去以后赵大哥直接带我去了急诊，再然后其实也没有什么了，过程也就是包扎包扎，再包扎，但是就要不要输血这一点赵大哥跟我争论了很久，医生在检查过状况后也建议我去输血，可是在我的坚持之下，他们俩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其实我真的做不仅是因为我真的感觉没啥事，还是因为……我是真没钱，一穷二白，说的就是我。

    就这点包扎用的费用，还是赵大哥替我垫的。

    完事之后，我看到医生整理东西的时候并没有把拆下来的那些带血的绷带丢进垃圾桶中，而是收到了一块塞进了一个透明医疗袋子中。

    虽然感到很疑惑，但是我也没有多问，这种东西怎么处理人家最有经验，而且我也没来得及问，赵大哥就拉着我出去坐在了走廊的公共座椅上，不用说我都知道他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毕竟当时就我和楚大哥两个人去了停尸间，楚大哥现在还在昏迷，那就只剩下我一个证人了。

    坐下来之后，我感觉他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他沉默了好一会，或许是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审查犯人，他在行，可是面对这种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件，我觉得一般应该都是有楚大哥在他身边帮忙指点审查的，而楚大哥现在不在，所以他这一下子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许久，他才开口问道：“你和千虑进入停尸房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